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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書生少年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羅漢松高入雲端,蔚為大觀,和銀杏樹相映,小松鼠從這個枝頭跳到那個枝頭,楓梓,松栗,盤枝曲干,蓊鬱青蔥,山澗泉流忽現,畫出一世的清幽。紅楓叢林盡染,紅桔掛滿枝頭。一個十七歲的風中少年背着包袱,一柄長劍從中伸出了好久,格外醒目。似乎什麼都是新鮮的,不長的一段山路也約莫走了一個時辰。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

  雲谷陡然一震,山林間竟有如此詞曲,見一樵夫擔了兩捆柴飄然下山。

  雲谷踱步向前,“老哥,請問書院怎麼走?”

  “往山上徑直走便是,終會見到山門”樵夫是一個結實的中年漢子,看上去和普通人沒區別。

  “敢問老哥,您的詞曲是那學來的?”

  “哦,這是逆翁先生留下的,在此地傳唱了數十載了”樵夫擔起木柴“年輕人去吧,前途無量”

  雲谷向這老哥告辭,啟程去山上,還未蒙面就填上了另一番的神秘。遠遠地看到一片建築群頗為大氣,一道紫光直衝廬頂的樣子,上方的天空來來往往幾片青白的雲朵,淡淡的在昭示這個地方的身份。置身書院門前,拾級而上,松木門上爬滿了皺紋,像老夫子的臉,但門匾上勁書的“嶽麓書院”四個大字還是給所有慕名來的人莫名的敬畏。

  叩開大門,一個十來歲的童子探出頭來,得知是來求學的,隨即一陣風似地跑去報告了。不一會,又一溜煙似地回到雲谷的面前,“山長有請公子”。雲谷抬腳邁過門欄,昂首信步跟在童子身後往裡走去。書院里楓香襲來,松柏水綠,草色入簾青,花坊繞心頭。穿過了一座像是講經的院子,繞過魚塘,長廊的盡頭,一大簇百合花極盡華麗之能事,絢爛美煥。山長的書房位於正室,門前齊腰高的青花瓷瓶分置兩旁,雲谷不得不知道百合花是這位夫子的最愛。

  室內布置分外簡潔,除卻必備用品,就數橫匾上的行書最惹人眼球“厚德載物”,如行雲流水般暢達,如天馬行空般不羈,又如佛光普照版寧靜安詳。

  “夫子,我把他帶來了”

  “好,你下去吧”小童子退出去了,順便關上了房門。

  “你就是來書院來求學的?”

  “是的,夫子,弟子慕名而來,望得到夫子教誨”

  “為何帶劍從文?”

  “這是弟子祖傳的寶劍,父親臨終前囑託劍不離身,不敢違命”

  “這裡是書院,收不得你這等江湖浪人,你走吧”

  “讓弟子去哪裡,我遵父命求學,學不成名誓不還”年輕人眼裡泛出淚花

  “哪裡來那裡去吧”夫子拂袖而去,留下一個屈尊的冷漠,折了半邊鬚眉。雲谷暗思,不如做些令夫子感動的事情,到時不容他不收我。想明白了便起身向外走。問童子借了一把掃帚,卸下包袱,把偌大的院子從前到后,從裡到外仔細地不落角落地掃了一遍。講經堂外站了幾十個青白書生議論紛紛,莫衷一是,怎麼也搞不清緣由。雲谷放下掃帚,又撿起竹筒,在井裡上下提水,太陽西斜的光景,已經將所有能盛放水的器具裝滿,連同花花草草也跟着喝足了。

  有人報告給了夫子這一奇迹,可重陽先生熟視無睹,書卷從未從眼前拿開,學生也識相的退了出來。日子暫時就這般過着,雲谷每天早早地從屋頂翻身下來,就着手掃秋葉,繼而灌滿各大水缸,書生們漸漸地習慣了欣賞這位劍客的工作秀,只是少了紛紛議論。夫子講經授業,勞作完畢的雲谷依身窗外,像虔誠的佛教徒般的認真在聽。

  時光像流水般從指尖劃過,毫無痕迹,除了雲谷。他過得很累,心底很欣慰,彷彿喝了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四十九天,陽光照常升起,一縷柔媚灑在略顯黃須還很青澀的臉上,讓破舊不堪的衣衫浸出光澤,山下的雞鳴,清幽地回蕩在書院里,一切的一切現出隨和。

  “孩子,進來聽經吧”重陽先生淺淺地呼出口氣花白的鬍鬚一陣亂顫,和着峨冠博帶,寫就一副仙風道骨。從此雲谷在這扇門裡開始了學生生涯,見或不見,他就在這裡,不來不去。默然相愛,寂靜喜歡。

