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們這類人,就是見不得光的老鼠,只能永遠地躲藏在黑暗的下水道里嗎?不,我們絕非鼠輩。——題記
好黑……
這是哪裡?
是惡夢裡嗎?
我抬頭,一個小孩站在我面前。他看着前方,絲毫沒理會我的存在,但他的眼睛空洞洞的,是那麼的憂鬱。
“喂,小的,這是哪裡?”我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搖晃着。
但他仍無動於衷地呆望着。
周圍有吵罵聲,一間不大的廚房就在我們面前。他莫然地徑自我穿過我的身體,走了過去。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夾雜着女人的哭喊,男人的咆哮,還有,那孩子木訥的沉默。他沉默着,看着這一切,然後像崩潰似的慢慢地蹲下去。我又撞見了他的眼睛,原本空洞的眼睛多了幾分生氣,卻是充滿淚水的。
突然,那個孩子站了起來,十分堅定。看着我,眼睛里是全部的倔強,憤怒,隱忍或者還是悲傷。
屋裡好像沒有人感覺到我的存在,我好似透明的,我站了起來,走進了那間廚房。
那間不大的廚房裡滿是油污的味道,還有剛剛炒好的不知什麼的菜葉味。黑暗,那裡都是黑暗。就算有明亮的電燈,也無法真正照亮起這間不大的廚房吧!­
男人的臉上氣得青筋暴露,眼裡射放出千古寒氣,恨不得撕扯掉眼前的這個女人。女人正強詞奪理地說些什麼。而那孩子,卻正在悄悄地溜出廚房。­
男人的醜惡,令我反胃。­
又一個女子,一個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她似乎是又來勸那對整天吵吵鬧鬧,不顧孩子安危的夫婦。然後她和藹地抱起了孩子,輕聲地安慰着,聲音很輕卻透着一絲如山泉般的清冽滋潤着孩子的心田。孩子伏在她的背上,表情木然。­
我跟着走出了廚房。­
“阿爸媽又吵架了嗎?”那個女人把孩子放在自行車的后坐上。孩子像害怕什麼似地緊緊抓住着她的肩膀。­
“恩”。孩子低着頭輕哼道。­
“不要怕,到阿姨家歇歇就好了”。那個女人像慈母般摸了摸孩子的頭。­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阿爸。”孩子略帶哭腔地念叨着。女人似乎有些心疼。­
我看着這一切,好似相識。
畫面變了。孩子長大了些,高了不少,面容變得也更堅毅了。­
房間的擺設發生了變化,好像搬家了。不過,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黑暗。這個屋子雖然大,卻依舊黑暗無比。房間里還是只有三個人,孩子,男人和女人。­
“說!你為什麼罵別人?”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就是在那間廚房裡和男人爭吵的那個人。她很憤恕,也很失望。­
“我沒有”。孩子的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
一耳光。黑暗裡寂靜得可怕,這清脆的響聲劃破了這黑暗裡的可怕,可氣氛卻立即變得肅靜起來。­
“我沒有。”孩子沒有哭,依舊堅定地這樣說。又是一耳光。孩子捂着臉,依然沒有哭,他抬起頭,眼底里閃着晶瑩的淚光看着他的母親。女人似乎有些不忍,停下了動作。孩子仍捂着臉,沉思了。­
“就該打。繼續給老子打,啥娃子呀”。這是男人兇惡的聲音,還有他醜惡的臉。我看了還想打呢!­
女人沒有再打,只是看着孩也沉思了起來。­
男人見狀怒了,“死婆娘,你不打老子打。 ”說完就怒氣沖沖地朝孩子走去。
孩子馬上跑進衛生間里,死死地抵着門,絲毫不敢鬆開。他咬着牙,強忍着即將落下的眼淚,嘴裡還不停地喊着:“我沒有,我沒有,真的沒有啊……
門外傳來男人的叫罵:“你這兔崽子!你給老子把門打開!等下你出來了老子打死你”。我穿過門,來到了外面。男人揮着拳頭,使勁地擂着門。那扇木門就這樣顫動地呻呤着,像是就要分崩離析一般。­
過道里昏暗的燈光灑落在男人的臉上,把他映襯得更加陰森森的,像要吃人了似的。­
孩子的母親忙拉着男人的手,想要阻止他:“夠了,你想把他打聾了嗎?”­
男人惡狠狠地揮掉女人的手說:“你寵他吧,寵吧!你這樣做不就是想圖以後他養你棄我嗎?你等着,老子待會再來收拾你”。女人不反駁什麼,只是輕聲勸着孩子。孩子還是死死地抵着門,不過他的眼淚,已經被憤怒所替代。­
“你每一次都是這樣!”孩子開始大聲地反駁他的父親,那些他只記在心裡不曾用過的,他認為最難聽的語言全部用來對付他的父親。我看着他,似乎有點自嘲的感覺。這個倔強的孩子,從這天起,應該會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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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眼間,孩子快要小學畢業了。他唯一的表情仍是冷漠,但他最近總會蜷縮在屋子的某一個角落,思索地寫些東西。我很好奇,這樣一個孩子他會寫些什麼呢?可他每天都那本厚實的本子東放西放地藏起來,不易找。­
