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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花落世紀末9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星期一晚飯過後,博勝趕教室來上自習,剛坐上位子,司看鳳和童明娥便對他說:“博勝,我有兩個消息想要告訴你,一個壞,一個好,你要聽哪一個?”

  博勝好奇,自然兩個都想聽。司看鳳於是說道:“那首先告訴你壞消息吧,我們的班主任要走了。”

  博勝一聽頭蒙得厲害,又驚又奇:“為什麼?”

  司看鳳:“不為什麼,學校調動。”

  博勝信以為真,心想:段老師當班上的班主任還不到半期,也不知道是他感覺到這個班很亂,還是學校認為他帶不好這個班,更不知道將來的班主任會是誰。雖然段老師很少顧及班務,但相處這麼久,一時如何割捨得了,心中兀自感傷起來,又想到班上的人的確不為班主任爭氣,許多的事情回憶一下便內疚,不願多想,只感傷地問司看鳳:“不知他要調到哪個班去?”

  司看鳳回答說:“聽說他不願當班主任了,可能是很累吧?”

  博勝:“那我們不可以想辦法把他留住嗎?”

  童明娥說:“他去年就不想帶班了,跟上面講過許多次,恐怕留也沒用。”

  博勝一聽沒了主意,想到自己當團支書之後,一心想要做個好乾部,讓段老師看了高興,不料心愿未了,人卻要分別了,於是說:“那我們得送點什麼紀念品才行啊?”

  司看鳳:“是啊!班長和我們幾個商量了好一會兒,現在就等你決定了,你說送花怎麼樣?”

  博勝對送禮物卻沒有半分經驗,但一聽要送花,立忙不同意:“一束花表明不了什麼,況且,這花都送了好多年了,沒有創意。”說完扭頭向皓純,想徵求她的意見。

  皓純擺着腦袋說:“我也不知道送什麼好。”

  見這樣,博勝低下頭獨自沉思,腦海里便浮現出師生分別的場面——那也應是一節晚自習,段老師在講台上說一些激昂卻傷感的話,坐下面的學生一個個不發一言,都神色黯然······正想得心中凄婉,突然聽到有人叫喚,回過神,尋聲望去,原來是坐第一組的戴寧說有人找他。博勝只得下位出去,然而走到室外,沒看到一個人,耳邊卻傳來女生們的笑聲,知道受騙,遂默然回來,腦子裡依然是師生分別的情景,無暇旁顧,只是獃頭獃腦。良久后,聽到戴寧又叫喚說有人找。博勝以為她騙過一次,不會再騙,起身出去,卻還是不見人,頓時火起,愁容里立刻多出許多的憎恨,臉色氣得通紅,憤然回到座位上狠狠坐下來,樣子怪嚇人。

  在戴寧眼中,是從未見博勝生氣的,看到此刻終於被自己氣得變了模樣,心裡一陣得意。然而,雖說他未必從此記恨,但心裡着實過意不去,不安時,便想向他解釋,正思量該如何道歉時,前門走進來一個學生幹部,徑直來到戴寧面前輕聲說要找皓純,還真有即時雨,笑嘻嘻地通知皓純道:“皓純,有人找你。”這邊博勝一聽,立忙大聲阻止皓純道:“不要聽她的,她騙你的。”話剛說完,前面的同學們都肯定說:“皓純,真是找你的。”博勝看看門口,果真有個學生會的幹事,又看看戴寧,只聽她咯咯笑道:“博勝,你沒發現么?我騙你時都是很嚴肅的,而沒騙你時,都是嘻嘻哈哈的。”博勝聽完這話,朝她笑一笑,冰釋前嫌,而後目送皓純離去。

  這裡皓純心裡一陣疑惑:沒和學生會接觸過啊,找我幹什麼呢?來到幹部面前,只聽他說:“你是皓純?”皓純疑惑地點點頭。

  “黃科長有事找你,要你現在去他辦公室。”幹部說完匆匆離去,來不及打探,他人早下樓了。黃科長嚴歷強橫,無能好事壞事,同學都不願意見他,獨她皓純自信品學兼優,從不怕哪位領導召見,比起那些拿蔥裝蒜,自以為很了不起的學生幹部,老師和領導永遠要親和些。

