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坐在電腦前,閑來無事,按着鼠標的手,毫無目的地亂點。突然,一個網頁跳入眼帘。頓時,女人的眼裡放出了光芒。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身材挺拔偉岸、文雅飄逸、富有文人氣質、學者風度的男士。他站在一幅蒼勁的字畫前,一副眼鏡適度地掛在鼻樑上,平視着前方,增添了畫面的亮麗色彩。女人驚呆了,平靜的心湖盪起了波瀾,一個念頭在腦海里閃現:這個男人好熟悉呀,在哪見過?但女人無論怎麼拾取往日的記憶,在認識的人群中也找不到他——這個網頁上的男人。再回憶,又一個意念令她驚喜:夢中!對,是在夢中!她曾多次在夢裡遇到的不正是此人嗎?於是對此人發生了特有的興趣,繼續仔細的看了他的資料。此人名華是南方浙江人,中文本科畢業生,從事教育,愛好文學寫作,擅長書法篆刻,還有作品存於網上。可是他與她一南一北並不熟悉,為什麼做夢會遇到他呢?難道前世還有什麼未了的冤緣?
她,一個多夢的女人,晚上睡覺做夢,看小說多了還做白日夢。他——網頁上出現的男人,就常入她夢。難怪覺得如此熟悉呢。此時,面對網頁上的他,勾起了她一幕幕對夢的回味……
每次夢醒之後,她都久久不能再次入睡,總處在無盡的憶夢狀態下,還徒勞地把枕頭反過來用。因為當地人傳說,這樣會使夢裡遇到的人做同樣的夢,並遇到對方,即能互相入夢。她和他在夢裡儼然一對夫妻,還擁有一個別緻的家。位於小城的邊緣,走進一條幽靜的小巷,彎彎轉轉,便是一個座北朝南的不算豪華但很古典的門樓。門前右面有一顆高高的白楊樹,有微風掃過,樹葉嘩嘩作響。院內南牆上爬有稀稀疏疏的薔薇花,下面種有幾株翠竹,伸展着修長墨綠的嫩葉,就如亭亭玉立的少女,給小院增添了幾分恬靜優雅。院子不大,卻是高高的台階,有五六級,一米多高。女人喜歡把小桌放在高高的台階上吃飯、看書、寫文章,更喜歡兩手托腮,看着他吃飯,聽他講話,欣賞着他寫東西時的姿勢神態,她會感到無比的溫馨和滿足。這種夢裡情節,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現一次。女人也奇怪為什麼會總做這同樣的夢,而且夢到的還是同樣的人,同樣的地方,但對此卻樂而不疲,醒后還期望夢的繼續,難道在潛意識裡還會有什麼盼望和等待嗎?可在現實里,女人是個非常傳統封閉的人,平時不喜歡與人交往,幾乎沒有朋友,生活軌跡是單位、家兩點一線,下班回家最熱衷的是看小說和電視連續劇,夫妻感情很好。丈夫寵她嬌她,她對丈夫始終小鳥依人。就是經常做此夢,讓她感覺自己潛意識的感情空間里是否有瑕疵,是對丈夫的不忠,為此女人也心事重重。這次網遇,更讓她愕然。多年的夢境不是與實相符,而是與網相符,她百思不得其解。中午也忘記了吃飯,就這樣恍恍惚惚的在電腦前又坐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傍晚丈夫下班回家喚她開門。
更讓女人驚奇的是晚上發生的奇遇。
晚飯後,她情不自禁地又打開電腦,想調節一下定格了的人腦,就進入了一個能容納200人的大聊天室,在人名單里很快的發現了一個網名華的人,就對此名來了興緻。
心裡祈禱着,但願這個華會是上午在網頁上看到的那個華。於是毫不猶豫地就與華打了招呼,隨後相互介紹,言語投機,又互相欣賞,更讓女人驚奇的是這個華也是浙江人,而且情況完全相符,使她又聯想起了白天的心事,莫非真是一個人?天底下人世間也真會有這樣的奇遇發生?是天意還是巧合?這種情節只有在瓊瑤女士的小說里才會見到啊……?二人在將要說再見之際,華也告訴她有他的書法作品存在網上,還留給她網站名和手機號。當晚女人按照華留下的地址找到華的作品及簡介。啊,原來這個華真的正是她上午在電腦上亂點而出現的那個站在字畫前的男人啊!也就是說,多次在夢中重複出現的人、上午鼠標亂點而出的人、晚上聊天室遇到的人,三者融為一體,集於一身,原來就是這個人——華。女人禁不住驚奇萬狀,驚喜萬分。
她,一個想入非非的女人,一個多夢的女人,一個四十歲的女人,看了華的資料后再也不能入眠了。直到後半夜朦朦朧朧的進入夢鄉,又開始了她重複多少次的夢境。女人從小一直生活在北方,但這次她跟隨華來到了南部。一個風景宜人,嫻靜秀雅的小山村。村頭有潺潺小溪,村尾有楓樹覆蓋,村後有一片鬱鬱蔥蔥的小竹林。她與他手挽手輝映在布滿晚霞的夕陽下,徜徉在竹林里的羊腸小路上,共享那種“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美感。女人還用另一隻手撫摸着路邊的竹葉。二人相擁來到一片長滿野花綠草的空地,席地躺下,仰面朝天,遙望空中的彩雲。男人說:“那片雲多象一對奔馳的駿馬。”女人說:“我看很象兩個老虎呢。”男人又說:“我小時候跟父親在松林里鉤松香時,父親說聽到過老虎的吼聲,那時我就想萬一遇到老虎我就爬到樹上去,老虎不會爬樹。”女人靜靜地聽着男人的故事,男人又說:“你來自內地,還沒見過大海吧?這裡與台灣島隔海相望,明早我帶你去看海上日出,那場景壯觀極了。”女人沉浸在無邊的遐想之中……“快起,都晚點了!”“是看日出嗎?”“什麼日出呀,你還做夢呢。你看都幾點了,上班會遲到的。”
原來是女人的丈夫喊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