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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雙嬌”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1兇險的旅程

  陸明在國外待了半年,飽受相思之苦。好不容易盼到回國的日子,他馬上提前預訂了機票,然後發郵件給國內的女朋友朱妍,告訴她回國后第一個想看到的就是她。

  陸明在一家生物研究所工作,雖然年輕,卻已經是國內著名的昆蟲學家,這次去美國是以學者的身份進行學術交流。朱妍在一家外資公司做高級主管,兩人一見鍾情,可認識沒幾個月,陸明就出了國。此後,他們一直通過電子郵件聯繫。

  一出機場,陸明就看到朱妍在朝他揮手。半年沒見,她更漂亮,氣質也更優雅了。陸明興奮地走過去,緊緊擁抱朱妍。上了出租車,朱妍告訴陸明自己的電話換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部諾基亞新款手機和一張電話卡,說是公司給的,她用不着就送給他。陸明深情地捏一下她的手,稱讚她想得周到。

  朱妍說為了迎接陸明,她已向公司申請了休假,有四天時間。陸明十分高興,朱妍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以往要她請一天假,除非是病得起不來。

  回到住處,陸明將大包小包的禮物拿出來。他送朱妍的是一條白金鑲鑽手鏈。看得出,朱妍十分喜歡這條手鏈,當即戴到手上給陸明看。兩人親熱了一會兒,陸明說請朱妍出去吃西餐,然後去拜見她的父母。朱妍說累了,寧願在家陪他吃麵條;而且,父母回老家了,過幾天再去拜訪也不遲。朱妍提議明天一起去五嶽寨旅行,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她嚮往了很久。陸明笑着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陸明就打點好行李。正要打車去接朱妍,卻發現她已經等在樓下。陸明有些驚詫:以前他們約會數次,哪次朱妍沒遲到?

  坐上去五嶽寨的火車,陸明對朱妍有說不完的話。朱妍一會兒為他削蘋果,一會兒為他剝栗子,看上去嫵媚溫柔,可愛極了。陸明心裡像灌了蜜一般。

  火車在山的入口處停下了。陸明背着背包,牽着朱妍的手向山裡走去。

  五嶽寨由五個風景秀麗、高低不同的山峰組成,山峰一脈相承,愈走愈高,吸引了許多喜歡登山的年輕人。陸明不喜歡登山,而朱妍也怕累,兩人沿着低矮的山溝走,這裡花木繁茂,綠草成茵,景色宜人。

  走了不遠,陸明突然眼前一亮。他發現了幾隻斑點蝶正翩翩起舞,這可是稀有品種,他只在標本室見過。陸明小心地走上前,從背包里拿出摺疊的網罩——無論去什麼地方,他都帶着這樣的工具,他喜歡奇異的昆蟲。

  蝴蝶飛飛停停,陸明遠遠近近地跟着。蝴蝶似有靈性,一直在和他捉着迷藏。幸好山路並不崎嶇,朱妍和陸明沒覺得累。蝴蝶繞了個圈子,突然不見了。陸明失望地直起腰,朱妍指了指前面,說蝴蝶飛進了洞里。陸明抬頭,前面一個黑幽幽的山洞,隱約可以望見對面洞口傳來的光亮。

  陸明牽住朱妍的手,慢慢往洞深處走。山洞幽深,一股幽涼的風撲面而來。洞里只有兩人腳步的回聲,不知怎麼,陸明突然感到了一陣寒意。又走了幾十米,前面隱約的亮光突然不見了。陸明心裡一緊,朱妍的手冰冷,似乎有些恐懼,身體半靠着陸明。陸明從懷裡摸出打火機,“啪”地一聲打着了火。

  就在這一剎那,突然一堵人牆齊刷刷地堵在了陸明和朱妍的面前。陸明一驚,本能地將朱妍往身後一推,藉著打火機微弱的亮光,他看清面前是四個蒙面黑衣人。他聲音顫抖着問他們想幹什麼,四個人一言不發,其中一個上前一拳打到了陸明臉上,陸明趔趄着跌倒在地;接着,又有人上前給了他一腳,很快,陸明失去了知覺……

  2 死裡逃生

  不知過了多久,陸明終於醒了過來,頭痛得厲害,眼前一片漆黑。他伸出手,卻摸到了木板,腳用力蹬一下,木板發出“咚”的一聲。他的心一沉,趕緊摸衣袋,幸好打火機還在,他打着火仔細察看,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個棺材里!

