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在英國留學,眼看還有半個月,就要畢業了,卻驚恐萬分地得知,妻子安潔失蹤已經一個月了,他不得不提前做完了畢業論文,匆匆忙忙地從英國趕回家。
到了家裡,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屋裡的一切像當初安潔在時一樣,收拾得井井有條,只是桌面蒙了一層灰。劉明傷感地流下了淚,他與安潔的感情一直不錯,他出國留學也是為了將來回國后,能給安潔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
家裡到處擺滿了毛絨玩具,因為安潔是一個玩具設計師,還曾多次得獎,並上了電視。她異乎尋常地酷愛毛絨玩具,朋友來了,都說這個家更像個玩具樂園。小孩子來了更是捨不得走。
劉明不相信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消失了。他立即聯繫所有認識安潔的人,包括許多隻見過一次面的。但跟警方的結果一樣,安潔像水一樣在這個城市裡蒸發了。據在失蹤前見過安潔的人介紹,她失蹤前並沒有任何徵兆,也沒出現任何異常現象。
劉明一下子陷入到沮喪不安之中,這之前他一直以為可以找到安潔的,可是現實告訴他一切努力都以失敗告終。
這天夜裡,劉明又半夜醒來,外面靜悄悄的。突然,他似乎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的心一下收緊了,是安潔嗎?他起身輕手輕腳地來到客廳,藉著月光,見到一個人正背對着他,撫摸着桌上的一隻毛絨玩具兔子,還抱到臉前摩挲着,只有安潔才會這樣愛她的玩具。劉明興奮得幾乎跳起來,他脫口叫道:“安潔!”便向她走去。這人一震,緩緩轉過頭來,看到劉明,嚇得大叫一聲,而劉明也愣住了,因為那人戴着個黑色的面具,而且聽聲音是個男人。正當劉明僵立的瞬間,那人拉開門,沖了出去。等劉明回過神來,去尋找那人,早沒影了。劉明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拉亮了燈,回憶着剛才的情形,覺得簡直像一場夢。
劉明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天亮時分,他終於想出了一個好主意。半個月後,位於市中心的一家玩具店開業了,裡面的玩具應有盡有,生意十分紅火,老闆就是劉明,他把家裡的玩具全部拿來賣掉,就是為了吸引那個人再來。
從開業的第一天起,劉明就一直睡在店裡的床上,靜靜等待那個神秘的人出現。他想無論這個人是不是安潔,憑着這人對玩具的熱愛,以及半夜神秘地來到自己家裡,都說明這人與安潔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是等了半個月,這個神秘的人也一直沒有出現。劉明開始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這天晚上,他正睡得香,忽然被一陣動靜吵醒了。劉明的每一根神經立即繃緊了,心緊張得怦怦跳個不停,這一定就是自己等了好多天的那個人。
因為只有這個人能如此輕易地打開門鎖,進入店裡。因為半個月前劉明故意裝作不小心,在家裡的桌上留了一串鑰匙,其中就有這個玩具店的鑰匙,上面還特意掛了一隻指甲大的小兔子,就是為了吸引那個人。那人依舊戴着面具,輕輕走到幾個毛絨玩具前,立即就愛不釋手地撫摸起來。劉明屏住呼吸,輕輕靠近那人,然後突然撲上去,抱住了他。那人察覺到劉明的行動,立即像發了瘋一般,順手從櫃檯上抓起一隻瓷娃娃,向劉明頭上砸去。一陣巨痛襲來,他頭一暈,鬆了手,那人轉身匆匆逃跑了。
過了一會兒,劉明清醒過來,忙撥通了120。然後他帶着一些欣喜,打開手掌,掌心裡是一枚黑色的大紐扣,這粒紐扣是那人穿的風衣上的,是劉明剛才在巨痛中拽下的。
劉明的傷並不太重,包紮了傷口,他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家,並向公安局說了昨晚事情的經過。公安局馬上派了人來,取走了那粒紐扣,迅速展開了偵查。
