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鄉 詩 人
——記青年詩人謝長江
五指山起伏連綿,雲遮霧繞。撥開層層的雲霧,一座青磚碧瓦的農家庭院便呈現在眼前。屋內,一位殘疾青年用僅存的小指和無名指夾着筆,正在專心致志地寫作。他叫謝長江(原名謝德均),10多年來,他創作的200多篇纏綿悱惻、優美動人的詩篇,成為沐川文學創作這塊寂寞的土地止一朵艷麗的奇葩。
1967年12月14日,在建和鄉河口村老山上一個農民的家中,伴隨着一聲呱呱的啼哭,小長江墜地了。由於在家年齡最小,加之天資聰明伶俐,小長江倍受奶奶和母親的鐘愛,並有幸接受民間藝術的熏陶。每到夜晚,奶奶就把他摟在懷中,給他講熊外婆、狐狸精的故事。在他幼小的心靈里播下了最初的文藝的種子,這是他一生中最值得懷念的金色歲月。正如他在散文詩《愛的夢》中所寫——
我深深地愛着你,在這歡樂的世界。太陽像一隻金色的葫蘆懸在天空,那裡裝滿我們的美酒……讓我擁着你,把興奮的詩歌貼在你心上,讓我透過你灼熱的目光,打量未來,讓我的想象在未來的腋下長出翅膀……
伴隨着醉人的童話,清脆的鳥語,迷人的花香,小長江一天天地長大。到6歲時,家裡人把他送進了離家最近的高峰小學,開始了他的讀書生涯。如其它農村孩子一樣,上午在校念書,下午放學回家打柴、放牛,他從同學處第一次看到了連環畫,認識了雷鋒、高營長,並在內心深處萌發出長大當兵做英雄的夢想。
可惜,這如歌的日子,僅是曇花一現。9歲的時候,他誤將雷管當鞭炮點燃,隨着“轟”的一聲巨響,他失去了左手的全部指頭和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失去了兒童應有的天真和歡樂,他開始跌入憂鬱、愁苦之中,終日鬱鬱寡歡,生活黯然失色。
這是一棵被風暴折斷了的樹子,多少個寂寞的夜晚,面對一彎冷月,回想那支深情悠悠的歌。
命運里,或許就該有這場痛苦。
然而,有誰知道——
那一瞬的悲哀已將一個瘋長的春天摘去。從此,日子平平淡淡,很久已沒有春光的音訊。
這場苦痛,使他整整輟學半年。在家休養期間,他一邊放牛,一邊用樹枝在地上練習寫字,新愈的小手常常磨得鮮血淋漓。回到學校,他學習更刻苦了,倔強的性格,使他發奮圖強,年年被學校評為“三好學生”,並順利升入中學學習。
在中學時,他認識了蔡永紅,找到了他文學的啟蒙老師。蔡老師除教給他一些寫作知識和技巧外,還經常幫他修改作文,以至蔡老師在教育學院學習期間,還常常用讓他把文章寄去,改好后再寄回來。也就是從蔡老師那裡,第一次接觸到了《收穫》、《傳奇文學》等文學刊物。他如一棵饑渴的禾苗,吮汲着久候的甘霖,他常常利用課餘時間,躲進牆角,隨書中人物一起歡喜一起憂傷。藝術的魅力,給予他無窮的快感,給予他無盡的希望和歡欣。他曾在《紅紅的火鳥》中寫道:
這片古老的土地,有一片原始森林。但我也找到通往山谷的神秘路子。用我的淚水,將那些失落的葉子,養活成一隻只紅紅的火鳥,飛上奶奶的天空,把所有的黑色雲燒成灰燼……
初三的時候,謝長江開始嘗試文學創作,背着老師和同學,他一口氣完成了5000多字的小說《泥潭》。緊接着,第二篇2000餘字的童話《小兔》也誕生了。但遺憾的是,這兩本手稿都在後來的生活中散失了。
