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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情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一年前,我是一個挑食的小男孩。是家裡的獨子,爸媽對我好,養成了任性的習慣。我吃餃子從來都是韭菜的,韭菜肉的和肉的。其他的,寧可餓着也不會看一眼。我也知道,爸媽不會讓我餓着。家裡種着韭菜,可以隨時割來給我包餃子,即便是冬天,知道我要回家了,也會早早的準備好。不光是餃子,各種韭菜做得食物我都喜愛。韭菜的味道不好,沒有多少人喜歡,爸媽也不例外。逢年過節的或者我回家時媽媽包的餃子就是兩種的,白菜的和韭菜的。20多年了,一直是這樣。

  我和爸爸笨,不會做飯。包餃子自然是母親的事情。她不餡麻煩,單獨給我包了來吃。我不喜歡吃餃子,食量又小。所以母親都是包20個餃子,我還吃不完。過年了,起床早,不想吃飯,母親卻早就端上了,哄着我吃飯。母親的話很簡單,每年都是說,不吃餃子長不大。我基本上都沒有吃,或者只吃一個應付母親的哄騙,我還是長大了,長到20多歲。20多歲的大男孩,還是挑食,還是不吃飯,還需要母親的哄。確實真的沒有長大。

  也許母親不走,我要吃一輩子的韭菜餃子。有她的呵護,我不會經受風雨的洗禮,也是永遠長不大。上帝畢竟是清醒的,它不要我這個小男孩永遠小男孩下去。它知道,我不會回報,就讓我長大,於是收回了母親。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有時候跑到飯店裡特意要上韭菜的餃子,吃起來,卻部香甜,鹹鹹的,那嫩綠中總摻雜了渾濁的淚水。沒有人知道,我只吃韭菜的餃子,我也部渴望再由更愛我的人。我學會了承受,開始嘗試其他的味道。酸甜苦辣,人間的一切味道都需要品嘗,才能長大。我在哭泣中慢慢嘗試。

  現在還喜歡韭菜的餃子,只不過,其他的我都吃了,不再如以前一樣,吃到別的就會吐出來。我已經沒有撒嬌的權利,別人也沒有必要容忍我的任性和挑食,況且我已經長大。有時候想想,自己最愛的父親,永遠都疼愛這個小孩。可是男人畢竟是男人,他不會有女人的細心,永遠是拚命地賺錢,希望我能過上好日子,細節上是不能領悟到的。其實我已長大,應該為他着想,只不過在剛沒有母親的日子裡,我想得到安慰,想要一個肩膀抱着哭泣,父親給予不了。母親是母親,沒有能夠代替她。

  我並不是怨恨父親,他們的愛不一樣,況且父親是同我一樣愚笨的人。或許他已經想到了好多事情,只是愛莫能助。我要離開家去青島市,終於忍不住了,要吃韭菜的餃子。父親為難。我也看出來了,最終怏怏地睡覺了。不曾想到的是第二天,餃子做好了。父親叫我起床。我看到餃子,差點哭起來。從不做飯的父親,端上了20個餃子。餃子是父親一個個做得,不會做餃子皮,是用茶碗扣的。我終於哭出來。父親以為我想母親,便安慰,用笨拙的語言,安慰一個被感動的小孩。餃子一點也不好吃,我強忍着把20個全吃完了。我也記住了父親那張看着我吃屎的滿足的笑臉。

  2月的最後一天,那是我吃得最難忘的餃子。十九天前,我還埋怨母親做得餃子沒有擱鹽。正月初五,是我吃得母親最後一頓。她沒有擱鹽,我很生氣。沒有吃餃子,也沒有吃飯,母親很無奈的望着我。她說,我以後什麼閑事也不管了。她離開這個世界前的一個星期里總是在重複這句話,還要我們學着做飯,總之說很多話。我沒有在意,依然我行我素,任性的做着她的兒子。那頓我沒有吃的餃子也許存留在了母親最後的記憶中,她在走之前會不會想到她的這個兒子以後沒人給他包韭菜的餃子會怎樣呢?母親是走了,我也不能想到這頓最後的餃子沒有吃,19天後的那天,我吃了父親做得餃子離開了母親,去了青島。

  曾經一個夢中,仁慈的上帝說,它不是殘忍,是要母親休息,是要我長大。我明白它的意思,卻承受不了。我是一個脆弱的小孩,躲在溫暖的巢穴里,在母親的翅膀地下唱歌。突然的母親的翅膀消失了,自己要抖動稚嫩的翅膀迎接風雨,這麼突然的要我長大,我受不了。我變成一隻受傷的小小鳥,躲在角落立偷偷地哭泣。

  記得九月份,我獨自徘徊在鴨綠江畔,望着燈火通明的異國彼岸,望着然然升空的孔明燈,我陷入了寂寞中。母親就如那燈,走了,慢慢地飛上了天空。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回來,只能仰望。我回去時,跑遍了整個丹東城,卻沒有一個飯店賣韭菜餃子的。即便是有,他們也不會賣母親包的。母親的餃子是最漂亮的,那薄薄的皮兒,那可口的餡兒,那被一雙粗糙的手捏造出來的花紋,世界上永遠沒有,也不可能再有,那是獨一無二的,永遠永遠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