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夫子說: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智者動,仁者靜;智者樂,仁者壽。
古語又說:泰山不擇細壤,故能成其高;大海不擇小流,故能成其深。
山與水,是中國文人永遠的主題。歌詠山水,描摹山水,從山水之中感受啟迪,從山水之中接受教育。山水,為文人之友,更為在下之師。
但山水的性格是絕然不同的。
正如孔老夫子說,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水的靈動給人智慧,山的穩重給人敦厚。但中國的文人,從山水之間體會,感受到的並不僅僅是它們外表的靈動、敦厚,更多的是從它們長久的積蘊、深厚的積澱中透射出的內在精神。
海水靈動卻始終保持着一色的蔚藍,而沉穩的大山四季都變幻着色彩。
海水不言,但我從海水一色蔚藍的靈動中,接受了教育。歷史上,多少才華橫溢,充滿靈氣的高人,深居淺出,言不高聲,行不大步,從容悠閑,求賢若渴,不恥下問,一副謙恭散淡的外表之下奔涌着一腔熱血,鼓盪着全副的激情,救國濟民的宏願始終未變,報國建業的大志從來不改。“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進則為良相,退則為良醫”,所以,中國文人從水的靈動之中接受了靈氣,也一樣接受了水的含蓄,水的博大,水的柔韌,水的沉着,進退自如,笑對窮達,通達大氣,厚德載物,自強不息,撼天動地,但又鎮定冷峻,不動聲色。
大山不語,但我從大山四季變換的色彩里,感受到啟迪。文人內斂自省,安靜恬淡,儒雅之氣十足,文弱之風俱現。但文人並非貪生怕死之輩,當民族有難,國家興亡,文人總是首先覺醒,振臂高呼,喚民眾於沉睡,拯蒼生於水火。五千年的文明史,有哪一次進步,哪一次變革,不是文人先行,不是文人首倡,沒有拋灑文人的淚,沒有飛濺文人的血?“我自橫刀向天笑,生死去留兩崑崙”的譚嗣同;面對國民黨特務的手槍,拍案而起的聞一多;寧願餓死,也不領美國救濟糧的朱自清,這些文人都山一樣佇立在中國的歷史上。四季都在變換着色彩的大山,給文人以絕好的啟迪,絕好的性格,沉穩而不失生氣,執着而不失靈活,邁着堅毅的步子,在崎曲的救國之路,濟民之路上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