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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代文學期中讀書報告:透過柔和的目光看生活

  ——讀《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有感

  第二組組員:

  陳巧靈  袁乙僑  陳艷花  杜宗芳  付曉梅  段福艷

  透過柔和的目光看生活

  ——讀《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有感

  《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是作家史鐵生作於1983年的一篇以自己文革期間生活為寫作背景的短篇小說。這篇作品同時也是作家的代表作品之一。選擇這篇作品作為小組學習的作品有一下幾點原因:

  (1)作家史鐵生是當代文學史中一束閃耀的光,他用自己善良、柔軟的心去感受世界,用柔和的目光看待生活中的坎坷和不平。在閱讀他的作品時,我們總能感受到有一雙寬厚結實的手輕輕地安放在我們的肩頭、腦後;

  (2)從當代文學史所囊括的內容出發,文化大革命史是中國文學史的一塊硬傷,在許許多多的知識分子心靈深處留下無法磨平的傷痕,閱讀有關文化大革命的作品是學習當代文學史的必經階段。史鐵生《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描述的內容正是文化大革命時期知識分子的下鄉生活,很自然的成為我們小組學習的內容;

  (3)史鐵生的《我的遙遠的清平灣》這篇作品作於20世界80年代,那一時期描寫文革生活的作品大抵反覆渲染焦灼、彷徨、孤獨的心情,具有強烈的反抗和批判意識而忽略作品中對美的追求和描寫。獨有史鐵生用一種柔和的目光看待殘酷的文革生活並從中發掘人性人情的美、生活的美、自然的美,使那一時期真實的存在美得以在作品中重現並為後代所知,使我們不至於完全的否認那一時期除了慘烈的政治生活之外,人民間還保留着中國民族千古流傳下來的美好——樸實的風土民情。

  我們小組此次共同閱讀學習《我的遙遠的清平灣》的主要收穫是:感受作者史鐵生在作品中所營造的不同於同一時期同類作品的意境——平和寧靜的鄉村美。此篇讀書報告是我們組六名成員共同學習的成果,主要分為三部分:一是對作家史鐵生及作品我的《遙遠的清平灣》的介紹;二是對作品中的形象進行欣賞和分析;三是對作家所營造的意境進行分析。學習中還有許多缺點和未能囊括到的知識點及內容,希望老師和同學們給予提出和補充。

  一、作家及作品簡介

  史鐵生(1951-2010),北京人,中國當代著名作家、思想家。1958年入北京市東城區王大人小學讀書,1967年畢業於清華附中初中部。1969年到陝北延安地區“插隊”。三年後因雙腿癱瘓回到北京,在北新橋街道工廠工作,后因病情加重回家療養。1979年開始發表作品。

  史鐵生是當代中國最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寫作與他的生命完全同構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寫作之夜”,史鐵生用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為健全而豐滿的思想。他體驗到的是生命的苦難,表達出的卻是存在的明朗和歡樂,

  他睿智的言辭,照亮的反而是我們日益幽暗的內心。《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是作者作於1983年的作品,在世界都在一起怨聲載道的時候,他偏偏跳出——書寫動蕩年代中的年輕人在理想與現實、精神與肉體的衝撞中的迷惘、苦悶、執着等心態,用一種柔和的目光、溫潤的字眼,來描寫記憶中那段讓所有曾經經歷過它的人都感到錐心刺骨的生活。同為當代作家且以“知青作家”身份出身的鄧賢在評價史鐵生曾說:“他的心境之寧靜是現代人少有的,這種寧靜的智慧無疑是作家們應當找尋的一種方向。”“透過小說《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我們可以感覺到作者對與清平灣相連的那段生活的留戀和不舍。字裡行間是溫暖的惆悵,這與同時代的傷痕文學多為充滿憤怒感不同。”而作家史鐵生自己也曾所說,刻意想寫插隊的生活,編排了一些情節,反到弄巧成拙,被人懷疑他是否插過隊,“倒是每每說起那些散碎的往事,所有的人都聽得入神、感動;說到最後,大家都默然,分明都在沉思”。

  二、作品中的形象

  在作品《我的遙遠的清平灣》中,作者史鐵生以第一人稱的視角出發,以“我”的口吻敘述作品,為我們講述屬於他的那段知情生活。基於此,作品描述的對象便自然的落腳於“我”和“我”身邊的人和事中:處處透着原始生態的黃土高原、黃土高原土生土長的居民及我所餵養的牛兒們。而在這些形象中,又着重筆墨描寫唱着信天游的白(破)老漢、專橫溫柔的老黑牛、想去北京的小孫女留小兒。