經過在網上和電視上大海撈針似的搜索調查,幸好因為這件風衣價值不菲,穿的人很少,但還是找到了上百個有這種風衣的人,逐一調查,終於找到了那件丟了紐扣的大衣的主人,雖然已補釘了紐扣,但與原來的紐扣還是有小小的區別。風衣的主人是華新皮衣廠的廠長陳大力,但那天晚上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據。
偵探馬言找到陳大力家,陳大力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他很驚訝,自己的風衣怎麼會少了一粒紐扣,他一直還沒有發現,便詢問他的愛人楊玉華,楊玉華雖然年近四十,但看上去風韻猶存,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
楊玉華納悶地說:“我不知道誰穿了,這件風衣一直掛在衣架上,就是昨天中午,我突然發現少了一粒紐扣,才趕緊補上了。”馬言讓她好好想想,是不是曾經借給什麼人穿過。楊玉華搖搖頭,說這件衣服一千多塊,她捨不得借給別人穿,再說誰會窮到借別人衣服穿。
警方的線索由此斷了,劉明很失望,玩具店也無心開了,同時也為了養傷,便轉讓給了別人。
一天,馬言路過精神病院,他的心裡一動,突然想起了陳大力的兒子陳闖兩個多月前,精神病突然發作,被送進了這個精神病院。陳闖今年十六歲了,難道是他偷偷穿了那件大衣?
馬言來到陳大力家,只有楊玉華一個人,丈夫事業有成,三年前楊玉華就辭職在家當起了家庭主婦。馬言向楊玉華提出了心中的疑問,楊玉華說:“他一直在精神病院里,根本就沒有機會出來呀。”“他沒有回來過嗎?”馬言有些不死心地問。楊玉華想了想,說:“沒有,怕他犯病,一直沒敢讓他回來過。”馬言出了門,專門問了陳大力家附近的鄰居,他們都說,自從陳闖犯病,就沒見過他的人影。
馬言離開陳大力家,回去的路上順便來到了精神病院,當護士帶着他找到陳闖時,陳闖正獨自一個人自言自語。馬言說:“陳闖,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托我來看你了。”陳闖眼前一亮,隨即渾身抖着說:“我沒殺人,我沒殺人。”馬言的心一驚,他隱約覺得案情馬上就會水落石出了。
在馬言離開精神病院里,他問護士小李,陳闖是否出過精神病院,小李搖搖頭說:“沒有,他病情挺重的,我們一直沒敢放他出去。”馬言心裡迷茫起來。看着精神病院里來來往往的人,他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回到局裡,馬言立即傳喚了楊玉華,楊玉華還是矢口否認,曾將這件衣服給別人穿過。馬言說:“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們,曾經讓陳闖出了精神病院,在家住過呢?”楊玉華驚慌地說:“是誰這樣說的?說話要有真憑實據。”
馬言說:“你可以買通院長、醫生和護士,可是你總有疏忽的地方,就是在那兒工作的清潔工,另外與陳闖在一個病室的病人們,他們有些人雖然瘋到什麼也不知道,但有些人還是有些記憶力,再說,通常他們都不會騙人。”
楊玉華的臉一下變得慘白,垂下頭低聲說:“那一陣我天天把他鎖家裡,可我知道遲早會被發現的。我這個兒子,當初就不該把他養大。”說著流下了淚。她說,前幾天陳大力想陳闖了,就接了回來。一天晚上,陳闖半夜才慌裡慌張跑進屋,擦着頭上的汗說他在玩具店殺了人。她忙連夜把陳闖送回了精神病院,又補釘了那粒紐扣。
可是陳闖有精神病,不能坐牢的。而劉明的妻子安潔還是沒有一點線索,看到劉明焦慮不安,馬言覺得案情絕不像楊玉華說的那樣簡單。
他特意帶了幾樣毛絨玩具,再次來到精神病院,見到玩具的陳闖興奮地把它們抱在懷中,像母親摟着自己的孩子。馬言與陳闖閑聊了幾句,陳闖只顧着擺弄玩具,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着他的話。
第二天,馬言又來到精神病院,不同的是,這次他全身改變了裝束,穿上了陳大力那件風衣,還戴着禮帽和墨鏡。沒想到陳闖一見到他,就驚得一下扔了手中的玩具,跳了起來,驚叫着:“是你殺了姐姐!是你殺了姐姐!不是我,我沒有殺姐姐!”