  陸明的心沉了下去,他被裝進了棺材,明擺着是有人想置自己於死地。可他剛從美國回來,沒有和任何人結怨,為什麼會有人突然向他尋仇?無論如何,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從這棺材里逃出去。他用手使勁托一下棺材蓋,棺材被釘死了,紋絲不動。

  陸明的額頭浸出一層冷汗,他想起了朱妍,她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兒?陸明用力捶幾下木板,可外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陸明歇了一會兒,突然想起自己衣袋的鑰匙鏈上有一枚小型水果刀。他的右手吃力地背過去伸進褲子口袋,在觸到水果刀的剎那,他的心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陸明兩手握住刀子,不停地朝同一個部位戳,木屑飛濺,他索性閉住眼睛,用力地戳着木板。約摸過了一個小時,他的手腕酸麻,渾身也被汗濕透了。當木板終於透出些微弱的光亮,陸明欣喜若狂,更用力地揮着刀子。

  幾個小時過去,陸明用水果刀將棺材蓋切出一個能爬出去的圓弧,他終於從棺材里鑽了出來!陸明渾身被汗濕透,右手鑽心地疼,磨出的水泡破了,整個手掌血肉模糊。他四下里看看,原來仍在那個山洞裡,棺材就放在洞深處一個角落,上面鋪了些乾草。陸明口乾舌燥,跌跌撞撞地走出洞。現在,他最擔心的是朱妍。她怎麼樣了?那伙歹徒將她劫持到了哪裡?

  看到遊人后,陸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警。

  陸明在五嶽寨待了一星期,警察按照他提供的線索搜遍了山洞,卻找不到可疑的線索。尤其令陸明驚訝的是,那口裝他的棺材也不見了!

  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陸明被劫持,警察似乎懷疑陸明的精神是否有問題。陸明每天都奔走在五嶽寨的各個山峰間,也雇了嚮導四下里尋找朱妍的下落,可沒有一絲她的消息。

  坐在回程的車上,陸明失神地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心像掉進了冰窟。回去后,他該怎麼向朱妍的父母交代?他思忖着回去后馬上向老人賠罪,再一同去報警,他無論如何也要把朱妍找回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當陸明眼睛布滿血絲站到朱妍家的門前,朱妍的父母驚呆了。他們連問陸明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的?為什麼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朱妍的父親朱振幫將陸明讓進屋,陸明雙膝跪下,淚流滿面。朱振幫詫異地看着他,連問發生了什麼事。陸明哽咽着,嘴唇哆嗦,只說:“小研,小研……”

  這時,樓上緩緩走下來一個女孩,她看到陸明,突然驚喜地尖叫着朝他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

  陸明抬起頭,驚得幾乎昏過去——那女孩竟然是朱妍!

  朱妍開心地抱住他,捶着他,甚至如同小獸咬了他的肩頭一口。陸明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可是,他分明感到肩頭的疼痛。這是朱妍慣用的把戲,咬他的耳朵、鼻子、臉……她說自己是虐待狂。

  “你,你是怎麼逃出來的?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我纏着警察在五嶽寨找了你幾天幾夜,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陸明說著,一把將朱妍抱在懷裡。

  朱妍扳過他的頭,笑道:“美國難道是精神病院嗎?怎麼去了半年,變成了這副樣子,滿嘴胡言亂語,樣子也像個瘋子。我一直在家好好的,為什麼要逃?你難道不是剛從美國回來?”