  次年春

  桃花如期而至,學子們花間飲觴作曲,附庸風流。

  人生若只如初見,等閑識得東風面。

  桃花暗吻曉寒輕,嫣然一笑入流年。

  雲谷應景地為夫子的女兒,他們的小師妹賦詩一首,嫣然臉上多了一絲紅暈。大家爭相奉獻才能,怎奈酸腐氣太重,不值一提。倒是賀天的直白打動了雲谷,一掃虛假太平。

  “曇花雖美,怎奈剎那芳華

  劍走偏鋒,書生百無一用”

  “好詞”雲谷油然擊節稱嘆,其他人則寂然,在那一瞬間聽得見花瓣落地的聲音。賀天書就,面無容色,如春水般平靜。

  “賀兄,是打算投筆從戎了?”雲谷已經得到了答案,還是拋出了問題。

  “如今邊境戰患頻仍,開封遺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賀天不想皓首窮經”

  “何時啟程?”

  “明天,我已稟告夫子”

  “今日薄酒一壺,與君對飲,何如?”

  “不甚榮幸”

  書生們依舊在桃花樹下笑春風,看上去賦詩賦得很辛苦,為博紅顏一笑。雲谷和賀天看了一眼桃花,相視而笑。

  黑色肆意地渲染,挑釁縈繞四周的安靜,月亮不知躲到哪個角落發呆,簫聲入耳,盈潤了眼,樹影在默立的腳下顫抖。暖風掠過屋頂,幽人攔壺痛飲。

  “賀兄,可想好去處?”

  “我去投奔文將軍,人言他是家國長城,鐵血丹心,此番......望有所作為”

  “小弟有一事不明,為何不去做官?”

  賀天輕嘆一聲“南宋以來,大勢虛亦,官場極盡傾軋,我不適合,不如手提三尺長劍,血肉布衣為國守一寸河山”

  大廈將傾,愁醉了多少英傑。哀鴻從北方而來,悲鳴數聲,直落山泉里去了,兩人更覺心傷,把壺裡僅剩的酒飲了。

  “兄弟,可否陪我舞劍”

  雲谷點頭稱允,兩人一個縱身飛過所有屋頂,落身竹林,月色才露出一點點白光,聽聞風婆娑葉子的聲音。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兩人在風中舞動,隨着劍的擊打聲忽而上了枝頭,忽而移身平地,竹葉舞動,林間道是別樣安靜。

  賀天走的那天,雲谷沒有去山下送他,而是獨自一人劃了一道漂亮的弧度來到竹林深處。出劍極快,好像劍是從劍鞘里自行彈出的,待劍快要下落時一個縱身握住劍柄,空中隨即書就一副宋時特有的曼妙舞姿:輕柔處似弱柳扶風,剛勁處若雷霆萬鈞,劍鋒所指,無往不從。雲谷沒發現有人走進了他的氣圈,或許是陶醉於劍道的緣故。

  “太絢爛了”雲谷聽到讚美的言辭便停止了舞劍,只道是“清音嬌柔,低徊婉轉”,轉過身看到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對自己笑,一如百花般奼紫嫣紅,笑靨生春,衣襟在風中飄飄,皓腕凝雪,容色絕麗,身量風騷,不可逼視。雲谷看定是小師妹,便道“嫣然,你怎麼來了?”嫣然走近了答道“我來看你練劍”。

  “雲谷師兄,你怎麼沒去送賀天師兄呢,他走了,可能再也不回來了”嫣然帶着明白的失落,小睫毛沉沉的,楚楚動人。

  “我昨天晚上已經送他了,臨別司馬青衿就不好了”雲谷收起劍,安慰着小師妹“師兄去實現他一直以來的夙願去了,我們應該替他高興,是吧?”

  嫣然果然就恢復了快樂,突發奇想,賴着雲谷教她舞劍,雲谷不忍拒絕,便飛身直上,刷刷兩聲,只見已經拿了一劍之長的竹子落在嫣然面前。嫣然笑得更開心了,像個孩子,或許就是個孩子。雲谷把劍讓嫣然舞,自己拿了竹棍做示範,時不時糾正一下師妹的姿勢,好不溫馨。當練到比翼雙飛這招時,一對大雁從頭頂飛過,簡單的情節惹得兩人羞紅了半邊臉,一個不注意,朗朗蹌蹌,嫣然往後倒去,虧得雲谷眼疾手快,順勢攔腰抱住,此時臉與臉之間的距離是零點零一公分,相對着誰也不言。四周彷彿不存在,忘情是竹林的唯一。