  形象一:牛兒。

  在作品《我的遙遠的清平灣》中,形象牛貫穿文章的始末,是文中一個重要的形象。文章開篇以論北方的黃牛為始,“北方的黃牛一般分為蒙古牛和華北牛”,引出陝北的那個“小山村兒——清平灣”。小說結尾處寫破老漢那頭心愛的老黑牛被拖到河灘上殺了,牛被殺時流下了眼淚。作者為何對牛這麼青睞有佳呢?因為他曾生活過的那片土地上的人們都有着和牛一樣的品質——勤勉、善良、忠誠,“我至今還記得這麼一件事;有天夜裡,我幾次起來給牛添草,都發現老黑牛站着,不卧下。別的牛都累的早早地卧下睡了,只有它喘着粗氣,站着。我以為它病了,走進牛棚,摸摸它的耳朵,才發現,在它的肚皮下卧着一隻牛不老。小牛犢正睡得香,響着均勻的鼾聲”,思及此我們想到破老漢不就如老黑牛小心的愛護小牛犢般的愛護小孫女嗎?

  作品中作者對牛的描寫充滿溫情,其中主要是以對老黑牛的感情變化為主線。作者對老黑牛的感情變化主線可以分為一下四個階段:喜歡紅犍牛,討厭老黑牛—戲弄老黑牛—對老黑牛產生敬重之情—拒絕吃老黑牛的肉。最先作者討厭老黑牛,因他的“老謀深算”,“它總能把野草和田苗分得一清二楚。它假裝吃着田邊的草,慢慢接近田苗,低着頭,眼睛卻溜着我。我看着它的時候,田苗離它再近它也不吃,一幅廉潔奉公的樣兒;我剛回頭,它就趁機啃倒一棵玉米或高粱,調頭便走”;因它的專橫,“……老黑牛卻是首領。遇上有哪頭母牛發了情,老黑牛便幾乎不吃不喝地看定在那母牛身旁,絕不允許其他同性接近”。而作者對老黑牛產生了敬重之情卻是因為兩件事情:一是因為知道老黑牛曾經救過人的命和為村裡人做過的事,“破老漢說,‘那一年村裡的牛死的死,殺的殺(他沒說哪年),快光了。全憑好歹留下來的這頭黑牛和那頭老生牛,村裡的牛又多了起來。全靠了它,要不全村人倒運吧!’”。二是老黑牛的慈愛,老黑牛每天幹活很累,可是晚上為了不壓到身下的小牛犢,竟然一直站着,直到作者把小牛犢趕開才睡下休息。老黑牛死後,“只有破老漢和我沒有吃它的肉”。

  形象二:破老漢、留小兒。

  就如小說中寫的那樣“我們那地方突出的特點是窮,窮山窮水,‘好光景’永遠是‘受苦人’的一種盼望”。破老漢日復一日地一路走一路唱:“崖畔上開花崖畔上紅,受苦人過得好光景······”,清平灣的百姓面朝著黃土背朝天,忙忙碌碌,春天播種,秋天收,冬天打壩子、修梯田,一擔糞土六七十斤,一早上往山上送四五趟,掙兩個公分,合六分錢,寒暑往來,總不得閑。他們最大的希望和幸福就是一股勁兒吃白饃饃,老漢兒家、老婆兒家都睡一口好棺材。在這片黃土地上,沒有矯揉造作,沒有經天緯地的理想,沒有高深哲思,有的就是這最原始、最實在、最本真也最單純的想法和期盼,正如那一支支飄蕩在黃土坡、飄蕩在莊稼地、飄蕩在羊群和牛群里的陝北民歌:赤裸裸,不帶任何的修飾,或粗獷奔放,或纏綿細膩,述說著鄉親們的愛憎喜惡、大苦大痛、大喜大悲。俗話說人愁了才唱得好山歌,“信天游,不斷頭,斷了頭窮人就無法解憂愁”,破老漢一肚子歌,愛唱,也唱得好,因為“日子熬煎咧”。