進入高中,他了解了朱自清、魯迅、托爾斯泰等更多的文化名人,接觸到更多的名家作品。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至今令他記憶猶新,興味不衰,讚嘆不已,更引起了他對散文、散文詩的濃厚興趣。他愛好散文詩,就是從這時開始的。
新奇的學校生活,點燃了他的學習熱情,也激起了他萌動的青春。他結識了他心中的“童話鳥”,他們暢遊於沐溪河畔,獅子山頭,談理想,談人生。這美麗而短暫的一瞬,給他留下了無限的記憶。
在她那邊的岸上,是否仍是春雨霏霏?那片樹林,是否仍是滿樹陽光?而我是否還是她的童話鳥,銜一朵星星花落在她的掌心……
一道“黑色”的門檻,把他堵在了大學校院的門外,十年寒窗化作泡影。他回到了生他、育他的故鄉。失落和迷茫,使他產生了輕重的念頭,同學的期望,老師的目光,又鼓起了他生活的風帆,要活就要活個樣兒,要活就要活得有價值。他決心成為鄉村的歌者,用他明亮的歌喉,歌唱土地,歌唱那每一個新鮮而閃亮的日子。在鄉村1年的時間裡,他寫了七八萬字的稿子。
1987年,他打點行囊,懷揣借來的90元線,只身前往新疆,開始了他生命的又一次旅程,走出了他文學創作上一片廣闊的天地。就在旅途的火車上,他第一次目睹了黃河、長城、天山和草原的雄偉瑰麗。這些多姿多彩的生活,激發了他對生活的激情和萌動的詩心。
這真是一個成熟的季節呵!閃着興奮的霓虹燈正如飽滿的果實,掛在都市的枝頭,透出誘人的芬芳。無數星子,彷彿枝頭上的倒影,於湛藍的水中漂得越發明亮。而在楚楚一動的枝頭空間,許多親昵的身影飄來飄去,如一對對穿花衣的天堂鳥,夢幻一樣飛旋......
在新疆石河子市,他接觸了許多歷史人物,見到了《冰山上的來客》中“地主婆”的原形人物,並瞻仰了毛澤民烈士墓,認識了《綠風》詩刊編輯曲近。繽紛的生活,旖旎神奇的景緻,引起了他無限的振奮,激發出了他一剎那間的靈感,使他的生活閃現出從未有過的光芒。1987年8月12日,他的處女作《詩》誕生在《石河子報》上。茫茫戈壁,使他文思泉湧,兩年時間就創作草稿八萬餘字,並在《綠風》詩刊、《新疆軍墾》、《石河子報》上發表詩歌、散文、小小說20餘篇。
1988年底,謝長工回到了久違的故鄉,尋找那曾經“丟失的麥穗”——
高高的麥垛,回憶麥地的村莊。但麥地深處,我丟失的麥穗,是不是握在小女孩的手中?那些滿天飛舞的紅蜻蜓,是不是小女孩放飛的麥穗……
1994年,謝長江在文學上閃現出了一片亮麗的天地,鄉里人的悲傷離合給他提供了廣闊的素材,使他在文學創作的原野里縱橫馳騁。僅一年的時間,他就在省內外報刊台發表文章50餘篇。他的文學之路豁然開朗。
1998年,年已30歲的謝長江,終於尋找到了他的夢中情人,進入《溫柔之鄉》,墜入《感情的家園》。
這該是怎樣的一方樂園啊!那個盛開菊花的男人,覺得妻子高聳的胸部竟是一個奇迹,太陽一樣散發著母性的光芒,將孩子化妝成桔紅的小天使……
謝長江,這位“茶鄉詩人”,用他的詩歌在時代的天宇里奏出了強音。1995年他加入了川南散文詩學會,並獲第三屆峨眉山文學獎,1998年當選為沐川殘聯理事會副主席,2008年出版詩集《紅麥穗》(作家出版社),同年加入四川作家協會。迄今,已在《國防時報》、《四川日報》等省內外報刊台發表文章600餘篇。
五指出麓,走出了一位朝氣蓬勃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