  陸明一下子蒙了:她在說什麼?一個星期前,兩人坐上了去五嶽寨的火車,一起鑽山洞,遇到了四個蒙面人。難道這些她都忘記了?陸明把從下飛機到出門旅行,再到被打昏放進棺材的所有經過都說了一遍。想不到朱妍聽完竟哈哈大笑,說自己壓根沒收到他要回國的郵件,更不用說去接他;再說她工作忙得要命,哪有工夫休假?她喜歡大海,討厭爬山,怎麼可能想去五嶽寨?

  陸明傻眼了。朱妍一家人也覺得很奇怪,朱妍的確有兩天沒回家,可她說自己在單位組織會議,朱振幫夫婦沒理由不相信女兒,他們認定陸明在美國受了某種刺激,精神出現了異常。陸明坐了一會兒,掏出手機,說這是朱妍送他的。朱妍突然冷笑,說這手機她還是第一次見。陸明默默地撥了手機里存入的朱妍的新號碼,電話卻已關機。

  3 迷霧重重

  陸明稀里糊塗地回到住處,把自己深深埋在沙發里。他覺得自己像陷進了一團迷霧,想走出來,卻找不到方向。朱妍為什麼要否定一切?難道在山洞中所發生的都是她的預謀?可她目的何在?他愛朱妍,朱妍也愛他,她怎麼會置他於死地?陸明用力搖頭,心裡像塞了一團亂麻。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敲門聲。陸明起身開門,竟然是朱妍!她倚着牆,一隻手擺弄着手上的白金鑲鑽手鏈。陸明冷冷地把她讓進屋,指着她手上的鏈子說:“這是誰送你的?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為什麼在你家要那樣說?”

  朱妍坐在茶几前獨自垂淚。半晌,她才抬起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曾向幾個朋友誇口,說你如何能幹,如何出色。他們不信,於是我們打賭,去山洞做一個測試,如果你在一天之內能從棺材里爬出來,就證明你很出色;如果你出不來,我也會放你出來。我是看到你出來才放心離開的,我想看得徹底些,看你到底有多愛我,所以才沒有告訴你這只是一個遊戲。後來,我聽朋友說你每天都在找我,他們感動極了,我也感動極了。當時在家裡,我就想向你說明一切,可是我怕父親責罵,你知道,他很嚴厲……”

  朱妍說著,將頭靠到陸明身上,輕聲說:“我終於明白你有多愛我了。我一直很恐慌,害怕你在國外會變心。現在,我終於可以踏實地睡一覺了。”

  眼前的朱妍柔情似水,陸明心軟了。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狂吻着她。

  兩人纏綿片刻,朱妍說想去酒吧喝酒,陸明答應了。兩人手挽手下樓,叫了出租車,直奔“夢迪”酒吧。

  坐在吧台前,兩人一起喝酒唱歌,玩得很開心。凌晨時分,陸明喝得酩酊大醉,朱妍把他送回了住處。

  第二天,陸明一直睡到中午,起床匆匆洗漱后,他有些後悔,昨晚喝得太多了,竟沒有送朱妍回家。他給朱妍打電話,向她道歉,朱妍說沒什麼,讓他好好休息,她今天會忙一整天,約他晚上去她家吃晚飯。陸明答應了。

  下午,陸明去了趟單位,見了領導和同事並分發了禮物。直到天黑的時候陸明才回家取了東西,打車去朱妍的家。

  可是直到晚上七點鐘,朱妍還沒回來,打她的手機和辦公室電話都是無人接聽。朱妍的父母說不等她了,他們先吃飯。陸明有些不自在,是朱妍叫自己過來吃飯,她卻不回來,而且看樣子,她的父母根本不知道他要過來吃晚飯。

  吃過飯,陸明陪朱振幫聊了會兒天。看看錶快九點鐘了,他便要告辭。

  正在這時,朱妍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她好像喝多了,見到陸明,突然上前就是一記耳光。朱妍的父母愣住了,急忙上來拉女兒。

  朱妍死死地盯着陸明,一字一頓地說:“卑鄙小人!滾!”

