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槐灣》有感
記得還是初中剛剛畢業的時候吧,我一個偶然的機會,接觸到了趙樹理先生的《三里灣》,裡面那大眾化的語言和山西特有的風土人情深深地吸引了我。後來又陸陸續續地看完了《小二黑結婚》、《李有才板話》、《李家莊的變遷》,讓我剛剛步入社會的毛頭小伙對文學一下子如醉如痴起來。
好久找不到這樣的感覺了。然而,周廣斌先生的這部《古槐灣》卻讓我又從回到了那個青澀時代。它着實地把我折磨了一把,折騰了好幾個夜晚,讓我的熱血又沸騰了幾回,又實實在在地過了把挑燈夜讀的癮。
這是一部有着濃郁的魯南風土人情的長篇小說。作者深得趙樹理先生文學創作的三昧,先從古槐灣的由來娓娓道來,然後從容不迫地將這部長篇小說徐徐展開,讓你欲罷不能,不忍釋卷。作品一開始就將周啟峰和妻子戚俚花鬧離婚這一矛盾衝突擺在了讀者的面前,從而引出了古槐灣的五朵金花來,並且將故事逐一展現開來。
對美好事物及正面人物的描寫
對夏蓮他是通過周啟峰用旁觀者的不同角度去描寫的:“她是一朵荷花,嬌艷無比,清香四溢。要叫老太太們說,她長得如同天上的仙女,要叫小青年們說,她長得如同電影明星,氣質超俗,風采照人。要我說,她如同一位美麗的天使,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對紅杏的描寫則是從:“啊呦,今晚怎麼如此的熱鬧!”出場的,“隨着話音走進來一位俊俏的姑娘,乍一看,與夏蓮長得很相似,只是這姑娘一雙眼睛虎靈靈的,顯得比夏蓮更精明。也是一頭長發,在腦後用汗巾扎着,上身穿了件花褂,下身牛仔褲,舉止輕盈風流,洋溢着清純動人的風采。”
“這仙妹雖說是二十五歲的人了,但看起來好像十八的大姑娘。長得面白唇紅,一雙俊眼,烏黑的秀髮,摸根扎着紫色綾條,並綰了個蝴蝶扣,耳朵上戴着墜子,雖不嬌俏,卻很動人。”
在描寫周啟峰和夏蓮約會時,他用了非常細緻的描述,使人在欣賞故事情節的同時,更有了身臨其境的感覺:“此刻她既膽怯又盼望,既怕啟峰突然越規動手,又渴望着甜蜜愛情立即來臨。因此,她的身子禁不住在微微顫動。本來她有許多話要傾吐,然而卻說不出口,便低下頭擺弄着胸前的一綹秀髮。此時啟峰的心也加速了跳動,他稍一鎮靜,轉臉抓過了她身後的柔軟秀髮,瞬間感到一股撲鼻的芳香,沁入了他的心肺。他轉過身去,給她理了理,然後把她緊緊地摟在懷中,直覺她的那對乳房顫巍巍的貼在了胸膛,立刻像電流那樣快,那樣有力的通過了他全身的血管和所有的神經纖維,使全身的細胞都在快活的跳躍。”這樣傳神的一段描寫,把青年男女相戀相愛時的感覺寫活了,真的不敢相信是出自一個古稀老人的手筆。
對假醜惡的無情的嘲諷和鞭撻
在《古槐灣》里,作者塑造了許許多多的反面典型,諸如瞎屎爛,母老虎,活神仙,耷拉片,仙姑等,每個人都在特定的環境里表演着不同的角色。
對瞎屎爛作者是這樣敘述的:“這人好,有特長,癖性愛好長頭髮。就是老母豬披個花褂子,他也會流着口水瞅半天。”一個不務正業而又好色的鄉間二流子的形象躍然紙上。
母老虎的出場是在人們給她編的一個順口溜中露面的:“屁股大大的,乳房挲的,一張死人臉,走路罵爪的。”丑吧?作者通過對這幾個人物的描寫,為情節的發展做了充分的鋪墊。這才引起了活神仙綽號的由來,給後面的母老虎大鬧村委會等埋下了伏筆。
作者在這部小說里給諸多的反面人物都起了一個很貼切的綽號,而這些綽號也只有起在鄉下特定的人物上才會有這種諷刺效果。我又聯想起山藥蛋派創始人趙樹理老師的《三里灣》、《小二黑結婚》,這部《古槐灣》真的有一種趙氏的風格。而作者憑藉多年生活在農村基層的紮實基礎,把流傳於鄒城民間的歇後語運用於其間,更顯得是那樣的幽默風趣,形象的比喻讓人不禁捧腹。譬如,請她二姨吃頓飯,人心都在人心裡;二百錢掉水盆里——摸得清;一夜吃了二畝地的豆葉——老油子了;蒜薹梗子調藕——眼子是眼子棍是棍;染坊門前的捶布石——經過多年大棒錘的等等,這些俏皮話時而巧妙地鑲嵌其間,更增添了文章的趣味和可讀性。
