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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課——歲月划痕之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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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課

  ——歲月划痕之三十七

  從網上看到一篇比爾·蓋茨的文章,好像是出自中學的課本,叫做《功課很重要》。因為他輟學創業取得巨大成功,不少人就向他諮詢,是否可以效仿。他的回答卻是“功課很重要”,他給的建議是“盡你所能,獲得最高最好的教育。”

  看到比爾·蓋茨把“在校學習”稱為“功課”,我感到非常親切,因為我上小學時就這樣說,學習好稱作功課好,做作業稱作做功課。也許這微妙的文字差異是翻譯造成的,但我寧願相信比爾·蓋茨和我一樣,也在懷念着過去的學習生活。

  說起小學的學習生活,“功課”上的事我還真是沒記住多少。這恐怕與我有近半時間學習懈怠有關。小學一年級上半學期我是好學生,基本上都得5分,那會兒是5分制,5分就是最好了。一年級下半學期主動投靠大王子之後,心思就逐步向玩兒上轉移。二年級期末雖然大王子調走了,可我的心已玩兒野了,收不回來,三年級、四年級基本上就是瞎混,還經常逃學去看小人書或聽評書。到五年級下半學期才知道好好學習,到六年級才玩命學習,因為要應付升學考試。

  記得小學時看過一本反映學生生活的相聲劇本(書名忘了),其中有一篇說到,開始時努力學習,作業本上老師給打的分數,個個都像昂首挺胸的鴨子,5分啊!後來光玩兒,鴨子都轉身耷拉了腦袋,成2分啦。再後來知恥后勇,作業本上的鴨子又抬起了頭。我小學的學習經歷與這篇相聲中說的差不多。

  回想小學6年都學了點兒什麼知識,腦子裡模模糊糊的。

  體育課好像除了玩兒,沒記住什麼專業知識。

  音樂課倒是學過幾首歌,但沒有一首經典,也沒有學會識譜。記得老師教過這樣一首歌:“養豬好啊養豬好,養豬的好處真啊真不少,社社戶戶多養豬,造出萬車好肥料,地里莊稼添成色,農業展翅大飛躍。”只是我把“添成色”聽成“添橙色”,怎麼也不理解是什麼意思。我雖然喜歡畫畫,但對圖畫課沒多大興趣,因為凈畫我不喜歡畫的玩意兒。比如教圖畫的男老師就讓我們畫大肥豬。可我們圖畫書上沒有這個內容,不少同學喊不會畫,他就在黑板上畫一隻,讓我們照着畫。為什麼音樂老師、圖畫老師都瞄上豬呢?我有點兒奇怪。後來看到街上出現不少“大養特養其豬”的標語,才知道不光是老師們對養豬產生了興趣。

  歷史課我基本上記住了各朝代更替的順序,就是晉到隋、唐到宋這兩個過渡階段的那些國家記不住。另外還記住了秦朝建立在公元前221年,因為老師告訴我們這個題肯定要考。

  地理課知道了有關地球的知識,還背了省名兒和省會名兒。

  自然課記不起到底學了些什麼,感覺是學了不少科學方面的知識。

  算術課是主課,我們學了四則混合運算,分數、小數、百分數,簡單的面積、體積計算。還有珠算。具體的就記得小學最後講的是如何計算體積。我也算過開着排水管給水池子注水之類的算術題,當時就覺得不合理,沒有人家姜昆想得遠,人家在相聲《着急》里提到這類題時,還想到了國家的水資源緊張呢。

  對於主課語文課,我喜歡課本,不喜歡上課。課本里的一些課文還是挺有意思的,記得一年級課本里有篇課文叫《秋天來了》,寥寥數語就寫出了秋天的特徵:“秋天來了,天氣涼了,樹葉黃了。一行大雁往南飛,一會兒排成個人字,一會兒排成個一字。”不少課文還配有插圖,看着賞心悅目。

  還記得有篇課文是首詩:“天上沒有玉皇,地上沒有龍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龍王,喝令三山五嶽開道,我來了!”感覺好有氣勢。

  還有一些課文是古詩、古文,學明白了以後也覺得挺有意思。像《觀刈麥》、《核舟記》。好像這些課文現在已放到了初中來講,可我們那時是小學講的。

  我不喜歡上語文課,主要是不願意做“劃分段落”、“歸納段落大意”“提煉中心思想”之類的練習,特別枯燥無味,而老師似乎又把它當成了重點,講篇課文就重複一次,煩死人。我喜歡聽有關修辭的內容,可老師不怎麼愛講。