  不知是哪尊菩薩顯靈,黃科長找皓純,原來是今天上午有人把她丟的錢交給了學校領導,皓純確認這個消息屬實后,激動興奮得是向黃科長千恩萬謝,差點就把他當親人了,只不過,話談到後面,又讓她生生涼了半截腰。

  “黃科長,我想知道是誰把錢還來的。”

  “你知道錢還了就可以了,問那麼多幹嗎?”

  “我想見一見他。然後說聲謝謝!”

  “我看你是小說電影看得多了,誰稀罕你道謝,把學習搞好了就是最好的報答。下午財務科查過,

  你的學費還欠着,這次送來的也只是九牛一毛,你要你家人趕緊想辦法吧,不能老拖着不交。”

  “那不是送來交學費的,是我哥哥寄給我的生活費,學費過一陣子我爸爸會來交的。”

  “撒謊,象你這樣的伎倆,學校每天不知道遇到多少,不是父母沒把學費給你們吧,而是你們把錢拿到手,然後私自花了的。你們這樣欺騙家人和學校,良心上過得去嗎?”

  皓純真不願意多看一眼對面讓人憤慨而壓抑的嘴臉,更不想說什麼,科長覺察出,便把錢包從抽屜里取出來,遞給她說:“這是你的錢包、信件和財務科的收據,收好,不要再弄丟了,沒事你先回教室去學習。”

  皓純打開錢包,裡面只剩下不到一百的零錢,感覺辛酸,愣上片刻,轉身大步離去,拉門出來,迎面撞着冰冷的風,黃科長裡頭說把門帶上,皓純忍着憎恨,關好門徑直走了。來到教室,氣不能平,捏了筆在本上亂劃一通。從未見她生如此大脾氣,博勝連聲訊問何故,皓純把一肚子委屈倒出來,博勝少不得耐心勸說:“即便是學校不講道理,但總比丟了的好。”

  “我寧願丟了,也不想被他們欺負。”

  這話太假,博勝轉過話題:“我很奇怪,怎麼就知道是你的呢,還還了回來?”

  “一起被偷的還有我哥哥寫給我的信,自然知道。”

  “那肯定是你哥哥的信打動了小偷,真是盜亦有道。我可不可以看看你哥的信?看能不能找到這小偷的蛛絲馬跡,我倒想認識認識他。”

  一句話提醒皓純,連忙搜出信件來,反覆翻看幾遍,除了哥哥的字跡,並沒有其他符號。哥哥的信足以打動每一個有良知的人,小偷還錢也便不是怪事,此處錄一小段為證——

  載着奮發圖強的誓言,載着逆風展翅的鬥志,尋一靜僻之地,停下腳步,看日升日落,看月圓月缺。懷着不滅的理想,懷着不死的信念,築一精神之所,不求超凡脫俗,但願能容我夢。

  不太在乎了,這是我第幾個驛站,拋開喧囂熙攘的繁華,寄情於絲竹管弦;躲避冷嘲熱諷的人群,尋覓詩情畫意的快樂。不再落淚了,夕陽對面看流水,忘卻起程的故里,任它奔流到天涯。小心翼翼地探索,忙忙碌碌地尋覓。不敢談希望,朋友笑那是未醒的夢,不敢談拼搏,親人說那是徒勞的掙扎。一個人的行走,孤零零,寂寞寒傖。

  只是,追夢的季節,渴望着自由,不忍放棄的人兒又怎能不堅守——背叛父母,我不孝地走下去,背叛人生,我痛苦地走下去,背叛社會,我孤獨地走下去。

  常常停留在一片廢墟上,看單單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感懷憐憫:你如此美麗地呈現,如此熱烈地綻放,卻贏不來一聲喝彩、一聲讚歎。誰又知曉,在你還只是小苗兒的時候,雷電雨風,飛蟲走蟻是一次次對你明槍暗箭的襲擊啊!你在艱辛中成長,如今勝利了,面對的卻是香消玉損,銷聲匿跡。心裡悲憤難平,卻又無可奈何——老天本如此,不公平事太多。

