陸少文是一位中國醫生。在援非期間,他曾給尼日利亞邁杜古里地區一位部落酋長的女兒貝莉卡動過手術。貝莉卡是個美麗的黑人姑娘。她不僅能歌善舞,而且還精通英語和法語,曾到巴黎留過學,在這一帶的女孩子中可謂鳳毛麟角。她伯父在法國開着一家具有相當規模的公司,她打算度完假就去法國幫她的伯父打點公司。可自從遇到陸少文後,她將出行日期不斷地往後推遲,從而演繹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由愛情的始發站通向友情橋樑的動人故事。
密林小憩 初露心跡
一天休息,貝莉卡突然來到陸少文所在的醫院,說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想請他陪她一起到附近的小鎮格洛爾買禮品。陸少文不想讓她失望,便隨她一起去了。格洛爾離她父親的部落大約一百五十公里,得從撒哈拉沙漠的一角穿過去。他們乘上一輛沙漠越野車,就出發了。
去的時候迎着朝陽,晴朗的天空向他們露出溫柔的笑臉,一切比想象中還要順利。回來的路上,在經過一片樹林時,貝莉卡想感受一下沙海邊沿叢林的浪漫,二人把車停在一旁的樹林里,隨後鑽進密林。
這片叢林雖靠近沙漠,而綠色的植被卻以它頑強的生命力,將乾旱、酷暑和炎熱擋在了叢林以外。在涼爽的林陰下,他們天南海北,談了許多許多。當然,談得最多的還是貝莉卡的個人打算。她有着一位當酋長的父親,留在尼日利亞也沒什麼不好。不過她在法國經商的伯父無兒無女,打算讓她到那裡去繼承他的公司。留學期間,貝莉卡一下就喜歡了巴黎,前往法國便成為她最理想的選擇,她希望陸少文能同她一起去法國發展。
然而,陸少文早有了嬌妻和一個可愛的女兒。此外,他還是一位年輕的碩士生導師,多少雙殷切的眼睛正在盼望着他的回歸。雖然貝莉卡很年輕,也很漂亮,而且她伯父上億元資產的繼承權,對誰來說都具有很強的吸引力。可是,他的真愛在中國,他的事業也在中國,他不得不婉言謝絕了這位多情的姑娘。不想這一來,卻激怒了貝莉卡。她朝陸少文大吼一聲,爬起來朝林子深處跑去。
太陽很快從天邊落下去,暮色中的叢林變得一片昏暗。為了抄近路追上貝莉卡,他從一堆樹葉上穿了過去。聽見“撲通”一聲,充滿惡臭的泥漿一下子淹沒了他,原來這裡是一片沼澤。見前面不遠處裸露着一塊大石頭,他於是撥動泥漿遊了過去。
見他跌進沼澤,貝莉卡趕緊跑回來。望着渾身都是污泥的陸少文,貝莉卡不由後悔了,含淚道:“陸,都是我不好,我這就來救你!”
她到樹林里轉了一圈,掐了根很長的樹枝回來。樹枝雖然有三米多長,根本無濟於事。她想了想,忙脫下自己的衣服和裙子,直到剩下一條短褲和一副乳罩。為了救他,她什麼都不顧了。她把衣服和裙子撕成一條條,結成一根長長的布繩,綁上一塊石頭,然後扔了過去。可是,由於距離太遠,布繩還是夠不着。陸少文不由道:“先別管我,趕快回去找人!”
這一來提醒了貝莉卡。她對陸少文道:“你待在那裡不要動,我馬上就來!”
此刻天已黑盡,沙漠的氣溫驟降,貝莉卡光着身子,渾身不由得直發抖。但她一心要救出陸少文,於是不顧一切地朝林子外面跑去。
求救遇險 重複愛意
她剛剛跑出樹林,忽然前面出現一道強烈的光柱,一輛沙漠越野車正朝這邊開了過來。她高興極了,忙朝光柱奔了過去。越野車在她跟前停下,車上立即跳下來兩個黑人男子。見她光着身子,他們雙眼立刻透出光芒。她顧不得羞怯,跑過去對他們說:“我的同伴困在森林的沼澤地里,請幫個忙好嗎?”
