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五月,繁華塵世,寂寥了誰的空城?我綿綿的思緒輕如蝶舞,擦過歲月的肩膀,化成一雙眼眸,落地,輕輕涉足空城,依稀看到那稀草半掩的筆墨: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悠悠紅塵,對待宿命,無論怎樣虔誠,終歸離不了一個情字。
文—月色如潮
行走在紅塵間,思緒如三千白髮,剪不斷,理還亂,如此久了,便在想,理不斷的不是發,亦不是思緒,而是情。白天,它們無影無蹤,總是在一個月涼如水的夜裡,它們棲在我心頭,盪着鞦韆,聽着它們的笑,看着他們佔據我的心,佔據我為你保留的地方。我沏一杯茶,輕輕將他們揉碎,放入杯中,於是,它們從我心底離開,在杯底蓋着茶葉呼呼入眠,我想,可能,它們也受不了這月涼如水的夜吧!
陌上繁花萬千,開遍了這個塵世,我帶着濃淡的相思,踏過繁花,淌過綠水,停在歲月的門前,輕叩歲月的門環。我不知門的那面是否也是繁花遍地,我只是不願獨享這無限美好的季節,總覺得,有你,哪裡都是繁花遍地的塵世,沒有你,哪裡都是荒蕪的古城。
你曾說過,待我踏塵歸來,你定當為我把酒迎歡,讓我騎上你的駿馬,伴着噠噠的馬蹄,踏遍所有的街巷,看遍所有的風景,給我一個如詩的夢,給我一個如畫的歸宿,帶我去那桃花林,許我一樹繁花,徒步至那古城,席地而坐,為我談一曲《東風破》。此後,你懂得我的欣喜我的悲傷。我打理好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容顏,因為你欣喜,所以我欣喜,此生,不願你悲傷,更不許你落淚。月白風清的夜裡,我悄悄拿出那個夢,夢裡,有你,有我,有繁花,有古城。我在月光下取出隨帶的手帕,輕輕擦拭那個夢,在月光下,它那麼可愛,那麼明亮,像一面鏡子,彷佛在側耳傾聽我的心事。想着,那明亮的夢啊,只要鴻雁青鳥不老,我的深情,總會化成一滴淚,閃着晶瑩剔透的顏色,落在某個角落,碎了的純凈,定格為永恆。
長亭古道,夕陽西下,是歸人的斷腸,桃花深處,刻着思念的花瓣,是誰的悲傷?我在沒有你地點,獨坐樓台,靜飲一杯淡酒,看一蓑煙雨的朦朧,品一個人的醉意,酒醉了人,醉了雙眼,醉了憂傷。我憑欄而望,看繁花遍地,風吹半掩的軒窗。我獨撐一柄油紙傘,踏上木橋,看雨打河岸,聽比一蓑煙雨還波瀾的心情,雨淋濕了繁花,淋濕了木橋,淋濕了心情。
漫漫紅塵,悠悠歲月,變的是舊事,舊物,舊景,不變的是那日你淺唱的餘音,這就是永恆罷,歲月老了,事物老了,那餘音,卻輕輕化為一面輕紗,穿過了歲月的縫隙,來到那片殘林。你輕輕撕開面紗,呈現給我一個桃花源,那裡,有繁花,有碧水,有彩蝶,我的心事,也輕如蝶舞,化成一個又一個小蝴蝶,醉在了那片繁花間,慢慢安靜下來,最後,倒在了一朵朵花瓣上,在陽光下做着清香的夢。
相遇,沒有小橋流水的詩意,沒有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的浪漫,相遇,只是心靈契合的默契,懂彼此心意的相知,共享一輪明月的相守。曾問你,何為歸人,你淡然一笑,吐出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黯然,你許我太多,然,我只是一個女子,不知歸路,又怎可與你執手到老?你又淡然一笑,輕聲低語“歸期何懼,待來時,淡然處之,從容一笑,當是紅塵一遇,一念生煙罷了。”如此,我的想念,或許就在那個時候,有了顏色,是暖的。
古城的荒蕪,芳草的凋零,終是掩不住那墨跡,“化蝶尋花去,夜夜棲芳草。”這是古巷裡丁香女子的憂怨,還是夕陽西下,歸人的斷腸,亦或是西風凋碧樹的凄美?驀然回首,又是繁花滿地的五月,空氣里,清香撲鼻,這是煙花嗎?為了慶祝一場不知歸期的遇見?如果不是煙花,那麼,我願化蝶,尋着五月的清香,翩翩於芬芳間,棲息於芳草間。
過往如落花凋零,我灑落了思念,不問歸期,陌上煙花,是歸人,你我之幸,是過客,你我之命。昨日舊夢,韶華易逝,我知道有一種情緣叫情濃緣淡,此間少年,我只願做個淡然的女子,靜看自己的宿命,淺嘗曲終人散的味道。只因你給了我一個柔軟的夢,“酌子之酒,聽字撫琴,執子之手,與子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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