  另外,我上語文課還有一“怕”,就是怕寫作文,主要是不知寫什麼才對。老師說寫作文不能沒有中心思想,老師說寫作文不能寫成“流水賬”,老師說寫作文要講究結構,老師說寫作文要語言生動,老師說……我一提筆就想起老師的要求,就想盡量達到老師的要求,所以寫哪句都覺着不對勁兒,往往費好大勁兒也開不了頭兒。

  老師給我們上作文課時,經常講一些優美詞句,優美段落,我對此印象深刻,提筆就想寫美詞佳句。比如,有一次老師組織我們去蓮池圖書館看書,回來讓我們寫作文,我上來就寫了一大段的秋雨。因為老師講過怎麼寫雨,而去的那天正好下雨,我便把下雨當成了寫作的重點,還把老師講過的“細雨霏霏”用在了裡邊。其實那天雨並不大,用“煙雨霏微”描寫比較準確,可惜當時我不知道有這麼個詞。我自己感覺這篇作文寫得不錯,可老師給的分兒卻不高,大概是因為閱覽圖書的內容寫的太少了吧。

  不過,我有一篇反映“新舊社會兩重天”的作文曾得了高分,還被老師表揚。那篇作文我寫的是老家饒陽發大水的事,我說舊社會老家發水百姓水深火熱,新社會消除了水患百姓幸福無邊。而實際上解放后也多次發水,水患還在治理之中,我是在睜着眼兒說瞎話。

  這篇作文得了高分,我心裡總有點兒不安,擔心老師知道了實情說我不誠實。可後來發現,老師並不那麼較真,比如寫“做好人好事”的作文,好多同學寫撿了錢交老師,老師沒收到他們的錢,肯定知道他們瞎編,可老師並沒有批評他們不誠實,該怎麼打分還是怎麼打分。

  於是,我總結出個小經驗,實在沒的寫就瞎編,只要有鼻子有眼兒,編得像那麼回事就行。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的這個“絕密經驗”老師早就知道,在我們升初中總複習時,還作為“法定”傳授給我們,說考試時如果作文要求寫的內容,是你沒有經歷過的,是你不熟悉的,不要驚慌,更不能放棄,要調動平時的生活積累,靠想象來寫。我一聽,這不是鼓勵瞎編嗎?

  後來,老師又給我們發了油印的範文,有議論文、說明文、記敘文,記敘文又有寫人的、寫事的、借景抒情的。要求我們反覆看,熟記於心,最好能背過。如果考題能扣上我們背的內容,就稍加改動地抄上去。

  另外,老師還把一些同學寫的優秀作文,也油印了發給我們看。在發的這類範文中,我還發現有一篇是大生寫的。我對大生的學習情況不是很了解,因為我在丙班,他在乙班。看到他的作文上了範文,我對他刮目相看了。

  老師除了給我們發範文,還發“范段兒”,有描寫山的,有描寫水的,有描寫颳風的,有描寫下雨的,有描寫老人的,有描寫兒童的,總之,我們考試寫作文時有可能用到的,老師都盡量給我們提供範本。

  老師對我們還是不放心,怕我們沒有實戰經驗,怕我們沒上過大考場到時候緊張,於是就組織模擬考試。聽說老師們還開會押題,並把他們認為考試可能出現的題,提前讓我們練習了。

  這時期老師還讓我們買了一本如何寫作文的書,叫《王老師和小學生談作文》,感覺王老師談的和我們劉老師談的也差不多,就是更系統,更全面。不過書里講的有關寫作文要注意的一些細節問題,劉老師講得不多,我就在總複習的百忙之中擠時間看了一遍,感覺還是很有收穫的。

  對於數學的複習,基本上就是做模擬題,然後老師針對出現的問題進行講解。

  升學考試之前,班裡學習好的同學地位明顯提高,不僅老師更加關注,同學們也另眼看待。比如有位瑞同學,一直默默無聞,可模擬考試總考高分,老師就經常表揚他。

  我屬於五六年級趕上來的,由於基礎不紮實,發揮不穩定,勉強能歸到學習好的一拔兒里。我可爭強好勝,總暗着與幾個尖子生較勁兒,報志願的時候,我也報了最不好考的保定二中。