終於有一天,那本子被他遺放在家裡上學去了。我欣喜若狂地一頁頁翻開來閱讀,裡面一個個漂亮小巧的楷體字,寫得很工整,可全都是罵人的話。剛開始的幾頁是很臟很髒的那種,可接下來的孩子像慢慢覺悟似的,一點一點改到罵人可以不帶一個髒字卻能像一把匕首似的直刺到人心裡,最後的幾頁又似乎改了回去,仍用很髒的話罵人。­
看到這些似曾相熟文字,我的心裡的那些隱含疼痛的心痕似乎被狠狠地抽碰到似的,從心底泛起了憂傷疼痛的滋味。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這個用冰冷封閑自己的孩子,內心是多麼渴望溫暖和關愛來感化他呀!這孩子,我又是何等的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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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在黑暗裡走着。這座略大的黑屋裡黑暗的氣息,我是再熟悉不過了。我閉着眼睛,聆聽着周圍寂靜的一切,摸索着我的希望。­
“喂,你怎麼拿着我的日記本”?在黑暗的寂靜中我恍過神來,孩子正站在我的面前,憤怒地看着我。­
“啊?”我吃驚地看着他。­
“誰叫你看的,難道你也想這樣被我咒罵嗎?”孩子說完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那本曰記本。­
我淺笑地舉起手示意讓他過來。他極奇不情願地走到我面前。然後我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說:“我和你一樣,用髒話罵人很震撼吧!”­
是的,一樣。因為那個孩子,就是我,在黑暗裡摸索着荊棘尋找希望而成長的我。­
“對,很震撼。從小我就是在黑暗的荊棘堆里長大的孩子,每每都被荊棘弄得傷痕纍纍而痛得身心疲憊。然而這種痛又會有誰知道?他們只會在我面前吵吵鬧鬧,我害怕,我孤獨,但我只能用冷漠與無所謂把自己武裝起來后,再用那些骯髒無比的話來咒罵他們,放泄我內心的痛。痛,痛到流血但決不要犧牲。”孩子慢慢地坐到我身邊,越說越激動。­
“那你想改變這一切嗎?我是說,至少我們還擁有現在我們擁有的一切,就還有希望。”­
“改變?就我這類人,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他自嘲地搖頭說道。­
“就算生活得黑暗,但畢定會有陽光的希望,只要我們努力,就絕非鼠輩”。我眼神堅定得如一把利劍劃過黑暗。­
“哦?你是這樣想的?”他笑了,眼裡充滿渴望的寂寞。­
“難道你不這樣想?你我是你也是我。”我認真嚴肅地對他說。­
“是嗎?我是一個孤獨的人。”他仍笑着,但他一切的笑都是自嘲,從沒見他自信的笑過。­
“是的,孤獨。我們都是同樣寂寞的人。可正因為孤獨,我們才要成功來相伴,因為渴望,我們才會努力。我一本正經地看着他那清漸而又滿是憂鬱的雙眸,手搭在他的肩上。­
“是嗎”?他抬起頭,有種不切實際的質疑。­
“會的,總有一天,我相信就在不久的將來,我會看到我的太陽的。你喜歡太陽那金燦燦的陽光嗎?”
“陽光?金燦燦?或許吧,但我更喜歡滿天的星光。”孩子欣喜而又渴望地說。­
“無論是陽光還是星光,只要你還有光的希望,就一定能走出這死寂的黑暗,外面就有大片地光等着你。”我對着他說了那麼多,就相當於對着自己的內心說。
“是嗎?你也這樣想的了?”他問我。­
“是的,你也一樣。我們本就是同一個人”。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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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過來。依舊躺在黑屋裡。那個孩子己經不在了。­
我不會是老鼠的。我自信地自語。­
我會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一個大陽,一片星光的。­
我好像看見黑暗消失了,大片大片溫暖的陽光正沐浴着我。­
我自信地握緊了拳頭,笑了。伴隨着陽光笑得無比的燦爛。­
隱約里,我聽見了孩子說:“喂,你一定會擁有自己的太陽,我一定會擁有自己的星光。”­
喂,你一定會擁有自己的太陽。黑暗裡的希望,我向你衝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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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恝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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