  小說中的白老漢是史鐵生塑造出來的一個美好的陝北農民形象,在他身上凝聚着陝北農民勤勞、善良、大方、淳樸、達觀等等美好的人性品質。作品中作者雖只重點描述了老漢一人,卻是將那個年代善良的相親們都縮在其中。破老漢是個為新中國的建立出過力的人,他曾跟着隊伍一直打到廣州,若不是戀着家鄉的窯洞,他就不是現在這個撅一根樹枝趕着牛,走一路唱一路的破老漢了,也不會讓他的留小兒吃不上白肉,穿不上條絨襖了。“破老漢不是那種混混沌沌、只知幹活吃飯睏覺的老式農民,他懷念當年紅軍到陝北的日子,曉得現今上頭的事都是那號婆姨鬧的!”生活對於他來說無疑是艱苦的辛酸的,但他卻樂觀的將所想所思,所煩所惱還有所愛所戀,都變成了一曲曲《信天游》,時不時的就哼上一兩句,人也就變得快活一些兒。破老漢唱出的民歌,那調兒是深沉的、厚重的,有一份悲哀也有一份雄渾,更多的還包含了被放大了的那份小小的滿足和快樂,包含了他對生活的豁達。白老漢善良可愛,特別能夠體會外鄉人的難處,遇到那些串鄉糊口的吹鼓手和說書藝人,他“尤其給得多”。在十年內亂時期,因為捨不得給大夫送“十來斤米或者面”的禮,耽誤了兒子的病,於是乎,當和他一同喂牛的北京知識青年回去醫病時,他竟“賣了十斤好小米”,換來一張陝西省通用糧票,託人捎到北京,以備忘年之交的青年夥伴之需。

  老漢的小孫女,留小兒,七八歲,是個充滿好奇心和夢想的小女孩兒。她常常在晚上跟在白老漢身邊,寸步不離,“小手絹里總包着兩塊紅薯或一把玉米粒”,迫不及待的等着爺爺喂好牛,給自己爆玉米花烤紅薯,總是不停的問“我”北京的事。問“我”電視機,問如何看電影,問毛主席,問天安門,她以為毛主席總是站在天安門上,“真箇是在窯里看電影?”“不是窯,是電影院。”“啥時想吃肉,就吃?”“嗯”“成天價想吃呢?”“那就成天價吃。”“你常去天安門?常能照着毛主席?”“哪的來,我從來沒見過。”“咦?他就生在天安門上,你去了會照不着?”,她還趴在“我”耳邊懇求“你冬里回北京把我引上行不?”······這些話,問過一次又一次,可還是問。北京、天安門、毛主席,對她來說是個解不開的迷,有不盡的神秘、好奇和無限的渴求與憧憬。作為新中國的新一代,留小兒和所有孩子一般滿懷夢想,想着攢錢上北京。作者字裡行間無不透露着孩童是的天真浪漫。

  三、平和寧靜的意境

  在《我的遙遠的清平灣》中作者回憶了在陝北小山村插隊的生活,小村兒鄉土潔凈,鄉情淳樸。作者用平實而浪漫的筆法描繪了一幅令人憧憬的插隊生活的畫卷,把自己置身其中,真實再現了一副悠遠、淳樸、清新、底蘊厚重的清平灣生活。

  清平灣是典型的陝北黃土高原,滿眼黃土,缺少樹木,生活在那裡的人們非常貧困,一年到頭不停歇地辛苦勞作,卻難得吃上幾回摻了麥麩皮的白饃。沒有經歷過插隊生活的人,是不能夠理解當時知青所受到的肉體與精神雙重磨難的,但史鐵生沒有在書中賦予過多的尖銳苛刻的批評,沒有過多的抱怨,沒有陰暗晦澀,展現在讀者眼前史鐵生拋掉了個人的苦悶和感傷,從清平灣那些平凡的農民身上看到了美好、純樸的情感,看到了他們從苦難中自尋其樂的精神寄託,看到了堅韌不拔的毅力和頑強的生命力。作者以一種很平靜的心態享受着山村裡平平淡淡的鄉村生活,他與這片土地,這座山村和這裡的牛群和諧快樂地相處着。在作品中他儘力為我們營造一個遙遠寧靜的陝北村莊,但是那個村莊又彷彿離我們很近,它就在作者的心裡,在我們的眼前。那一道道的黃土高坡,那一群群慢慢行進的牛群,那一孔孔窯洞中住着的婆姨娃娃,那整天價唱個不停的破老漢,都讓人覺得那麼親近,我們甚至可以嗅到空氣中瀰漫著的黃土高坡獨有的黃土味兒。

