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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裡養珍珠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王先生經營的酒樓頭天晚上還很火爆的,第二天卻莫名其妙地大門緊閉了。幾個借給他錢的債主發覺事情不妙,紛紛趕到了王先生家。不過,等了一個上午也不見他的蹤跡。

  債主們像熱鍋上的螞蟻,在王先生家晃蕩着時,傳來了王先生住院的消息。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把債主們驚得目瞪口呆。回過神兒,老邢帶着粗口說:“這狗日的是不是在裝病啊?”鄭先生也說:“不行,得到醫院看看去!”於是,幾個債主急急忙忙趕到了醫院。

  眼見手背扎着吊針,鼻孔插着氧氣管,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王先生進氣多出氣少,失望到極點的鄭先生忍不住蹲在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其他人則唉聲嘆氣地一籌莫展。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幾個債主誰也說不出什麼了,對望一眼,默不作聲要走時,王先生自己倒忽然清醒了,瞪着昏花的眼迷離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蹲在地上抽泣的鄭先生站起身指着他哽咽道:“老王,你狗日的真把我害慘了呢!現在,你狗日的要撒手完蛋了,可、可你欠我那麼多錢,叫我以後如何過啊?!”說著,鄭先生抹了一把淚,嗚嗚地大哭起來。“好歹大家都是朋友,再說我也不是有意賴賬,生意賠了能怪我么?”王先生艱難地說。“可、可我那錢……”“我不會賴賬的,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豆大的汗珠從王先生臉上流了下了,但人還是倔倔的。“哼,說得輕巧!看你病成這樣兒,一伸腿死翹翹了,不是賴賬是什麼嘛?!”一直待在一邊的老邢看他們廢話這麼多,忍不住生氣地插了句嘴。“唉!”王先生嘆聲說,“我知道虧欠你們,但我真不是賴賬的人!這樣吧,我給你們立個字據,萬一我死了,就把我身上能用的器官全賣了,還你們行嗎?”

  聽王先生這麼一說,幾個人眼裡都閃現了一些光澤,你看我我看你的,卻誰也沒接腔。呆了呆,鄭先生問道:“老王,你得的是嘛病啊?腎啊心啊眼角膜什麼的沒毛病吧?”問着問着,鄭先生自己的臉都紅了。不過,其他人倒並沒鄙視他的意思,而且還把期盼的目光一股腦兒投向了王先生。頓時,王先生明白了自己賣器官的那番話並沒讓大家感動,反而勾引得他們燃起了希望之火。

  王先生心裡涼涼地想着,一臉無奈地說:“具體情況你們得問大夫,我只是聽大夫說我胃裡長了個瘤。”

  王先生這話倒是提醒了大家,於是,幾個人撇下王先生蜂擁着來到醫生辦公室,七嘴八舌地問:“大夫,21床的老王會不會死啊?”“大夫,把他身上能用的器官全賣給你們值多少錢啊?”

  大夫聽着幾個古怪的問話,愣愣地:“你們是他的……”“我們都是債主,那狗日的欠了我們好幾十萬呢!”鄭先生憤憤地說。大夫恍然大悟了:“怪不得他遲遲交不上手術費呢!”說著,大夫找出王先生的片子讓眾人看着,又說:“其實只要他及時把手術做了就不會有生命之虞的。但如果他籌不來手術費,也只好聽天由命了……”“那麼,如果他交不上手術費,最壞的估計,他、他……”鄭先生說到這兒,忽地結巴了起來。不過,大夫已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說:“保守估計也就兩個月內吧。”

  “大夫,你能確定他胃裡這黑疙瘩真是瘤么?”忽然,半晌無話的老邢插了一句。

  老邢是個珠寶商,本來他是怕老王和大夫合起伙賴賬的,片子傳到他手裡時,他看得特仔細。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眼卻直了。

  “那東西有點兒怪,依我們醫院的技術,一時還不敢肯定是什麼。但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大夫說。