其中一個漢子在她的肩頭擰了一把,說道:“好哇,他在哪裡?我們這就去救他……”
另一個漢子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一把扯下她的乳罩,淫邪地說:“只要你答應讓我們玩玩,我們保證救出你的同伴!”並將臉貼在她的胸脯上,擰她肩膀的那個漢子趁機抱住她的雙腿把她扳倒在地上,並扒下她的褲子。
她一邊掙扎、一邊怒罵。兩個漢子就像沒聽見一樣,一個按住她的雙手,一個則撲了上來。她抽出一隻手在地上抓了把黃沙朝按住的漢子撒去。趁那個漢子鬆手之際,她又用雙腳將撲上來的漢子蹬翻,再次抓起黃沙亂撒一通。兩個漢子揉眼睛的時候,她趕緊爬起來朝自己的車奔去。等兩個漢子追上來,她已將車發動,離開了這裡。由於沙漠晝夜的溫度相差攝氏四十多度,陸少文蹲在冰冷的石頭上,渾身濕漉漉的直打寒戰。兩個多小時后,貝莉卡終於從部落搬來救兵。當大夥將他救上來的時候,他差不多快凍僵了。
由於受了風寒,一回去陸少文就發高燒,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貝莉卡守在他的身邊,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早晨,陸少文醒來,見貝莉卡眼裡布滿了血絲,不由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
“什麼也不用說了……”貝莉卡一下捂住他的嘴,隨後將頭埋進他的懷裡,彼此都能聽到各自的心跳。
後來的一段日子,貝莉卡沒有再去找陸少文,陸少文反覺得心裡空蕩蕩的,總像少了點什麼。他心裡明白,自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這位美麗、單純的非洲姑娘。
一天,貝莉卡又將車開到醫院門口。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控制着他,陸少文二話沒說就跟貝莉卡上了車。貝莉卡一直把他帶到部落的一座神廟前,部落酋長,貝莉卡的爸爸和兩個哥哥早等候在那裡。酋長就高興地把他拉進神廟,說道:“小夥子,我只有這麼個女兒,她是深深地愛你的。請以神的名義發誓,從今往後,一定要善待我的女兒,兩個人白頭到老,永不分離,好嗎?”
這下子陸少文可感到為難了。此刻,他再次想起遠隔重洋的妻子和女兒,想起了那些天真爛漫的學生,他的事業、他的愛在祖國。如果和貝莉卡在一起,她肯定會到巴黎去發展,這對他來說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的。他既不願撒謊,又不願讓他們傷心,他一下陷入兩難的境地。
見他遲遲不肯表態,貝莉卡不由一聲:“什麼也不用說了!”捂着臉嗚咽着跑了出去。他猶豫了一下,當即追了出去。貝莉卡一下鑽進車裡,不等他坐穩,就將車發動,越野車像脫韁的野馬,朝萬古洪荒的撒哈拉大沙漠疾馳而去。
一路上,陸少文大聲叫道:“貝莉卡,你瘋啦?你聽我說!”
貝莉卡加大油門,將車一個勁地往前開。這樣狂奔了一個多鐘頭,越野車才在一片稀疏的樹林內停了下來。等車停穩后,陸少文勸道:“貝莉卡,我早就把你當成是我的妹妹了,難道做我的妹妹不好嗎?”
貝莉卡搖着頭哭道:“不好、不好,我不做你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她說著,一頭扎到他的懷裡抽泣起來。面對充滿火一樣熱烈的純情少女,他還能說什麼?
面對貝莉卡熾熱的目光,本能的驅使,他渾身不安地躁動起來,一把抱住她柔軟的身軀,就在這時,他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他很快恢復了平靜,輕輕地放開她,悄悄地站起來。“你怎麼啦?”她顯然被他中途的退卻弄得一片茫然。“我不能傷害你,親愛的貝莉卡,我真的做不到……”他誠摯的眼神中充滿無可奈何的歉意。
“你騙人,你是愛我的,你騙人……”她哭着再次奔向沙漠。
遭遇餓獅 死裡逃生
就在這時,一顆毛茸茸的大腦袋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在離他們不足兩千米的沙丘上,蹲着一頭威武雄壯的非洲雄獅,正虎視眈眈地注視着這邊。陸少文邊追邊大聲叫道:“貝莉卡,前面有獅子,你不要命了?”