  秋風吹過,楓葉一層一層開始飄落,天地間回蕩着美麗的紅色,山澗泉水聲消散了往昔的歡快,丹頂鶴徘徊在橘子洲頭像是等待良人歸來那一刻,愛晚亭是這個季節最好的去處。

  長沙太守來信,讓重陽先生攜家眷去郡里參加宴會,並商討贊助書院等事宜。接到信后整個書院歡聲雷動,有人直言終於可以休息幾日了,也有一些書生凱凱而談贊助資金的用途,重陽先生也忙着為九月初九的宴會做精心準備。書院從山下購得了一些山貨,太守待他不薄自然書院也要有情有義才是。重陽節那天,一切準備就緒,點了幾位身邊得意的弟子出發了。雲谷是沒份的,那柄長劍惹動夫子太多次鬍鬚抖動,那天嫣然沒怎麼打扮,可還是掩飾不住無解的姿容,雲谷送他們下了山,眼光目送到了所有能觸及的距離。

  雲谷回到書院的住所,沏了一杯茶,坐在桌子旁看茶葉浮浮又沉沉,獃獃的呆了很久,視線離開茶杯時,茶已涼了許久。一道早晨的陽光照進來,慢慢的移動腳步,後來乾脆漫了整個房屋,窗外畫眉鳥叫的很動聽,宛如一場一個觀眾的演唱會,雲谷心裡流過淡淡的溫暖,流得不緊不慢。

  “不好了,嫣然被土匪劫走了,夫子也被打傷了”這句話頓時讓整個書院再次陷入騷動,每個人都摩拳擦掌,打算和土匪拼了。

  雲谷像是被電到了,瞬間從夢裡抽出身來,“誰幹的?”

  “黑雲寨飛天,夫子去長沙搬救兵去了,讓我來告訴你們”

  大家模糊看到一個身影便不見了雲谷,雲谷手提清泉劍腳踏竹林楓葉,如一縷白練飄過,轉瞬即逝似的。一盞茶功夫已身在山下,山腳有座供人歇腳的小客棧,名曰“嶽麓客棧”,規模很小,客人自然川流有息,黃色的旗幡在蓬草屋頂不住的翻舞。雲谷上山求學的前天晚上還在這歇息,此時不容想那麼多閑適,解開木柱子上系著的馬繩,翻身上馬,不容阻止,打馬離去,留下一句話“我會還回來的”。店主人還在罵罵咧咧,自嘆世風日下,霉運連連。

  雲谷沿着去長沙的驛道快馬加鞭,來到黑風寨門前已經日上中天。蓊鬱的松林連綿不絕,側畔裝點着楓葉霜滿天,一聲鳴叫引出黑壓壓一片雁陣,忽而散開佔去大半個天空,瀑布湍急的傾瀉聲若隱若現,乍一看是個不世出的洞天福地。寨門是十丈寬的木門,講究不上什麼做工,只為了保家園而已,裡面歡笑聲震天,襲來一陣的酒肉味道。

  “飛天,你給我出來,還我嫣然師妹”雲谷面對柵門大吼,吼開了蒼穹的雲,驚起了下一幅雁陣。

  小嘍啰識相的沒去開門,轉身去向頭領報告。沒多久,雲谷便見到傳聞中的飛天,沒有太興奮,而是有些失望。飛天不是想象中的身披虎肩頭戴羽絨的野人,反而像一個衣着破敗的書生,身量瘦削,面如敷粉,自己到好像一個土匪似的。雲谷不覺添了幾分信心。

  “閣下來此何干?”飛天正色發問。

  雲谷想大罵一通這個小人,但還是正經答話,“還我嫣然師妹”

  “你有何本事,毛頭小兒,敢來此單槍匹馬送死”飛天一聲冷笑,後面的嘍啰也跟着笑起來。“來人,把他打發走”隨即兩個小將打馬襲來,兩柄彎刀飛也似的朝雲谷砍去,雲谷彎身輕鬆地躲了過去,抓緊韁繩順勢兩腳把嘍啰們掀翻好遠。

  “有兩下子,宇文都上”,飛天派出大將,作為寨中急先鋒,打家劫舍無往不利。

  宇文都使一雙鐧,眉宇中透出十二分的殺氣,揮舞着兵器殺將過來,雲谷在馬上一個翻身,復而左右躲閃,勁風一次次從耳邊頭頂掠過,似乎都差那麼一點點,馬嘶嘶哀鳴,響徹山巒。就這麼鬥了五十個回合,只聽見雲谷說了“該我出招了”,雲谷對面的馬上已經空空蕩蕩的,連馬都顯得無所適從,走一步退兩步,沒人看見宇文都去了哪裡。飛天和雲谷對視了很久才看到宇文都踉蹌走過來。