  老邢似乎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心“怦怦”地跳着,拿着片子跑到病房問王先生:“老王,你好好想想,你吃過整顆的珍珠沒有?”王先生一愣,雖然不明白老邢為什麼會冷不丁這麼問一句,但想了想道:“好像聽我母親說過我兩歲時有次不小心吃下去一個的,而且一直沒屙出來呢!”“這就對頭了!”老邢興奮地大叫一聲,顧不得跟驚愕的王先生解釋什麼,拿出手機一連給幾個同行撥了電話。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三個同行先後趕來了,幾個人拿着王先生的片子嘀嘀咕咕研究了一番,幾乎是同時莊重地點了點頭。

  鄭先生看着這幾個珠寶商的怪異舉動,忍不住湊了過來。不過,老邢並不跟他解釋什麼,徑直走到王先生的病床前,興奮地搓着手說:“老王,王先生,王老闆,你不用賣器官了,你不僅死不了,而且還能發一筆橫財呢!”“什麼?”王先生自然不信。“我已經肯定你胃裡有顆珍珠,而且還是超大的那種呢!”“珍珠?嘛珍珠?!”本來對老邢的舉動驚奇不已的鄭先生插嘴道。老邢得意地乜斜了他一眼,解釋道:“王老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呢……”

  原來,王先生兩歲時不小心吞下的那顆珍珠,在他胃裡經40多年的滋潤,竟越長越大,以致堵住了腸道。所以,只要把它取出來,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也就是說,王老闆的病,是由它堵塞腸道而生的!”老邢興奮地解釋着。頓時,幾個債主歡聲雷動,連王先生也激動地流下了眼淚,抬手拔下了氧氣管,卻被嗆聲咳聲連連的。老邢忙上前幫他又插進去,關切地說:“王老闆,你這會兒可是說什麼也不能死啊!”“對對,老王你個狗日的,有了錢,要第一個還我啊!”好哭的鄭先生拉着王先生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大家都先別激動!”老邢制止了大家說道:“當務之急是給王老闆湊出手術費來。”說著,掏出兩千元在眾人面前亮了亮,“我湊這個數兒!”眾人見老邢這麼有信心,便紛紛掏起了兜。於是,不到兩分鐘,近萬元的手術費湊夠了,老邢拿着這錢找到大夫,當下就要求給王先生做手術。“病人的身體現在不適合做手術。”大夫說。老邢又從幾個同行手裡借了二千元塞進大夫的兜里,笑吟吟地又問:“真的不合適么?”“這個、這個……”大夫的眼前頓時一亮,吞吐着說不成話了。“跟你說啊,你抓緊做,做成了,我另外再給你好處!”老邢又說。“可萬一他從手術台上下不來……”“就他那命值錢啊?你問問這些債主,他哪個不欠人家幾萬的?你不讓他早點把錢還了,你知道有多少人不安心么?”老邢說。

  “大夫!大夫……”這時,王先生手舉着吊針瓶大呼小叫從病房裡走來了。眾人一愣,忙擁上去攙扶,他卻一把推開眾人,拉住大夫的手熱淚盈眶地說:“大夫,你馬上組織手術吧。早些做了,我、我起碼不用賣器官了不是?”

  大夫見王先生也這麼執意,也就搖搖頭安排去了。

  手術相當成功。從王先生肚裡取出珍珠后,老邢不僅支付了王先生所有欠款和藥費,而且還給了王先生5000元的營養費說:“等你出院了,我另外給你20萬元。”“行是行,但你最好給我打個欠條兒!”興奮不已的王先生笑說道。老邢一愣,也笑了,說句“你狗日的倒蠻聰明”當下就打了張欠條。

  不過,王先生怎麼也沒想到,當天晚上,老邢在自己別墅里被人殺了,那顆珍珠也沒了去向。聞聽這消息,王先生心裡咯噔一下,忙給市公安局刑偵隊打電話了解釋情況,“雖然我們現在一點兒線索也沒有,但可以肯定地說,這是他同行下的手!”警察這麼跟王先生解釋一句,便把電話掛了。

  雙眼含淚放下電話,握着老邢打的那張20萬元的欠條,王先生忍不住嘟囔:“弄了半天,我不還是個窮光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