馬言大驚,這是他專門問了劉明,那人那晚的裝束特意裝扮的。他擺出兇惡的樣子,厲聲說:“就是我殺的,你是在哪兒看到的,你認識我是誰嗎?”
陳闖渾身發抖,彷彿又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我在電視上看到做玩具的姐姐,就讓爸爸帶我去姐姐家玩,姐姐家好多玩具呀!後來我還想去,可是爸爸不帶我。那天,我看到哥哥與姐姐在一起,便跟着他們,見他們來到了姐姐家,我便守在他們門口,想等哥哥出來后,帶我進去看玩具。可是等了好久,突然看到哥哥背着姐姐出來……”說到這兒,陳闖突然凄厲地大叫起來:“啊!不要!我聽你的!不說!我什麼也不說!”接着便滾倒在地上,用頭撞地。馬言知道他犯病了,忙喊來醫生,給他注射了鎮靜劑。
馬言長嘆一聲,驅車來到了楊麗華家。他按了好久門鈴,門終於開了,兩天不見,楊麗華蒼老了許多,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馬言打開了陳闖的錄音,隨着陳闖的話,楊麗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說:“求求你,別放了!我一切都交代!”
這時,只聽到重重的一聲悶響,好像是水泥袋落到了樓下,楊麗華急急跑進卧室。馬言也忙跟了進去,只見她趴在窗邊大叫一聲:“秦林!”便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這是五樓,草坪上,一個年輕人的屍體令人觸目驚心。
安潔果然已經被人殺死了,兇手就是剛剛跳樓自殺的秦林。令馬言難以置信的是,楊麗華對外人聲稱,秦林是他的侄子,其實,秦林是她的親生兒子。當年,十八歲的她,被一個無賴纏上,還懷了孕,她本想打掉這個孩子,因為醫生說,這樣會對她今後的生育有影響,之所以嫁給了比她大十幾歲的陳大力,就是因為陳大力答應她,可以生下這個孩子,但必須送人。
這個孩子就是秦林,生下他后,楊麗華雇了人養育他,對外則聲稱是她弟弟的孩子,因為弟媳跟別人跑了,弟弟照顧不了孩子,所以由她來扶養。
可後來陳大力想再要個孩子,卻無論如何也懷不上,後來雖說終於有了陳闖,但陳闖一生下來就愣頭愣腦的。所以楊麗華不喜歡陳闖,一顆心都放在了秦林身上。
不料秦林上了大學后,卻因為網戀結識了因為丈夫劉明出國而心靈空虛寂寞的安潔,在秦林的狂熱追求下,安潔終於越過了理智的防線。可是隨着丈夫回國時間的臨近,安潔堅決地提出了分手。秦林不同意,那天晚上,兩人發生了爭執,被憤怒沖昏了頭的秦林,掐死了安潔,並埋到了郊外的荒地里。
楊麗華得知后,怕陳闖說出來,就讓秦林扮成惡鬼嚇壞了陳闖,將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後來陳闖病情穩定一些后,又把陳闖接回了家。
秦林在背安潔出來時,陳闖撿到了從安潔口袋中掉出的一串鑰匙。他無意中模仿那天晚上秦林的穿戴,半夜偷偷到安潔家看玩具。恰巧秦林那天臨時穿了陳大力的風衣。陳闖沒有找到禮帽和墨鏡,出於膽怯,便戴了一副面具。
後來陳闖無意中發現了玩具店的鑰匙,他起初不敢去,但玩具的誘惑太大了,於是便習慣性地穿上爸爸的大衣,半夜去了。
安潔的屍體終於被找到了,劉明悲慟萬分地安葬了她。陳闖在唱一支歌,雖然五音不全,但他仍快樂地唱了一遍又一遍:“小燕子,穿花衣……”他說這是會做玩具的姐姐教他的。他不知道,是他無意中使一件離奇的案件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