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破煩事，讓麥燕陷入了困惑。
念書多年，茶飯針線，種植耕耘，鄰里鄉親，世俗人情……書本上沒有，或者有得不具體，不明確。書本上有的是美文，是公式定律，是ABc…沒有從書本中找到出路的人，就得執鍬荷鋤，謀生於土地。
她不反感勞動，可她又不會勞動。她願意接觸農民，可她又不善說話。她想搞好婆家關係，可她自己的男人像一截臭椿。
娘家媽教育她要嫁雞隨雞，還教育她要入鄉隨俗，更教育她要善待公婆。
她想：這些教育學校里怎麼沒有呢？
早晨，婆婆說：“麥燕，我們地里去了，你在家把午飯做了。”
她應承了。
可下多少米，和幾碗面，倒多少油……比深奧的數學題，複雜的英文句型難多了！
結果，一家子從地里回來，吃飯，米粒子硬，吃菜，鹹得直咂嘴…
依斯哈瞪着眼睛，老奎皺着眉頭，黑蛋給飯碗里倒了些水，婆婆嚼着飯菜比嚼葯根還難腸…
一家子雖然都不說啥，其實，麥燕從他們的臉色上把啥話都聽到了。
她得吃，而且還要吃得若無其事……
下午，婆婆說：“麥燕，我們去地里了，晚飯我回來做。你記着日頭偏西的時候把羊餵了。”
她應承了。
等到日頭偏西，她抱着草去餵羊。媽呀！那隻羝羊看見她，鼻子里噴着粗氣攆她，和狼一樣。她嚇得腿軟，差點跑不出羊圈，她捂着胸口念叨胡大。
她覺得依思哈鼻子里也噴粗氣，這最多讓她驚張，可不恐懼啊！
羊還得喂。麥燕只能一把一把，隔着牆頭撒進去。
傍晚，一家子從地里回來了。
老奎爬到牆頭上一看，滿羊圈都是草，被羊踩踏得七零八落。他大聲地乾咳。“黑蛋，把羊圈清掃了，把草鍘了喂上！”
黑蛋扭頭看了一眼把着門框偷偷看的麥燕，鬼秘地一笑。
麥燕臉紅了。
依思哈一進大門就喊：“老婆子，提一湯瓶水給我沖頭！”
麥燕“哎”了一聲，趕忙提水。缸里的水涼，她把電壺裡的熱水咕嘟咕嘟加了些，小跑着去給早已蹲在門台上底頭等待的依思哈沖頭。
水剛一落到依思哈頭上，他牛似的吼了一聲，嚯地跳到院子里“你要燙死我啊！”
提着掃帚去掃圈的黑蛋看清這一切，幸災樂禍，哈哈大笑……
麥燕提着湯瓶，怔怔地站着，任憑那水嘩嘩地流…
她困惑極了，困惑得有逃亡的念頭。
依思哈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湯瓶，自己弄了些水，一手舉着湯瓶，一手刨着洗。
嘴裡含含糊糊地問：“咋？羊沒喂成？”
麥燕遞給他毛巾說：“那隻羝羊和狼一樣，怕死人！”
依思哈臉上水嘰嘰地，抬頭看看麥燕，笑着說：“你怕我嗎？”
麥燕說：“滾！”一扭身，去伙房了。
（待續）
麥燕的心事（五） 標籤：感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