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條小河,水很深,魚很美,常年不幹涸。
有一古怪之人,常年光臨水中央。河谷彎彎,他放下釣竿,閉上眼睛。他想起柳宗元筆下寒江獨釣的情景,那釣客彷彿冰雪聰明,乃至帶點禪意。
有一條小河,水很深,魚很美,常年不幹涸。
古怪之人一坐半天。他默默無言,即便蚊蟲咬傷,他也毫不動彈。日已偏西,下沉在即。但他毫無倦意,卻又提不起勁。
他的釣鉤,並非渭水邊上那種直鉤。他垂釣的,該不是他自己?
他的手,虛握生命另一種流動?千百種垂釣,恰恰是千百種命運的投影?
面對豐饒的誘餌,魚們照吃不誤,並且及時溜之大吉。那怪人看在眼裡,黯然不語。後來魚們似乎摸透垂釣者的心。於是,獵食之餘,揚長而去。
古怪之人不願將魚上升到岸上。他只想垂釣,做一個純粹的釣客。人與魚,在透明中成為純粹的兄弟。
小河,水很深,魚很美,常年不幹涸。
有一古怪之人,常年光臨水中央。河谷敞亮,他放下釣竿,閉目枯坐;魚兒上鉤,他痴痴而笑。一坐半生,雙手空空。
有一天,他不在水中央。當地人聲稱:“那怪人或許把自己釣走了也說不定。”
有一首《釣客之歌》,無意中把釣客的命運唱響——
釣吧,是釣客就各安天命
也許最好的誘餌,是你自己
釣吧,在那孤獨的岸上
釣上命運的投影,而不是別的大魚
釣吧,一天或者一生的時光
都要盪向彎彎的釣竿,從你手尖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