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這就是海嗎?”
泡在海水中,天際的藍似是比杭州的還要清澈明亮。一邊的孩子套着救生圈,撲騰着,忽然問出了這個問題。我一愣,看向他們。那女子搓了搓他的小手,微笑道,“對。這就是海,怎麼樣,很美吧?”
這就是海。
王家新在《在山的那邊》一文中,提到他在少時,常問自己的母親,山的那邊是什麼,他的母親回答他,山的那邊是海。我相信在他長大之後一定親眼見過了那海,讓他魂牽夢縈的海,縱然有多座山相隔,他還是有毅力能走到這一步。海固然是美的,白浪,沙灘,都令人神往。在有海的地方,定會有魅力的景緻。也不知,是不是因俗語所說,“女人都是水做的”,我竟對海有着特別的感情:照理,江南女子應該對那些柔美的小鎮抱着特別的感情,而我卻恰恰相反,我喜歡的是波濤洶湧的大海,懸崖峭壁,多麼令人神往的一幕啊!
前些日子,在網絡上,看到一條狀態。說是,讓我們來看看海平面上升六十米之後的中國地圖吧。不少朋友們都大發感慨,說太好了我的家鄉還在。我掃了一眼,發現杭州也仍然在,而很多地方已經被淹沒,成了一片汪洋。想着臭氧層空洞,全球變暖,北極的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馬爾代夫等旅遊勝地不出多久就會被淹沒。有些人覺着不以為然,反正離中國還遠着呢。但如果真的是如此,世界末日總有一天要到來,而且,世界末日,這一天正因為我們人類的破壞而漸漸逼近着——這一切,都是我們的所作所為而造成的。
在人們看起來,似乎夏天用空調就是理所當然。因為天氣熱嘛!那天氣又是因為什麼而變熱的呢?是因為臭氧層空洞。為什麼臭氧層會產生空洞,以前不都還是好好的嗎?是因為氟利昂。那氟利昂又從何而來?有些人聽到這些話就不言,氟利昂是由冰箱、空調等排放的。說白了,天氣熱,是我們造成的,也是我們在挨的。這不是人類自作自受么!以前覺得,夏天比起其他季節雖然熱,但也不至於到四五十度的境界,當年的火焰山已經讓人非常驚訝了,還以為是天下奇觀;但那算什麼!夏天,中午,拿個溫度計到車水馬龍的柏油馬路上,少說也有個四十一二度。人們為了避暑,跑去海邊,海南每年夏天的旅遊人氣簡直不能只用“爆棚”二字來形容。試想一下,再過個十年二十年,海南還會和現在一樣嗎?我不敢說絕對的,可如果真的這麼一直無法無天下去,海南的生態平衡終有一天會完全垮掉,從此,海南的美麗景緻,也只是書里的一篇童話了。
我作為一個杭州人,每天所見的是青山,是西湖。西湖由古至今有這麼多神秘的傳奇故事,但要真去看看西湖,那還不是啞然失笑:白娘子和許仙真的是在這裡的船上鍾情的嗎?西湖,在遊人面前是一面,在當地人面前又是一面。我甚至還清楚的記得,當我仍是個孩童時,太子灣的草坪是滿目的柔綠,在上面打個滾也並不會有什麼草葉沾在身上;好久沒去了,那裡已是荒草一片。我也再未去過那裡看鬱金香。沒有了綠,便是失去了生機;沒有了藍,海也是毫無意義的。大洋中心的海,是藍的,那種沁人心脾的藍,可惜我也只能在雜誌上看到了。三沙市周圍的海水,海南的海是完全比不上的,更不要說舟山的了。再早些時日,我常常盼着去海南,如今一看三沙市,我想,海南的確是遜色得多了。
那不是海。
古時的人們喜歡行走天下,提筆寫下“大浪淘沙”。然而我只覺着這些人們活動區域是有局限性的。想想,當年的英國人航海出行,發現了美洲大陸,遊歷自然是不少吧!在中國,如鄭和一般有下西洋的資格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了。如今,新一代的青少年們紛紛踏出國門,去世界各地——說是去世界各地,其實莫過於美日法韓英澳加。這些國家有一個共性,就是它們都有海。海,這對人類的魅力是有多大啊!漁民的生活離不開它;國家的爭奪也莫過於它:海洋是隱性的勢力範圍,能佔有大片海域的國家,定是強大的。
話說回來,人類若是對海洋有着特殊的感情,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生命起源於海洋。多年以前,地球是一顆死氣沉沉的星球,沒有生靈。海洋孕育了生命——由細小的生物,漸漸演變着,變成了魚,又有了上岸的慾望,變成了兩棲類,又變成了爬行動物、鳥類、哺乳動物。終於有一天,地球上出現了“人”這種生物,他們在這顆星球上繁衍生息,在時空交錯間形成了他們獨特的文化。在中華文化中,母親如水,是柔美的,文人雅士們也愛以水抒情,但常常看見了海,不見那絲毫柔美,又是大失所望了。
然而,那就是海。海不是湖泊,不會永遠都是平靜的;海不是溪流,不會永遠只是小波小浪;海有自己兇猛的一面,它會咆哮——它並不會聽命於人類。比起其他逆來順受的水域,海是有個性的,地球上的大部分區域都被海洋覆蓋了,若真有一天,海洋被人類所激怒了,那麼就算人類能用各種科學方法反抗,也是無濟於事的了。
海洋,能給我們的非常多:各種魚類,各種靈感,各種未曾見過的新鮮事物。海洋母親給我們的警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日漸嚴重的生態環境,相信不少人們也都感覺到了吧。但是他們總在想着,我的力量太渺小了,我做不了什麼。古語云:“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所作的小,與根本不去做,還是會有一定的差異的。如今,我坐在這依山的城市裡,似是聽不到大海母親的呼喚。但是,我相信,山的那邊就是海,有些事情不言而喻。我想將來我定有一日能夠再遇見大海母親,與她互訴心事,想是,她能理解我吧。
“媽媽,海的那邊是什麼?”
我忽然想起我曾經問過母親這個問題。母親笑着看着我,“傻孩子,海的那邊,還是山啊。”
“那,媽媽,海有多寬啊?”
我仍然是這麼問着。依稀記得她溫柔的聲音,“你的心有多大,海就有多寬,孩子。”
心有多大,海就有多寬。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寬。
不論海的那邊是什麼山,那邊的山有多高,我擁有的是我的心,我能用心聽到海的呼喚——那海,在山的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