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屬馬,1966年生。
我父親說,那一年,他養的母馬也生下一小馬,棗紅色的,很可愛,兩個月後,鄰村一養馬的,背來20斤長了芽的麥子,把小紅馬牽走了,所以我沒見過小紅馬。
我生在農村,長在農村,自然見過不少馬。自家院子里,父親養的馬就拴在馬棚里,父親好像養過三匹馬,都是棗紅色的,雖然自家院里就有馬,但從我記事起,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一匹馬,所以對馬我並不了解。在我生長的那個小山村裡,那條長長的街道走過一匹又一匹馬,我都是遠遠地站在那裡,偶然瞟一眼那畜牲,馬的耳朵有多長,眼睛有多深沉,腿有多粗,尾巴如何擺來擺去,都不是我要注意的細節。後來,上學、參加工作,去城市生活,見馬就更少了,只在電視、電影里看到那喜歡奔跑的馬,對於我來說,那就是一匹馬,我不會去作更多的了解。
屬馬的人,不喜歡馬,很正常。
我這一生,不喜歡馬,卻和屬馬的人結下了不解之緣。
有一位女同學,屬馬,第一眼看見這匹馬,我就心猿意馬了,總覺得我人生的緣分來了,總奢望要和這匹馬演繹一段驚世駭俗的愛情故事,結果波瀾不驚,什麼也沒有發生,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依然心有不甘。這匹馬,成為我心靈深處最疼的痛。
十幾年前,在一酒店吃飯,和靠我最近的朋友互換身份證比誰大,發現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接下來痛飲三大杯白酒,熱情擁抱,然後約定每年生日要互相祝賀,如果都在太原還要一起慶祝。在以後的幾年內,我們兩匹馬真的做到了生日時互相祝賀,有一年我出差在北京都收到了他的生日祝賀,雖然沒有一起慶祝生日,但收到朋友的短信,心裡總覺得好溫暖啊。後來,這位朋友到一職能部門任重要職務,我就收不到他的短信了。我又堅持給朋友發了兩年,也就不再發了。我想,和這匹馬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有兩位屬馬的朋友成為我的生死之交。一匹馬姓郭,相交20多年,彼此間無話不談,遇事總是兩肋插刀,毫不猶豫。這位姓郭的知交一直在官場打拚,先是在鄉鎮任職,然後是縣直機關任職,一直到現在在某縣任分管農業的副縣長。一說當官,總有人要和腐敗聯繫在一起,可郭朋友去年才靠貸款買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套房子,一位副縣長買不起房子,在我們這個央央大國實在不多,這可能是全中國的縣長中絕無僅有的。這匹馬一生清清白白做人,明明白白做事,成為中國縣長的典範,也成為我做人做事的標尺。和這樣的馬做朋友,我心裡踏踏實實。另一匹馬姓崔,在某知名大學化學系任書記,也曾在某縣任常委、副縣長,這位朋友大學學的是歷史,崗位在化學系,醉心研究的是國防和軍事。有一次我和他談起釣魚島,他是理智派,我是激進派,最後他用國防和軍事知識說服了我,我被他改變為理智派。
我這一生可能還會交到一些新的朋友,但總覺得無論再交多少朋友,也不會交到郭姓和崔姓這樣情深義重的朋友,和任何人的情義可能都無法超越和這兩匹馬的感情。我們這三匹馬雖然沒有學劉關張找一處桃園焚香結義,結為兄弟,但我們的情義絕對要比劉關張深厚的多。
我這一生,有此二馬相知、相交,值了。
馬緣(歲月無痕之十七) 標籤:歲月神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