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是一隻一歲齡的觀賞型獅子狗,它體態玲瓏性格歡快,實在有些招人喜愛。豆豆原先並不叫這樣一個名字,新的名字是從我領回它的那一時刻才取的,主要是因為它躺在地上的時候,小不點的身形實在象顆白芸豆,而且呼喚起來不落俗套,與自己的身份基本適應。不過豆豆好象真能聽懂對他的稱呼,第一次喊它時便引來了一連串的親昵和友善,似乎它原就該叫這麼一個名字,這和現代的某類人很有些相似,只不過狗的獻媚出自本能,而人的奴性出自需要,兩者之間殊途同歸罷了。豆豆走進家門便成了全家人的趣味中心,使得我不得已收斂了“天是王大,我就是王二”的桀傲,同時也使平素缺少交流和溝通的家人們憑添了幾分怡然自得。
很小的時候我就曾想要飼養一隻狗,可是那時的家庭環境很清苦,自己的住所又很難相對穩定下來,興過好幾次念頭最終都因東不成西不就而放棄了。當自己的孩子漸漸長大起來,我總覺得再任其度過一個沒有小動物為伴的童年,無論如何是一種殘缺。豆豆原來的主人是我的一個同學,偶聽我正在四下打聽想為孩子買只小狗,一定要將他的珍愛慷慨地割捨到我名下,盛情難卻只好厚着臉皮領受了這番美意。說真的,現在的孩子們也真是可憐,任由他們嬉戲玩耍的空間太小,稍一放縱則又擔心社會上許多不良習氣吞噬了他們尚無辨別能力的幼小靈魂,加上一些社會的陰暗面還總讓人有種人不如狗的感覺,所以為孩子考慮養只小狗也算是我對下一代的“愛心奉獻”吧。不曾想到的是為買這隻狗我連跑了很多地方,最終得來時果真不費半點功夫,可見世事沒有一個可以預料的準定,平心靜氣地且尋且覓,方是追求人生的至高境界。
豆豆的模樣越是細看越讓人覺得頗富個性,那雙又圓又黑的大眼睛與小小的鼻頭形成一個數學上的“∵”符號,緊緊湊湊地鑲嵌在長長的劉海下,雪白的長毛蓬鬆着從脊樑正中分向身體兩側,尾部多多少少摻和着几絲深色的雜毛,將原本就十分短小的四肢隱藏在毛團之中。豆豆的眼神專註而且深邃,透過淺表似乎可以窺見真摯交流的渴望,我喜愛這種沉默的語言,它能教會人許多思索,而不是將所有的喧囂都寫在臉上,或是將所有的城府都埋在心底,自然的流露,自然的溝通,構成了一種意味深長的特殊的默契。豆豆的人緣極好,或許是因為它根本不輕易發表意見,它並不象其它的狗那樣見生人就狂吠幾聲,而是安靜地任人撫之弄之,就象早已知道看家護院並非自己的使命一般。我這個人卻沒有太好的人緣,皆因我生性耿直,見不得一些齷齪的事,偏巧對社會對人生又具備幾分洞察力,反而在鋒芒外露中失去了較多的支持和重視。時下人們並不會將真知灼見奉為金玉,相反更喜愛聽奉承和獻媚的甜言蜜語,是故平素外露三分奴象的都出息成了人物,真正的英雄豪傑虎落平陽也並不罕見。這也難怪,即便是狗,最逗人喜愛的也還是可以隨時隨地撫弄一二的那種,反正依畏在主人身邊,好歹也能混點實惠。國外有句諺語,說是“愛叫的狗沒人理”,我進一步理解為狗的道理也要當鳴則鳴,只不過養狗不為了吠叫來警戒,就有悖於人類最先馴化家養的初衷,證明懷才不遇可能是一種時尚,機遇所至,先前的缺憾也有可能成為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自從家裡有了豆豆以後,我的家庭關係發生了很大改善,孩子有了歡喜跳躍的親密夥伴,自己煩心的時候也盡可在付出的一番撫慰中聊以渲瀉。每天傍晚我和孩子們一同去郊外溜狗,不僅溝通了彼此間的情感,對無痛治療漸起的油肚未嘗不是一劑良藥。更值得一提的是通過豆豆還給了我許多對待生活的啟示,讓我隨時想到一句話:“有錢拿去敬歪神,不如拿來喂狗!”
把好的東西去與豆豆吃,比喂狗更加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