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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木棉---廣州印象之六十八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在我工作的後街,兩旁大樹織成了一道綠蔭長廊,大多是樹冠寬闊的榕樹。如果長廊上空透出大片天光,那就能肯定路旁長着其它雜樹。這條街道的綠化,沒經過上面統一規劃,沿街居民在建房后,以自己的喜好選擇了樹種。榕樹好栽易活,成為首選,也有的種着紫金豆莢等樹。近二十年了,鬱鬱蔥蔥的樹木,銜接着不知名公園的樹林,回饋給人們一片通肝達肺的舒坦。

  三月的一個早晨,在透着天光的路段,落了一些橙紅色的花朵。一個身材瘦小年輕的女鄰居彎着腰,把花拾起來放進塑料袋裡。聽說她年前害過一場大病,差點丟命,現在身體也沒有還原。路邊樹上,還靠着一根長桿,顯然花是打落的。嶺南居民對花草樹根特別鍾愛,這些花不是煲湯就是入葯,總之是成為自己身子的一部分。我抬頭望去,這棵樹主幹上有一處臉盆大的破損,卻依然筆直向上,高聳入雲,中間長着很多瘤刺。少數枝條頂端伸出幾片掌狀葉子,不知是去年未落完的,還是今年新生,看不清楚。滿樹枝頭掛滿飯盅大的深紅花朵,如南嶺以北的臘梅和桃樹一樣,一個冬天儲存的生命元素,來不及等待綠葉的烘托,先自像節日的煙花一樣凌空開放。清涼的晨風拂來,這些活潑調皮的花兒像火精靈一樣舞動着,跳到樓層的窗檯前,跳到流淌的雲朵里,鬧紅了一片天。

  在嶺南常年不落葉的喬木之中,這種先開花的樹比較少見。這是什麼樹,艷得像血?

  女鄰居沒抬頭,顧自邊拾邊說,這是木棉樹,你來了一年還不知道?

  慚愧。我確實不知道。雖然我還記得幾首描寫木棉的古詩,也曾在這棵樹下日來夜往,但我沒能把二者聯繫一起。就像把漂洋過海來的美國提子,當成了普通的葡萄,還覺得味道不怎麼樣。去年來時也是木棉開花的季節,可能是人心未定,沒有關注這種在南方享有盛譽的花樹。遲遲一年才認識了身邊的它,與這種被評為市花,深受大眾喜愛的木棉樹,算得上相見恨晚。

  這時一朵旋轉落地的木棉花,發出了輕微的響聲。我彎腰拾起這朵花,攤在手心仔細端詳。很沉,五片厚實的花瓣摸上去像絲綢一樣潤手,十數根蛋黃色花蕊堅挺地辭謝天日,直面死亡。想着樹榦上那處腐朽的破洞,裡面露出了稀鬆的木纖維,感慨萬千。這麼鬆軟的木質,怎麼開出了如此堅挺的花朵?或許就因為這種花寧死不屈的桀驁,才成就了木棉樹被人們稱之為英雄樹的名聲。

  女鄰居拾起了小半袋花朵,黑瘦的臉上綻放笑意,一邊喘氣一邊說,十年前它差點死了,但它堅持活下來了,才有了今天的燦爛。

  如醍醐灌頂,這個文化不高的嶺南女人,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纖弱的生命,也能具有無窮的力量。靈魂深處對未來的嚮往,就是活着的動力,就是不可戰勝的信念。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是一切。生命的意義不在於它能創造多少價值,更能體現在,它勇於面對災難。

  十丈珊瑚是木棉,花開紅比朝霞鮮。天南樹樹皆烽火,不及攀枝花可憐。

  我默念着屈大均的詩,祝福女鄰居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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