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二十年前,我在道宇姐夫住處見到太默,雖然相隔許久至今印象任然特別清楚,太默先生談吐風範如夢似幻,卻又總不離周易四書之理,道不清,說不明,讓人甚是糾結。
太默原名李默,曾就讀於南京藝術學院,習國畫。因宏圖大志多年沒有得到施展,作品又沒能掀起太大的波瀾,沉默年頭太久故自改名太默。太默具有中國傳統文人共通的精神素質和心理習慣,操一副筆墨書寫世界上獨特的毛筆字,畫著意境深奧的水墨丹青.
作為一個浩瀚的中國書畫文化, 有些人窮其一生, 苦苦追尋大道,殊不知這道便在腳下。我們走過的每一步都是道,雖然不盡然合天地至理,但這都是道,古語有云:大道三千。誰又能真正的明白其中道理呢
太默先生博學廣識淡然人生起伏,榮辱名利。行走於當今文化底層盡顯仙逸之風,通貫周易之理,明曉聖人之學,走過漫長艱辛求索路,寫下無數世間辛酸淚。終於說:“我累了!”默默的離開讓他憾羨的世界與他魂牽夢繞的書象藝術。我相信太默先生沒有因此而感到悲傷,因為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確有很多亮點在閃爍着光芒!
太默先生幼年即酷愛書法繪畫,憑殘碑斷簡孜孜苦研,經數年刻苦揣習,得從省城藝術學府踏入了瑰麗的藝術殿堂。從他腳下正待走出清秀婉約一途。突然晴天霹靂,莘莘學子轉眼變為苦行僧陀。父母兄妹,棄之不見,塵緣俱斷,彩色盡傾,只換得芒鞋破缽、黃卷青燈。 太默先生的怪異,應歸因於其藝術思想對人格構建造成的無形羈絆,還應歸因於一個對書畫文化巔峰的認知路徑。
誠然,也不能否定太默的書畫成就。有人說,太默書畫造詣根本無法與古代書畫家比擬。我不認同這種看法,古代書畫有一種特別廣闊的社會使用性為背景的,所以產生得特別自然順達。而現代書畫家終究是走在一條刻意模仿教條的路徑,就美學與欣賞標準而論,自然會走出一條與古代書畫藩離迥異的風格,必然會失去了整體上的社會性認可. 許多性格倔強的文人卻會有一副娟秀的筆墨,而溫如爾雅的大家閨秀的字跡也未必秀麗委婉。太默先生的文化人格與其藝術思想遠比他的書象追求晦澀難懂,當文化人格與藝術思想折射為他的書象時,憑空增加幾層別樣的雲靄。
人的精神文化底蘊構建和理性追求是極其複雜的,傳統文人數年寒窗,博覽文史,文化人格與精神追求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壑谷,不可小窺。一個成功的書畫大家只能是多重人格結構匯聚和溶化的結果。吞吐萬匯,海納百川、才能溶合成了一個卓然獨立的大師.
我認為太默先生雖屬於一個書法革新家,高舉着叛逆的旗幟,在追求標新立異的書象藝術同時,卻也還要有意無意地讓人看出種種承襲的端倪,有時迫於某些難以言表的緣由不得不對外演講其師承誰誰. 太默先生在其藝術思想與文化人格的兩種力量的拉扯中步履維艱。人格的率直多多少少屈從於群體情性的熏染,高尚的靈魂被華麗的重擔漸漸壓垮。僅僅是一支毛筆,卻負載着千年文人的如許無奈。
這就是所謂的中國文化!這種陋習像一種傳播很快的傳染病,統攝着整體文化進步階梯,再強悍的文化人格也會在這種病菌的侵蝕中漸漸銳減,所謂高尚健全的文化人格總會趨向於群體性與師承上的認可。社會性認同的大師多少缺少一種規範化認知標準。比較徹底的文化革新很難從漫長的歲月中站起身來,着實讓現代文人無奈,這也正是太默先生的無奈.
太默先生的藝術思想與層次我們不得而知,太默先生執着於他的書象藝術,帶着對書法巔峰探索的渴望,走完了他的旅程. 現在太默或許正站立在天堂鳥瞰他的家鄉,他欣慰發現家鄉生活的四周,全是他恣肆的筆墨。他生前竭力諱避的藝術師承世譜,現在已完全不必顧忌。太默的書法沒有傳為不朽的傑作,也沒有炫目清麗的畫作,現實中只有他故居,一個墳頭,和他的少量書象藝術作品,他們連成一線,像是默默地證明他的存在......
不管怎麼說太默本性善良淳樸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太默雖然走了,至今想起還是猶覺悲憫的!還好太默生前也算給每個人的生活歷冊中添上一支亮麗的書籤!
願太默的藝術生命的走向貫通人類文化前行的始終,如河流源遠流長!
2014年3月14日夜 春天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