  陸明如墜五里雲霧,他語無倫次地說:“我,我做錯了什麼?”

  朱妍冷冷一笑,說:“你做錯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還用得着問我?想不到你是個偽君子,從此我們一刀兩斷。”朱振幫夫婦喝令女兒禁口,朱妍卻更憤怒,她用手指着陸明說:“你馬上給我滾!以後你再敢踏進我家一步,我立刻叫警察!”

  陸明氣得滿臉通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怒氣沖沖地出了門。

  4 精神分裂

  回到住處,陸明苦惱不堪。朱妍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如此反覆無常而又善變?前前後後,她所做的一切簡直判若兩人。以前她不過是愛耍小性子,脾氣急,只半年沒見,她怎麼變得古怪離奇?

  直到凌晨,陸明沒有絲毫睡意。他索性上網,打開MSN。上去之後,他發現在美國認識的心理醫生約翰在線——美國現在正是中午。陸明向約翰打招呼,兩人閑聊了幾句,陸明說一個要好的朋友有一些癥狀,想請教約翰,便把回國之後和朱妍之間所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對約翰說了一遍。

  約翰知道在中國看心理醫生並不普遍,所以對陸明提供的個案非常感興趣。聽完,他問陸明,是否知道這半年裡朱妍曾發生過什麼事。陸明說不知道。

  約翰分析道,按照癥狀來看,朱妍很有可能患上了人格分裂症和妄想症。簡單地說,就是把自己想象成兩個人,扮演兩種角色,而兩種角色之間又互相抵觸。比如,可能一個愛,一個恨;一個體貼,一個暴戾;或者一個正常,一個卻神經質。

  聽完約翰的分析,陸明的心像被砸了一錘,他將頭深深地埋進臂彎,痛苦不堪。約翰所說處處都符合朱妍的狀況,難道她真的是精神出了問題?難道這半年發生過什麼事而隱瞞了他?

  第二天中午,陸明打電話給朱振幫,想和他好好聊聊,朱振幫答應了。

  陸明早早坐在咖啡廳等,不一會兒,朱振幫如約趕來。朱振幫一直很喜歡這個未過門的女婿,覺得他踏實,上進,兩人也很談得來。

  朱振幫坐下后,先是向陸明道歉,說女兒昨晚實在不像話,他狠狠地罵了她一頓。然後他話鋒一轉:“不過,妍妍生氣好像也是有原因的。”

  陸明問:“為什麼呢?”

  朱振幫沉吟片刻說:“妍妍告訴我們,她在下班前拿到了幾張照片,是你和一個女人在酒吧喝酒跳舞,看上去關係曖昧。但我沒看到照片,朱妍說看后當下就撕得粉碎,堅決要和你斷絕關係。”

  陸明驚訝不已,他忙解釋說那晚是和朱妍一起去的酒吧,一起跳舞到半夜,他喝多了,還是朱妍送他回的家。他很愛朱妍,怎麼可能這麼快又喜歡上別的女人?

  見朱振幫沉默,陸明試探着問道:“這半年來,朱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朱振幫嘆口氣,說:“唉,本來也不打算告訴你。就在你出國後半個多月,妍妍在上班的路上遭遇車禍,腦部受傷,但醫生說一般不會留下後遺症,出院后也並無大礙,我們也就放了心。”

  陸明低下頭沉思。他對醫學不甚了解,腦部受傷,病症會不會也有潛伏期?陸明分析這一個多月來發生的一切,越來越覺得朱妍的精神不太正常。

  朱振幫聽完陸明的分析后也憂心忡忡。

  “看來得帶妍妍去精神科看看。”朱振幫頹然地對陸明說。

  誰知當朱妍聽父親說要讓自己去精神科做測試時,當下就火了。她指着陸明說:“你不願跟我談戀愛可以直接說出來,我沒有死纏爛打地跟着你。你為什麼要敗壞我的名譽?你說我有精神病,我看你才是地道的神經病。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男人!”

