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考完就可以回家,勝利與自由似乎觸手可及,所以期終考試也就不怎麼讓人頭疼了。雖說沒有壓力,但考前準備還得認真對待,有的埋頭複習,更多的則計劃如何舞弊。班上成績稍微好一點的,都收到了求助的信號,皓純就成天被她的姐妹們圍着。
“司看鳳。”郈浪湊近圍成一團的圈子親昵地叫喚。
“什麼事?人妖哥哥。”
“你牽了我的手,算不算是我女朋友,明天考試的時候,記得要讓我抄啊,不要像以前一樣,小氣得半死。”
“我什麼時候牽過你的手啊?”
“昨天晚上,不會又耍賴吧!”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做夢!昨天晚上下了自習我就回宿舍睡覺了。”
“是啊!我做夢!但做夢你就可以不認賬么?誰叫你闖進我夢裡亂牽的。我可不管,牽了我的手,就是我女朋友,考試的時候只能先讓我一個人抄。”
“我自己都不知道能考幾科及格,明天全指望我們的月兒了。”司看鳳推諉說。
“月兒?”郈浪好奇的問。
“是晧純,她老同學寫信過來都是這麼叫她的。”博勝在座位上說。
“我見過那麼多叫月兒的女孩子,就屬你最配擁有這個名字了。”郈浪對皓純獻殷勤,皓純見到郈浪就渾身不自在,哪敢和他搭話。
眾人聽了郈浪的話驚奇不已,童明娥說:“月兒這名字很好嘛?不見得有多好啊!”
“是啊,你為什麼這麼說?”司看風也問。
“嫦娥有個妹妹你們知道不?其實嫦娥的妹妹比嫦娥漂亮多了。”郈浪煞有介事地說。
“嫦娥哪裡有妹妹,亂講。”博勝首先不信。
“有,嫦娥的妹妹就叫月兒。”郈浪依舊很認真。
眾人一聽噓成一片,童明娥嘲諷說:“你不就是想說皓純比嫦娥漂亮嗎?明說就是了,還害羞呢?”
郈浪倒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害羞的是皓純,紅了臉想反駁幾句,卻又醉得說不出話,心底如灌了蜜,眉梢和嘴角卻掛着不屑。
博勝看了半天的書,看到後面忘記了前面,知道臨時抱佛腳,作用不大,心想還是靠舞弊來撈點分數實在,郈浪是舞弊高手,於是和他套近乎:“你不是說能搞到考試的題目嗎,怎麼還沒動靜?”
“明天吧,但也只能弄到英語的試題。”郈浪說,“不是吧博勝,你也想舞弊!”
博勝無言以對,的確,以他在班上的影響力,舞弊本不該與他掛鈎。
郈浪見他羞愧,接著說:“都說你很優秀,其實也不怎麼樣嘛。”
博勝笑起來說:“我本來就不怎麼樣,誰說我優秀了?”
女生們開始鳴不平,童明娥說:“博勝再不怎麼樣,也比你強。”司看鳳也說:“是啊,人妖,你除了會耍嘴皮子,會欺負我之外,其他的一無是處。”
郈浪聞一聞自己衣服說:“不要老叫我人妖好不好,取個好聽一點的,我這麼有男人味。”眾人聽了又噓他,童明娥說:“那就叫你三娘,怎麼叫都像個人妖。”博勝一聽問郈浪:“叫千誼小姨子還有些道理,怎麼大家都叫你三娘,這名字是怎麼來的?”童明娥回答說:“他寫名字時把三點水和良字分開寫的。”博勝恍然大悟,呵呵笑起來,郈浪赫然抹抹鼻子,對童明娥說:“你懂什麼,分得開是大浪,大浪淘沙懂不?”又問司看風:“司看鳳,你獃獃的在想什麼?”
“班上的人幾乎都有外號兒,我也給博勝取了一個,提到博勝就想到他的畫,提到畫我就想起齊白石畫的蝦米,你們說叫他‘小蝦米’怎麼樣?”沒有人回應,只有皓純覺得不妥:“他這麼大,怎麼叫小蝦米啊?”郈浪聽了忙說:“那就叫他恐龍,恐龍夠大的。”也沒人回應。
突然,後門被人推開,一陣強風吹來,博勝旁邊的窗扇沒有栓,兩扇窗哐當一聲吹開,緊接這是玻璃掉到樓下破碎的聲音。幾個女生嚇得縮脖子吐舌頭。博勝探頭出去,幸好樓下沒人經過,於是轉身埋怨:“不知道是誰把這裡的鐵栓拿去了。“低頭問皓純:”你位子里還有報紙嗎?“皓純回答說有,一邊把報紙和透明膠布拿出來遞給博勝,博勝接過開始堵窗戶,但因風大,手又凍僵,幾次都沒弄好,只聽見報紙發出噗噗的撕扯聲。郈浪見了奔上前去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工具,說:“讓我來。”
逞能、霸道,博勝心裡有些不快,感覺他最近總愛針對自己,悶悶不樂地抽身坐下,一臉不服地盯着他,心裡說:看你能弄好不?
果然,郈浪粘好窗戶后卻關不上,風一來就被吹開,關了兩次,開口笑問博勝:“怎麼把它關上啊?”博勝笑說:“讓我來吧!”說完找了一根木屑,插進窗栓住,風再吹不開了,郈浪推了推於是回到自己位上。
知道剛才是誰開的後門嗎?且看下面故事。
秦玉蘭自從把位子搬離了千誼后,表面上不理千誼,心思卻一直丟在他身旁,目光中也似乎總不能沒有他的影子。於是,她會假裝看風景、假裝看姐妹、假裝看黑板,時常偷偷的觀察他。千誼自然感覺出來,也會看向這邊來,目光常常對接一下忙又扭開,都是怕人發現。此刻秦玉蘭看一眼四周,同學們正鬧得火熱呢,想是沒人注意的,便又去相望,果然,千誼也把目光又投來,再次相接,便不急着收回了,兩人都感覺到了彼此的焦急——就快放假了,而他們之間的沉默,該怎樣打破。
兩人相視一會兒,千誼下位出去,站在後門口示意一下,意思是有話要說。到了外面,下幾步台階走到樓梯轉角處站定,不多時,果然秦玉蘭跟了出來,在上面挪動腳步想下來,卻徘徊着不敢下來,千誼只拿眼睛盯着她,她終於放輕腳步向他靠近,不料這時樓下上來了人,她便徑直去了對面的洗手間。千誼也怕引人懷疑,上來進了男廁所,在裡面,聽到隔壁門響,知道她出來了,忙跟着出來,秦玉蘭回頭看他一眼,在樓梯口站住,千誼想好要說的話靠近她,但走近了卻停不下腳步,兀自挪動腳步走了開去,想好的話一句沒說出口,走到後門口回頭看一眼她,滿眼含情,忍着終還是進了教室,坐上位子,不久便看見秦玉蘭從前門進來了。千誼在位子上痛斥自己膽小,一邊籌劃下一個機會。
等得好辛苦好辛苦,下課的鈴聲終於響起,兩人還是通過目光會意,都到了最後才離開教室,依舊是地下黨秘密接頭一樣在個角落碰了頭,千誼見了她忙問:“你家有電話號碼嗎?”
秦玉蘭渾身顫抖,說:“有。”
千誼的聲音同樣也直打哆嗦:“是多少?”
秦玉蘭輕聲報了,但因為緊張,千誼記不住,又問她,她再說一遍,還是聽不真切,直說了好幾次才記住,完了匆忙分開。得了號碼,千誼心花怒放,連日來的苦惱得以釋放,想有了電話號碼,再不怕想說的話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