貝莉卡也發現了那頭獅子,不得不停了下來。陸少文一把抓住她的手,二人趕緊朝車裡跑去。他們邊跑邊回頭,只見雄獅已朝他們追來。而此刻,他們已離開越野車六十多米。儘管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回到車上,但他們不敢大意。
二人驚魂未定,獅子已追到跟前。它大聲吼叫着在車前轉來轉去。有幾次竟爬到車窗玻璃前,朝他們齜牙露齒,陸少文忙道:“快,把車發動!”
貝莉卡卻驚慌地道:“沒油啦!”
原來,她是把車裡的油耗盡了才停在這裡的。雖然車內還裝着一塑料桶汽油,但車外有獅子,根本不能下去加油,陸少文不由失望地搖了搖頭。看來,只有待在車裡等待外援。
他們一直等了好幾個鐘頭,不見一輛車過來。貝莉卡只顧一時賭氣,開着車瞎闖一氣,越野車早遠離了公路。她說道:“都是我不好……”說著“嚶嚶”地哭起來。陸少文道:“貝莉卡,有我在,你什麼也不用怕!”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在野地里遇到獅子。面對兇猛的草原之霸,他哪有不怕的?
不一會兒,遠處出現一群羚羊,貝莉卡眼裡不覺透出一絲希望。如果獅子去追羚羊,他們就可利用這點時間下車加油……可是,獅子只朝那邊望了幾眼,不為所動。原來它是一頭年老的獅子,根本追不上羚羊。轉眼工夫,羚羊在他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更要命的是中午赤道的驕陽,火一般烘烤着大地,車廂內變成一座大火爐。而且由於這次出來毫無準備,連一點水也沒帶,他們的喉嚨渴得冒煙。獅子大約也經受不住這樣的酷暑,躲到附近的樹陰下張大嘴巴直喘粗氣。它瘦得皮包骨,肚皮深陷,看來它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對眼前兩個毫無抵抗力的獵物它是志在必得。只要他們將車門一開,它立即大吼大叫地撲過來,二人又不得不趕緊把車門扣上。這樣重複了好幾次,獅子感到樹陰離得太遠,對監控他們不大方便,乾脆鑽到汽車底下。
太陽漸漸地落下去,夜暮迅速降臨。獅子沒一點離去的意思,二人待在車內束手無策。
這時,陸少文突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他對貝莉卡說:“不如我把獅子引開,你抓緊時間加油好嗎?”
貝莉卡聽了直搖頭。她用哭腔道:“都是我不好,該喂獅子的應該是我……”
陸少文決心已下,他再次吻了一下貝莉卡,深情地說:“貝莉卡,我愛你,像愛自己的妹妹一樣永遠地愛你!”說著,從工具箱里拿起一把修車用的小榔頭,將車門一開便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連獅子也沒有料到他會出此險招。見車內的獵物逃跑了,獅子立即從車底下鑽出來,緊緊地追了上去。
眨眼的工夫,獅子便將陸少文攆上,並很快將他撲倒在地,一陣狂撕猛咬。在體形巨大的獅子面前,他顯得是那樣的瘦小羸弱和不堪一擊。
這時,車內的貝莉卡以最快的速度給車加上油,然後連車門也來不及關就將車發動,朝獅子沖了過去。獅子見越野車朝它撞來,不得不扔下陸少文,跳到一旁。貝莉卡忙將受傷的陸少文扶上車,然後加大了油門,越野車像離弦的箭向前疾駛,很快離開了這片令人生畏的死亡地帶。
貝莉卡趕緊將陸少文送往醫院。陸少文的一條胳膊和一條腿被獅子咬斷,后脖子和腰部也不同程度地受傷。在受到獅子攻擊的時候,幸虧他用雙手護住脖子和頭部,才幸免於難。
陸少文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二十來天,貝莉卡天天都來看他。不過,貝莉卡再也沒有提起那令人揪心的話題。直到陸少文準備回國,在送他去機場的時候,貝莉卡才告訴他一件使他感到十分驚訝的事情。在上神廟的那天,她徹底地絕望了。明明知道那一帶常有獅群出沒,她卻故意把車開到那裡去,其實她是想和他同歸於盡的。後來,她改變了主意。並非別的原因,而是她被他高尚的人格所感染。自己雖然不能做他的妻子,而擁有這樣一個品德高尚的中國哥哥不是同樣引以為驕傲和自豪嗎?(責編: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