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作家阿*加繆在《西西弗斯的神話》中把西西弗斯稱為“荒謬的英雄”,之所以這麼說,加繆認為是因為西西弗斯的激情和他所受的苦難。而這苦難,是他由於他的熱愛所必需付出的代價。當西西弗斯把他面前的石頭看作了他不能擺脫的命運,他也就到了“意識的時刻”。即他清醒地看到了自己必須擔負的困難。從此,他就堅硬起來,比石頭更加的堅硬。加繆說:“當對大地的想象過於着重於回憶,當對幸福的憧憬過於急切,那痛苦就在人的心靈深處升起;這是巨石的勝利,這就是巨石本身。巨大的痛苦是難以承擔的重負。”痛苦來源於不滿,來源於因不滿而產生的想象。無論是對過去的回憶,還是對未來的憧憬。由於不滿,都會產生連綿不盡的痛苦。而這,正標誌了“石頭”的勝利。
石頭,是眾神對西西弗斯的懲罰,象徵了“永劫的回歸”。命運正是要用這種堅硬的懲罰來使西西弗斯感受痛苦。並且,希望這種痛苦一直延續下去,永無止息。然而,當西西弗斯不再從這石頭上感受痛苦時,“石頭”也就沒有了意義。當俄狄浦斯認識到了命運中懲罰的必然後,他大聲地說:“儘管我歷經艱難困苦,但我年逾不惑,我的靈魂深邃偉大,因而我認為自己是幸福的。”他雙目失明,但他看到了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繫,終於可以這麼大聲的呼告了。這就是“荒謬法則的勝利”。
在一個瘋狂而又有限的世界里,他告誡一切都還沒有也從沒有被窮盡過。
“當荒謬的人深思他的痛苦時,他就使一切偶像啞然失聲。”面對“永劫的回歸”,西西弗斯不是屈從,不是反抗,而是毫無條件地接受。正是在這種看似荒謬的接受中,一個人的靈魂得以偉大起來。在無意識,秘密的召喚面前,他走向荒謬。並且,把自己從荒謬的奴隸變成了荒謬的主人。加繆在文章結束時說:“這個從此沒有主宰的世界對他來講既不是荒漠,也不是沃土。這塊巨石上的每一顆粒,這黑黝黝的高山上的每一粒礦砂,惟有對西西弗斯才形成了一個世界。他爬上山頂所要進行的鬥爭本身足以使一個人從心裡感到充實。應該認為,西西弗斯是幸福的。”正是因為這一點,西西弗斯才從痛苦中掙脫出來,從而已經不再對命運難以承受。
我們每個人對面對自己的命運,經歷自己的痛苦。我們每個人都在推動自己的“巨石”,經受着“回歸的永劫”。我們每個人都看着自己的“巨石”從我們面前滾過,然後不得不再次從山腳下開始。但我們有幾人能像西西弗斯一樣地欣然接受自己的命運,淬鍊心靈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