  “大哥。。。”

  “我知道了,退下吧”像沒有發生什麼似的,四周出奇的安靜,聽得見馬的呼吸聲。

  “閣下,請亮劍”飛天拔出長劍,將劍鞘扔到了九霄外,“久不逢對手,今日得見,榮幸之至”

  雲谷感到對手的氣圈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亦正亦邪,絲毫沒有宇文都眉宇間的殺氣,一切都是那麼安詳,卻是碰到的最為厲害的對手,絕不容小覷。飛天和雲谷飛身離馬,相對而來,劍與劍的擊節聲,聲聲入耳,恍若伯牙撫琴伴奏,為劍舞而重生,空中閃出兩朵牡丹花,像是有人在藍幕上故意綉上去的,小嘍啰們伸長了脖子欣賞演出。突然兩人閃躲劃過瀑布,落下的水聲淹沒了劍鋒,忽而又在松林頂上鬥法,舞步跟在平地上沒兩樣,不過是剎那間換了顏色。雲谷和飛天鬥了一個時辰未分勝負,落地時兩人相距十米,深深地呼了口氣,不約而同地說了句“今日到此吧”。兩人相視而笑。

  “怎麼稱呼?”飛天收起了劍。

  “雲谷”

  “今日得遇知音,還是性情中人,我喜歡”飛天招手讓手下人去請嫣然,“把姑娘完璧歸趙了,能否答應在下一個請求”

  “什麼事?”年輕的雲谷還是忌憚很多。

  “我們義結金蘭如何?”

  雲谷半晌沒反應過來,“哦,好啊,大哥”。

  所有都大笑起來,飛天攬過雲谷的肩頭,對着自己的嘍啰們宣稱這是他的兄弟,日頭有點西斜,雁陣好像度假回來了。嫣然老遠就看到了雲谷,跑着撲到了懷裡,嗚嗚的哭了,像個孩子。

  “兄弟,我本來打算搶來做壓寨夫人,但這位姑娘誓死不從,我雖然是土匪,可不想娶個天天恨我的女子,十年前,想我也是金榜題名,不想被人陷害,無奈落草”飛天仰頭看着天空,或許只有那裡才能盛得下他的憂愁。雲谷沒有言語,手撫摸着嫣然的秀髮,也把頭抬向天空的某個方向。

  “代我向重陽夫子致歉,今日就不留賢弟了”

  “大哥,改日再會”雲谷把嫣然扶上馬,自己翻上打馬離去,向後面揮了揮衣袖。

  沿路正碰到夫子正帶着大隊人馬趕來,夫子大驚且喜,問其中緣故,雲谷便將一天內的事情詳細交代了一遍。夫人見了女兒安全回來大喜過望,極力稱讚雲谷能幹,重陽先生拍了拍雲谷的肩膀,“做得好,回書院吧”。夫子走了很遠了,又回過頭對雲谷說“記着把馬還給店家,再好生道歉”

  自此之後,重陽先生對雲谷刮目相看,在夫人的勸說下甚至想把女兒許配給雲谷,嫣然也是極高興的,皆大歡喜。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精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雲谷和嫣然坐在荷花池裡小船上,任小舟在藕花深處飄來盪去,雲谷抱着嫣然聽蛙聲三兩聲,一起數天上的星星,這個歲月是不會說自己傻得,一切都是美好,值得。

  “鴛鴦織就又遲疑。只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七張機》 嫣然輕賦一詞,嬌嗔道,“請君附我曲”

  “為何這般凄傷,我們要比翼雙飛同結連理”雲谷在嫣然的鼻尖上摸了下。

  “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尾,將心縈系,穿過一條絲。”《九張機》

  (重陽先生的書房)

  夫子未語先嘆,雲谷對面站着,弱冠年華的少年英姿勃發,似乎談笑間也可以像公瑾當年檣櫓灰飛煙滅。

  “雲谷,你也到了弱冠了,該出書院建功立業了,大丈夫必要衣錦還鄉,待你有所作為,我為你和嫣然大辦婚禮”雲谷只是點頭,“不要讓為師失望,賢婿”。

  后一句話確實讓雲谷感動了一番,接過夫子的給江陽郡守的親筆書信,就去和嫣然告辭去了。推門進去,嫣然正織手絹,一條已經織好,上面綉着鴛鴦戲水,相對浴紅衣,一行秀筆繪出《七張機》,另一張才開始。

  “雲谷哥,我捨不得你走”哭着投進了雲谷的懷裡,擦着晶瑩的淚水將《七張機》給了雲谷。

  “嫣然,等我,五年後我衣錦還鄉回來娶你”雲谷強忍着沒讓眼淚那麼放肆地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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