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今年有五十多歲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走起路來像小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臉上總是掛着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看到他的人都很難相信,他是一個動過兩次肝臟切除手術,兩次介入療法,有着近九年病史的肝癌患者!
姐夫從事會計職業,工作踏實認真,為人真誠厚道,更是寫得一手的好字。春節來臨時,常有人請他寫春聯,姐夫總是有求必應,從不敷衍拖拉。姐姐溫柔嫻淑、樂於助人,深得別人讚譽。兒子學習優異,在班級一直名列前茅。一家人相親相愛、其樂融融,讓人羨慕。可是二零零五年的一天,不幸降臨到這個家庭,姐夫被查出患上了肝癌。得到這個消息,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同事、親戚、朋友......好幾車輛的人趕往醫院看望他。一路上大家議論着姐夫的病情,為他的不幸哀嘆不已。
可是到了醫院,姐夫的表情讓我們很意外。他笑着說別人都以為他是來服侍病人的。因為別的病人要麼蒙頭大睡,要麼是對家人亂髮脾氣,要麼是一臉的沮喪,坐着發獃......可是他卻一臉的笑容,東奔西跑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他還勸慰其他的病人,不要灰心喪氣,不要自己把自己打倒了,要敢於面對......姐夫的情緒感染了我們,我們也變得輕鬆起來,認為癌症沒有什麼可怕的,只要有戰勝疾病的信心。臨走時,姐夫囑咐大家不要耽誤時間再來看他,他會好好照顧自己,配合醫生治療。回去的路上,原先沉悶壓抑的氣氛一掃而光,大家有說有笑的,讚歎着姐夫這種超乎常人的舉止。他對待死亡的那份坦然和鎮定,讓我們折服!
手術后的姐夫很虛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低燒不退,疼痛又折磨着他。可他一聲不吭,咬緊牙關忍受着。姐姐在一邊衣不解帶地陪護他,由於心力交瘁,人也瘦了一圈。曾經很嬌氣的姐姐,習慣了醫院的嘈雜聲,難聞的藥水味,麻利地配合著護士看護着姐夫。姐夫的一聲呻吟、一次皺眉,都牽動着她的心,淚花在眼眶裡閃動。看着這麼一對誠實善良的人,卻要遭受如此沉重地打擊,讓我的心也在顫抖。姐夫笑着說:“都怪你姐對我這麼好,人家常說,不吵不鬧,不得到老啊”!姐夫的話,讓我淚滿眼眶,相愛的人如果不能長相守,那份痛,痛得讓人心碎。
出院后,為了姐夫能夠很好地恢復,姐姐查閱有關資料合理搭配姐夫的飲食,儘可能讓姐夫吃到新鮮、沒有污染的食物。開墾空地,自己種菜,長期去農家購買菜鴿。只要是對姐夫身體有益的食物,都會不辭辛苦、千般求之。雖然有姐姐的悉心照顧,姐夫的身體還是很長一段時間后才恢復。每天要服用大量的藥丸,經常往返於家和醫院之間。兩個人明顯地變得蒼老,頭上都有了白髮。姐夫也不得不放棄了工作,辦了病退手續。但姐夫的為人和才華讓人信服,有家公司找姐夫管理賬目,還准予他隨時請假的便利。但姐夫總是認真的工作,從不無故遲到早退,不把自己當做一個病人來看待,他對生活的熱情讓一個正常人也無法比擬,對他來說,活一天就要有一天的希望。
二零零八年,姐夫的病情複發,又一次住院手術。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姐夫隱瞞了二老。這次手術很順利,沒有出現低燒不退的現象,姐夫很快出了院。當他依然神采奕奕地出現在父母面前時,老人只當他出了一趟遠門,不知道他在生死關中又走了一遭。附近有先他和后他患癌的人,都先後離開了人世。可姐夫像一棵不倒的青松,屹然挺立。他和姐姐依然那麼相愛,相敬如賓地關懷,輕柔細語地說話。他們依然那麼忙碌,各自上班,一同去醫院。是相濡以沫的愛,給了姐夫生存的力量!
二零一零年,姐夫的病情第三次複發。由於做過兩次大手術,考慮到身體的狀況,第三次和第四次複發時都採取了介入療法。躺在病床上的姐夫,經歷了一次次肉體上的折磨。做介入治療時強烈的副作用,讓他嘔吐不已。姐夫說那一刻他真想放棄治療,可是他沒有!他有未完成的責任,他有拋不開的親人,更有對充滿愛的生活的無限眷戀......病痛摧殘着他的身體,可摧不毀他堅強的意志和執着的精神。姐夫康復後去醫院複查,一切指標正常,他又一次地戰勝了死亡!
前年的一次複查,CT片顯示可能有新的病灶出現,醫生建議兩個月後再來確診。這樣的結果,讓姐姐擔憂起來,淚光閃閃地說:“受罪的日子還在後面呢!”她的話讓我的心裡酸酸的。轉眼投向姐夫,他卻一臉的坦然,對着我們微笑着說:“我是沙場老將,不足為懼。”生命是如此脆弱,擁有生命的人卻如此頑強。那份微笑讓我震撼!後來複查排除了病灶,我們都慶幸姐夫免除了一場災難!
姐夫的網名叫快樂一生,他不會甜言蜜語,就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在告訴姐姐,擁有她,他很知足,一生無憾。同樣姐夫用超乎常人的毅力對待死亡和病痛,他也是為了愛他的人少點擔憂、多點快樂。如果他的臉上陰雲密布,姐姐的心裡就會下雨。如果他的臉上笑逐顏開,姐姐也如同沐浴着陽光。因為有愛,才會想得那麼周到,那麼細微,才會那樣的依依不捨!
截至我此次發稿時,姐夫也剛剛結束一次病情複查,結果一切指標正常。姐夫自豪地說:“以後三個月的一次複查可以改為半年一次了”。我們聽了也非常高興,是相濡以沫的愛創造了生命的奇迹!激動之餘,我想對姐夫說點什麼。祝他長命百歲,好像不現實。祝他幸福快樂,好像又是多餘。快樂的感受在於自己,求不來,送不去。我想對姐夫說,你和姐姐的愛讓我感動,有愛的人才會被愛包圍。也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活在世上的意義,不在於他活得長久,不在於他活得富裕。在於他有沒有付出愛,有沒有得到愛。有愛的人才會懂得愛的真諦:患難與共、不離不棄! ——2014.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