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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家有幾櫃書-----讀《古書之美》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因為家有幾櫃書,有時候覺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十分“富有”,看人不免流露出“孤傲”的眼神,常常連走路也有些“飄飄然”。

  讀罷《古書之美》,知道當今世上竟然還有個著名藏書家韋力:47歲的男子,衣着素凈,低調身份,每年投入六百萬收購古籍。憑個人之力,收藏古籍逾七萬冊。“唐、五代、宋、遼、金之亦有可稱道者,明版800多部,批校本、抄校本、活字本各有數架。”

  讀罷《古書之美》,知道韋力這個人,肚子里蠻有“學問”:著有《古書收藏》、《批校本》、《中國近代古籍出版發行史料叢刊外編》、《芷蘭齋書跋初集》等,關於古書,關於藏書,關於古書里藏書中的古物、古人、古事……他懂得很多。

  關於古書,韋力說:“我們今天所談的悠久歷史、燦爛文化怎麼體現?靠的就是這些古書。我總想告訴別人,美之所以為美,到底是怎麼回事。”起初,韋力是出於修補古書的需要,在市面上遍尋質地優良的紙品不得,於是自己出資包下一家古紙研究所,不計成本,用古法製作紙。用做出來的紙印書,請揚州的一個非物質文化遺產繼承人(一位老先生)刻板來印。於是,不到幾年他成了中國目前民間收集古籍善本最多的人,成了一個極有成就的藏書家。對於古書版本、紙張、裝裱、刻印等方面,他都說得出個道道。說得出古書中含蘊精緻之美,不少古書的內容、版本的遞傳、還有這些古書背後的故事,他都知道得嚴謹詳實,說起來雅趣盎然,能給聽者展現難得一見的古書之美。韋力先生彷彿親眼看見過千年之前製作出來的古書,什麼墨與紙之天然、版畫之細膩、書法之精妙、裝楨工藝之清麗考究,他都懂。

  讀罷《古書之美》,讓我知道“書香,來自古書。那些古書,有的用純天然的嫩竹加工成的竹紙,有的用楮樹皮和桑樹皮製造的皮紙,這些竹紙和皮紙散發出和着墨汁的淡淡香氣,就是書香。如今的機械印刷出版物只有化工原料的氣味,電子書更索然無味,根本沒有那種古書之香。”所以我家裡的幾櫃書,因為沒有一本古書,也就沒有書香。我家裡的幾櫃書,統統加起來也抵不上韋力收藏的幾頁古書。我哪裡算得上什麼“富有”,哪有“孤傲”的本錢。

  關於藏書,韋力花費了大量的財力和精力去做,只買不賣,毫無功利目的,做着一件沒有任何經濟效益的事情。藏書人選擇古書收藏,哪一個不是千金散盡?藏書人“輕常人之所重,重常人之所輕”,常常不為外人理解。韋力藏書純粹是為了喜愛、保護和傳承,懷着一個“後人還能看到,知道這種技術沒有失傳”的單純目的。尚且,古書綜有書香,卻更有陳年的灰塵,很多從事書業的人會得肺炎。收藏古書是辛苦活,需要大量的案頭工作,他們的精神世界註定孤獨。韋力的捨身精神,真是讓我欽佩。

  韋力說,收藏古書一是要有機緣,二是機緣到時要有眼力,三是有眼力的時候還得有財力。三種因素都符合的時候,才能做。收藏古書需要機緣、眼力、財力,更重要的還需要有深厚的文化底蘊。韋力認為,藏書之難,因古文化博大精深。面對大量未知的古書,需要儲備大量的知識,需要等待時機和造化研究古書,需要反思歷史,也需要思考當下。而對未來的不可知,無法預設的目標,等待暮然回首燈火闌珊的感覺,也恰恰是藏書之趣。

  早的不說,就說晚清和近現代。清晚著名藏書家當以瞿、陸、丁、楊四大家為最。常熟瞿氏有鐵琴銅劍樓,陸氏有皕宋樓,杭州丁氏有八千卷樓,山東聊城楊氏有海源閣,藏書既博且精,精雅無比。杭州丁氏的八千卷樓,有八千卷樓、后八千卷樓、小八千卷樓。小八千卷樓為善本書室,藏書最為珍貴,有宋元本200餘種及其他精刻、精抄本2000餘種。八千卷樓藏四庫著錄之書,后八千卷樓則藏四庫未著錄之書,共有20萬卷。20世紀初,私人藏書家不斷湧現,如張鈞衡、董康、丁祖蔭、蔣汝藻、陳澄中、劉承干、周叔弢等。傅增湘,字沅叔,號藏園居士,別署雙鑒樓主人。他是近現代文獻大家,素有嗜書之癖。曾自云:“知余年少氣盛,嗜好專篤,聞有異書,如蟻之集膻,蛾之赴火,縱歷艱難挫折,而曾不少恤。”經過多年辛勤搜訪,藏書達20餘萬卷,尤以宋元本稱雄一時。其藏書處為藏園,內有雙鑒樓,以其祖父得元刊《資治通鑒》及自購宋百衲本《資治通鑒》名之。成了繼晚清四大藏書樓之後,近代最大、藏書最富的私人藏書樓。

  可是,古書卻最是脆弱,古書經不起一點星光火花。中國歷史上帝王朝代更迭,外族入侵的戰火蔓延,更有史無前例的“文革”,讓宋代以來的古書收藏史生生割斷……探訪今日之藏書樓,大多已荒蕪,只剩殘骸,更有成了倉庫、成了商業街的。古書的脆弱,真的讓人感傷古典文化保存和傳承的艱辛。

  然而,《古書之美》中,卻保留了大量精美的圖片,生動呈現了書法之美、紙張之美、裝楨之美、鈐印之美,還原了古書沉澱百年之精之純之美。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就默默駐足在《古書之美》里。

  讓人痴迷的,還有《古書之美》的序言里的那段古文----

  唐子西詩云:“山精似太古,日長如小年。”余家深山之中,每春夏之交,蒼蘚盈階,落花滿徑,門無剝啄,松影參差,禽聲上下。午睡初足,旋汲山泉,拾松枝,煮苦茗啜之。隨意讀《周易》《國風》……從容步山徑,撫松竹,與麛犢共偃息於長林豐草間。坐弄流泉,漱齒濯足。既歸竹窗下,則山妻稚子,做筍蕨,供麥飯,欣然一飽。弄筆窗前,隨大小作數十字,展所藏法帖、墨跡、畫卷縱觀之。興到則吟小詩,或草《玉露》一兩段,再烹苦茗一杯。出步溪邊,邂逅園翁溪叟,問桑麻,說粳稻,量晴較雨,探節數時,相與劇談一晌。歸而倚柴門之下,則夕陽在山,紫綠萬狀,變幻頃刻,恍可入目。牛背笛聲,兩兩來歸,而月映前溪矣。

  讀着讀着,文章將我引入仙境,流連忘返——這就是古書里的古文,這就是古書之美——是《古書之美》才真的讓我“飄飄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