  史鐵生說,“我們那個地方雖然也還算是黃土高原,卻只有黃土,見不到真正的平坦的塬地了。由於洪水年年吞噬,塬地總在塌方,順着溝、渠、小河,流進了黃河。從洛川再往北,全是一座座黃的山茆或一道道黃的山樑,綿延不斷”“秋天,在山裡攔牛簡直是一種享受。莊稼收完了,地里光禿禿的,山窪、溝掌里的荒草卻長得茂盛,把牛往溝里一轟,可以躺在溝門上睡覺;或是把牛趕上山,在山下的路口上坐下,看書。秋山的色彩也不再那麼單調;半崖上小灌木的葉子紅了,杜梨樹的葉子黃了,酸棗棵子綴滿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棗……”

  清平灣的孩子,都和可愛的留小兒一樣對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心,對天安門對毛主席對電視電影充滿嚮往,那些願望就像他們一直期待的有美麗糖紙所包裹的糖果一樣,他們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攢着每一毛錢等着有一天去北京去天安門。那一毛一毛的錢里,裝載着她所有的情感,她的興奮、喜悅以及樂趣。山裡的孩子懂得滿足,懂得快樂,他們吃着自個弄的玉米花、烤紅薯,獨自開心,享受着城裡孩子不能夠體會的樂趣。看着留小兒們開心的吃着玉米花、烤紅薯,讀者的嘴角也跟着輕輕的上揚。

  我們都知道,史鐵生的下肢癱瘓,就發生在他在陝北插隊的時候。1972年,因為下肢突然癱瘓,史鐵生離開了他插隊的地方。按道理說,既然親身感受過如此悲慘的一種人生遭際,那麼,最應該用小說的形式詛咒生活不公平的人,就應該是史鐵生。然而當其他的知青作家,或者在傾述詛咒生活的苦難,抱怨生活欺騙了我,或者停留在某種陳舊的思想框架中,依然在歌贊一種無妄的理想,或者通過一種理性反思的方式,對知青生活加以全盤否定的時候,早已殘疾在身的史鐵生,卻用一種柔和的眼光,沉靜地注視表現着插隊山村裡老鄉們日復一日的尋常生活。出現在小說中的幾乎全都是諸如攔牛、喂牛這樣鄉村世界中的日常瑣事,史鐵生把祖祖輩輩生活在那塊黃土地上老鄉們放置在文本的中心位置。

  文章藉著牛來表現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陝北農民,展現陝北農民那種對生活、生命的達觀和堅強勇敢。這是超越現實、超越歷史的精神。這讓我們突然聯想到余華的小說《活着》,有慶死了,鳳霞死了,家珍死了,二喜死了,苦根死了,可福貴還活着,剩下的只有福貴這個老頭子和一頭老牛。福貴吆喝着老牛耕地:“二喜、有慶不要偷懶,家珍、鳳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兩個進入垂暮的生命將那塊古板的田地耕得嘩嘩翻動,福貴粗啞的嗓音唱起了古老的歌謠······福貴和老牛的對話其實像自言自語,讓人心裡湧起一陣酸楚。當所有親人都離福貴而去,但小說沒有表現福貴歇斯底里的悲痛,而是另一種溫馨、寧靜、祥和的畫面:福貴牽着老牛的韁繩悠閑地走過清爽的晚風,走過傍晚美麗的夕陽,一路灑下親切的對話和樂呵呵的笑。看完《活着》,不禁想問個問題:福貴為什要活着?或者問一個更寬泛的問題: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活着就是為了愛。追求幸福的過程中必然遭受痛苦,忍受痛苦,然後欣然接受痛苦,然後繼續活着。以破老漢為代表的清平灣受苦受累的農民們和福貴有極相似之處,經歷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大苦大痛后,沉澱下更多的是達觀、淡然、平靜、祥和。十年過去了,“我”也早已回了北京,留小兒攢夠了盤纏去了趟北京,農村生活好多了,能填飽肚子了,一年還能吃好多次肉,清平河水依舊流淌着,那頭紅犍牛還活着,而破老漢還是破老漢,還是一如既往地愛唱,還唱《走西口》,還唱《攬工調》,山丹丹花開紅艷艷,破老漢的山歌永遠唱不完,亘古不變的歌謠,為清平灣,為老黑牛,為黃土地上耕作的老婆兒家和老漢······

  在這些平和溫暖的文字中,我們見證了作者的深情。

  參考資料:《中國當代文學史作品選》(修訂本)洪子誠主編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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