匠心獨運的構思,忍禁不禁的情節
巴爾扎克說過:“偶然是世上最偉大的小說家,若想文思不竭,只要研究偶然就行。”也正如我國民間流傳的諺語所說,“無巧不成書”。在《古槐灣》這部小說里,有好多的地方作者巧妙地運用了偶然和巧合的手法,譬如夜色里瞎屎爛被耷拉片惡作劇弄了個“狗頂褲”,被扔在荒野之中,而就在這時,偏偏他的女兒夏蓮和周啟峰就在他的旁邊約會和親熱;還有活神仙誤闖女兒繡球結婚喜筵,正遇到派出所民警小劉,因那次大鬧村委會對派出所民警心有餘悸。當民警小劉誤認為他又來鬧事嚇唬他:“老頭,你嗷什麼?什麼地方難受,又舊病複發了不是!要真是屢教不改的話,這次罰款是重罰!”活神仙嚇得脫口說:“我不是來鬧事的,是清清嗓子唱戲玩的。”小劉一聽非得要他唱,於是出現了一幕滑稽的場面,活神仙尷尬地在女兒的喜筵上唱起了:“二姑娘上驢把腿翹,可巧了,被我王小看見了,你那煞白的肚皮和花褲腰。”在母老虎大鬧村委會,她聽說劉俊今天相媳婦,心理已經扭曲的她冷笑道:“相媳婦,還相東婦,叫他絕後八輩子!”惡毒的咒罵,給後來劉俊和繡球相愛成親成為了母老虎的女婿,到最後母老虎成為了精神病埋下了伏筆,這種結局是何等的諷刺啊!看到這些情節,我不由想到了一句歌詞,“此時此地難為情。”設身處地地想一想,還有比這更讓人更難為情的事嗎?作者用巧妙的構思將瞎屎爛和活神仙兩個活寶戲弄諷刺得無地自容而又無可奈何。
在《古槐灣》里,兩次描寫到魯南農村辦喜事的場面,一次描寫到辦喪事的場面。從這些細節中我們不難看到作者厚重的生活基礎和駕輕就熟的駕馭文字的功力,從這些場面的描寫上,更向讀者展示了魯南農民的一幅民俗風情畫,令人嘆為觀止。
文學作品都是為了弘揚主旋律,歌頌真善美,鞭撻假醜惡。這部作品主要還是歌頌了改革開放以來,魯南鄒東人民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勤勞致富,戰天鬥地,在古槐灣這片古老而又年輕的土地上譜寫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農村的篇章。所以說,該小說的教育意義還是很明顯的。而且,整部小說都彰顯着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的思想。這也是最傳統的一種創作手法。
文學即人學。屠格涅夫坦率地說:“我現在所有比較好的作品,都是生活賜給我的,而完全不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賜給周廣斌的這些創作靈感也同樣是從生活中來的。在《古槐灣》這部小說中,作者為我們虛構了一個接一個的故事,而且每個故事都環環相扣,故事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讓讀者為書中的人物的坎坷命運而揪心,而喝彩,令人不忍釋卷。多處設置的伏筆,更讓整部小說有了可讀性和藝術欣賞價值。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對《古槐灣》這部小說無疑是偏愛的。由於對文學方面的淺陋,不免有失偏僻,不當之處還請周先生海涵。同時也衷心地祝願他藉此東風,乘勢而上,不斷創作出精品佳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