  那時保定市的初中入學率是多少已沒有印象,反正是小學多(1957年市區有小學114所),中學少(1962年有國辦中學17所,民辦中學5所),有相當一部分小學生不能升入初中。而重點中學僅有一、二、三中,想考入重點也就難上加難了。

  還記得當年有關各中學缺點的順口溜:一中不好考,二中房子少,三中搞對象,四中來回跑。後來又加上:五中大水淹,六中過鐵道。再後邊的中學就沒聽到過有什麼說法了。當時人們心目中最好的還是二中和一中。

  我報的志願是,第一志願二中。第二志願五中。第三志願就是服從分配了。

  在我的記憶中,升學考試只考了算術和語文。

  我報考的二中,考場就設在這個學校。

  我們先考的算術。進入考場后,我發現考場氛圍和我們模擬考試完全不一樣,監考老師的臉都像結了冰,看了就讓你心裡緊張。宣布考場紀律的聲調是生硬而又嚴厲,聽了會讓你心跳加速。還沒有髮捲子,我的頭就大了,懵懵的。卷子發下來,看着上邊的字都在跳,忽忽悠悠花成一片。我強迫自己定下神來看題,覺得似曾相識,可又看不出個門道。我心裡那個慌啊,害怕暈場哪個題都不會做了。

  好在老師已給我們講了遇到這種情況的應對方法。我按照老師說的,閉上眼睛,均勻呼吸,穩定情緒,之後再看,果然能看明白題了。趁着腦袋電路接通,我趕緊開始做題。

  可就在這時,我無意中看到不少同學都在回頭兒,這才注意到教室里多了一位醫生,原來有人暈場。監考老師說,有醫生處理,這位同學不會有事,大家趕緊繼續做題。可我總放心不下那位暈場的同學,不由地就抬頭看一眼。直到醫生扶着那位暈場的同學出了考場,我的心思才又回到考卷上。我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想這件事,可還是想知道他是否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此事影響,我沒有做完最後一道題,一道十幾分的大題。

  算術沒考好,就盼望語文考好點兒,多拿點兒分,可我在作文的選材上又出現了小失誤。作文的題目是《我學會了一件本領》,我要是寫學做飯可寫的細節會更多些,像王大娘怎麼教我啊,我怎麼攻克難關啊,母親怎麼感動啊,有好多可寫的,可我覺得這應該是女孩子寫的(就沒想到男孩子寫學做飯才更有亮點),沒選,我選的是學騎自行車。

  其實,那時候我還沒有真正學會騎自行車,也就剛不騎“大梁”,坐到座子上,有汽車在身邊一過,還會緊張得只顧掌把,不敢蹬車。

  我在作文中主要寫了學的過程,側身溜,掏腿騎,騎大梁,最後坐在座子上騎。基本上沒寫什麼生動有趣的細節。出了考場后我就想起,應該把學車時“怕撞哪兒偏撞哪兒”、撞了老頭兒道歉不靈人家就是不依不饒等細節寫進去。當時怎麼沒想到呢?我那個懊惱,估摸着作文的分兒是高不了。

  算術少做了一道大題,作文寫得不理想,我覺得自己可能考不上中學了。

  分數下來了,還不錯,雖然沒有達到二中的錄取線,但達到了五中的錄取線,我被五中錄取了。

  我們班考上二中的有和我打過架的蔡同學,有瑞同學,有陳同學。程同學也是考的二中,他和我一樣,也被分到了五中。農同學考上了五中。梁同學考上了三中。王同學考上了四中。其他同學就想不起來了。

  我覺得面子上有點兒過不去,可母親很滿足,說考得不錯。因為她是和我們衚衕中的孩子比較的。喜子沒有考上,他父母安排他拜師當了木匠。斗兒和大生也沒有考上。他們於第二年考上了新成立的半工半讀中技學校——保定市商業學校。這所學校是保定市商業局主辦的學校,畢業后將在商業系統就業。小兒考上了保定八中。母親感覺我還是考得最好的呢。

  另外,5號院“門樓頭”的哥哥也沒考上中學,他去了保定膠片廠。文化大革命中,保定市安排工宣隊隊員進駐學校,對學生進行領導、管理、再教育,“門樓頭”的哥哥竟然就是工宣隊隊員,看着他戴着工宣隊的袖章,神氣地在街上遊行,我心裡很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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