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打蒼蠅”

　　“生活水準”提高了，人們對蒼蠅的容忍度越來越低，現在各種新聞媒體以及官方的文件“打蒼蠅”一詞出現的頻率相當的高。

　　小時候，村裡家家戶戶都養了豬、牛和雞鴨，動物隨地便溺，忙碌的人們沒有時間去收拾，便成為蒼蠅的天堂。村民對蒼蠅習以為常，雞在飯桌上拉了便便，村民隨手用笤帚一掃，就和蒼蠅共享午餐。我很討厭蒼蠅，最討厭的是夏天午休的時候在身上、臉上、甚至是眼睛上爬來爬去，影響睡覺。我見着蒼蠅就想打，但是蒼蠅身手極為敏捷，因此打蒼蠅需要藉助工具。小時候在農村自己做蒼蠅拍，外公是獸醫有很多的紙藥盒子，稍加修剪當做拍，家裡有竹林，隨處可以找到合適的小竹竿，一頭從中間剖開，將紙板從中間夾進去一小半，再在紙板靠着竹竿兩邊對稱扎兩個洞用線將竹竿和紙板扎牢，這樣一個威猛的蒼蠅拍就做好了。趕緊找個目標試試威力，一拍子下去呼呼生風，蒼蠅卻沒打着，原來紙板太大了嚴重影響速度和力度，在拍子打到之前蒼蠅已經安然飛走。趕緊改進，將拍子的紙板剪小一些，殺傷力大多了，不少蒼蠅死於拍下。後來再次把紙板上扎一些小洞以減小風的阻力，在紙板靠着竹竿兩邊再扎兩個對稱的小洞用線綁牢，避免紙拍子鬆動。做拍子的技藝不斷提升，不過紙板做的拍子很不耐用，好在做拍子的材料很多，隨時可以做。小時候和爺爺奶奶生活過幾年，爺爺奶奶住在鎮里，蒼蠅拍可以買到。這種拍子做法一樣的簡單，不過用窗紗代替了紙板，那時的窗紗是用細鐵絲織的，為防止扎手幾個邊用布縫了一圈，這種拍子少了風的阻力，又狠又准，一拍子下去蒼蠅被打得稀爛。有一次我身上落個蒼蠅，爺爺一拍下去疼我夠嗆。

　　我徒手抓過蒼蠅，可以用手抓的是一種綠頭蒼蠅，個頭比家裡的蒼蠅大許多，沒有家蠅敏捷，這種蒼蠅一般不在家裡飛，但是在茅坑（廁所）周邊的竹葉上落了很多。抓這種蒼蠅一般在大早上，這時它們似乎要笨拙一點。找到蒼蠅要輕手輕腳右手手指先彎曲做成半包圍狀，從蒼蠅身上半寸高處快速掠過，順勢合攏手指握成一個空心的拳頭，蒼蠅十有八九逃不出手心，不過有的給捏死了，有的困在空心拳頭裡，一張開手卻乘機逃走了。抓蒼蠅用來釣一種浮水魚，這種魚大早喜歡聚集在水面，掛着蒼蠅的鉤甩過去就來搶，很容易被釣起來。在北京上學時有個同學是省特警隊的，他竟然可以徒手抓住家蠅，往地上狠狠一摔，看到地上躺着的蒼蠅大家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是所有的蒼蠅都敏捷，牛蠅很好抓，這種吸血的蒼蠅平常少見但極為兇殘，剛看到他直撲過來，身上立馬就發出刺痛感，不過隨手一拍就可以打死，十拿九穩。

　　消滅蒼蠅的法子還有很多，在農村我們用剩飯拌劇毒的農藥，蒼蠅吃了會被毒死，用沾蠅紙去沾，也可以用滅蚊葯去噴，甚至發明了大型的機器來捕。記得在南昌上學時校方在學校每個角落都噴了農藥，蒼蠅、蚊子屍體遍地。1958年2月12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出《關於除四害講衛生的指示》，提出要在10年或更短一些的時間內，完成消滅蒼蠅、蚊子、老鼠、麻雀的任務。蒼蠅有極為頑強的生命力及繁殖能力，是打不絕的。90年代中我在北京一所著名的法學院上學，在宿舍里我見蒼蠅就打，打了幾年宿舍里的蒼蠅總也打不完。一年暑假家裡晾晒乾魚，儘管蓋了窗紗，綠頭蒼蠅還蜂擁而至，一拍下去可以打死十來只，我左右開弓，蒼蠅的屍體一堆一堆被掃起來餵魚，終究擋不住蒼蠅從四面八方飛來。2003年薩斯大鬧京城，樓道的垃圾通道被封閉，垃圾也被及時處置，蒼蠅明顯少了。我老家的農村現在沒有人養牛、養豬、雞鴨也見不着一隻，再也沒有蒼蠅撲面而來。俗語道“蒼蠅不盯無縫的蛋”，蒼蠅是與腐敗物質相伴相生的，剷除腐敗的根源蒼蠅自然也就少了。

　　蒼蠅的幼蟲是極好的蛋白飼料，還可開發醫藥、保健、農藥等多種產品。十六世紀中葉人們就發現感染創面上孳生的蠅蛆有利於癒合，拿破崙的軍隊使用蠅蛆為受傷的士兵治療。現在由於濫用抗生素導致耐葯菌出現，使用蛆蟲這種自然生物療法重回人們的視線。蒼蠅也是一種生命，是生態系統中重要的一環，打蒼蠅不是為了滅絕蒼蠅，而是減少對人類的危害，明白了這個道理就會理性去防治蒼蠅，不再出台荒誕的文件，開展無謂的大運動了。

　　作者：王瑜

　　2014年3月8日作於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