  然而,命運的坎坷還是要設法鋪平,途中的風雨也不能不承受,前者可以謂之意志,後者同樣不可怨恨,飛黃騰達可求不可遇,只能是,只能是爭個意志與不後悔而已。傲雪方叫梅,要紅才是花。做人也應如此,懷着意志,忘記得失,年年失望年年望,處處難尋處處尋。

  翻一翻歷史,便可看到奇迹,嵇康死後又活過來,阿炳死後也活過來了。也許我必須得試着死去,化作一紙音符,飄到荒野之外,去看那頑強奮鬥熱烈開放而又無怨無悔,默默凋零的野花,以等待來年的春風,等待最美的復活。

  看完信,博勝連連說好,笑着對皓純說:“傲雪方叫梅,要紅才是花。這句真好,更了不起的是你和你哥哥都是從岩縫裡長出來的花。”皓純聽后燦然一笑,把信收了回去。這時侯,班主任段老師走進了教室,博勝以為是要來道別了,忙低了頭等他開口,但半天後,沒見他提此事,細看他神情,似乎沒有要離別的意思,博勝於是又以為還不到時日。到第二天晚自習,老師來了依舊沒有提起,第三天也沒有,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沒有,博勝於是猜想也許是童明娥弄錯了,巴不得弄錯了好,再不多想此事。這是后話,不提。

  只說段老師在教室呆一會兒離開后,秦玉蘭收到一張紙條,上面寫着種志的名字,於是向旁邊傳去。原來這紙條是黃阿姮寫的,向種志借磁帶,種志見紙條上署名為黃瓜,同學們雖都這麼稱呼黃阿姮,但他一直不接受這個別號,答應借她之後另外在紙條上回道:“你這樣漂亮,怎麼叫瓜呢?還是稱花吧!”寫完又把紙條傳回去,紙條重新落在秦玉蘭位子上,且說同學們好奇,早把紙條拆開了,秦玉蘭忍不住也偷看個究竟,當讀完種志略帶調戲的言語,竟禁不住笑出了聲,柔情瀰漫身心,忙把紙條傳過去,扭頭看向千誼。

  千誼正掛着耳塞聽音樂,雙手捧着隨身聽側了身子一個人全神貫注忘乎所以,腦袋隨了節奏左右搖晃,嘴巴也不閑着,又哼又唱。秦玉蘭見狀做手勢要求左右停止吵鬧,左右看見千誼沉迷的樣子,也紛紛提醒身邊的人,同學們得趣,都安靜下來,於是,教室里只剩下千誼情不自禁的哼唱,格外清晰,你道他唱什麼,聽聽無妨——

  我們初遇,相信了所謂的緣分,所以我忽略掉表白,你也羞於提起;

  我們相戀,相信了所謂的天荒地老,所以我忘記了給予,你也不曾索取;

  我們相離,相信了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所以我沒找尋,你也不聯繫。

  只是啊!不知道上天為我們安排了怎樣的結局。

  明天是什麼,未來在哪裡。

  不要等到我們都老去,再來說我愛你!

  一曲唱完,千誼感官突然警覺,發現了周圍氣氛改變,且一旁的玉蘭舉止反常,忙把耳塞摘下,沒了音樂縈繞的耳邊一片死寂,明白惡作劇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想一想剛才入神的自己,大約是失態的,難為情地收回了隨身聽,同學們見后忍不住鬨堂笑開,一旁秦玉蘭雀躍,揶揄地直羞他。大家笑完再看千誼,依舊是羞臊摸樣,黃阿姮便對他說:“千誼,想不到你唱歌這麼好聽,唱給誰聽的啊?”秦玉蘭附和說:“要他再唱一首。”千誼不回答,瞪一眼秦玉蘭,爾後嘿嘿地裂嘴對大家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