  朱振幫無奈。這些日子女兒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沒有絲毫的耐心;而且,有時她還行為詭異,似乎在他們面前刻意遮掩着什麼。以前以為她是工作壓力太大,現在看來,這恐怕不是根本原因。

  朱妍的母親也開始擔心朱妍。朱妍以前有什麼話都喜歡跟她講,現在卻很少和她溝通。從前的朱妍任性,卻知道孝順父母,每月都把一半薪水交給母親存起來,可這幾個月以來,朱妍未往家交過一分錢,甚至還向母親伸手要錢花,真不知道她一個月七千塊薪水都花到了哪兒;有時候,朱妍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任憑母親怎麼敲門都沒反應,還要母親以後少上樓打擾她。

  陸明平靜地看着朱妍,等她發完火,說:“妍妍,第一,你要相信我,我只愛你一個人;第二,雖然你不肯承認,可你的精神的確有些問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有,我這輩子只動過一次結婚的念頭,就是現在,和你。”朱妍看着他,突然冷笑:“你以為我是傻瓜嗎?我現在就告訴你,這絕對不可能。雖然出過一次車禍,但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一切OK,好極了,而且下個月我會做到地區經理。這麼大的外資公司,會任命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做經理?”

  朱妍說完,輕蔑地瞪了陸明一眼,徑自走了。

  5 突發重症

  朱妍在家覺得氣悶,受不了父母患得患失的樣子,賭氣搬出去住。朱振幫父母向陸明問主意,陸明也是束手無策。

  陸明上班了,他多次打電話給朱妍,她一直不肯接聽。陸明有些絕望,他不忍心最愛的女人在精神歧途上越走越遠。可對朱妍,他沒有絲毫的辦法。

  這天,同事給陸明拿來一個大信封。上面沒有標明地址。陸明剪開信封,從裡面拿出厚厚一沓照片,全是朱妍和一個男人親昵地在一起散步、擁抱的照片。

  陸明突然明白了:朱妍另有新歡,想離開他。可是,即使她不愛陸明了,也不至於要弄出這麼多玄虛?陸明決心冷靜一段時間,不再與朱妍聯絡。

  一星期後,晚上十二點,陸明正要上床休息,朱振幫突然來了電話,說朱妍在省醫院內科急救室,叫他馬上過去。陸明疑惑:朱妍出了什麼事?他顧不上多問,披衣起身,立刻趕往醫院。

  急救室的門外,朱妍的母親在默默地擦眼淚,朱振幫焦急地在樓道里走來走去。看到陸明,朱振幫像是有了主心骨,趕緊讓他坐下。陸明問發生了什麼事,朱振幫嘆了口氣。他告訴陸明,朱妍搬出了家之後,很久不跟家裡聯繫。朱妍的母親打電話給她,要她周末過去,燉排骨給她吃。朱妍倒是回去了,吃過飯,一家人高高興興地看電視。朱妍後來進了衛生間,過了20分鐘也不見出來。朱妍的母親急忙敲門,敲了半天,朱妍終於出來,卻神情恍惚,走路也有些不對勁兒。父母嚇壞了,又委婉地勸她去做腦CT。想不到朱妍一聽又讓她去醫院,竟起身就走,聲稱永遠都不再回來。朱振幫夫婦無可奈何,兩人無心再看電視,早早上床休息。想不到剛睡沒兩個小時,就被電話吵醒,說他們的女兒倒在路上,已經被120送進了醫院。他們馬上趕到醫院,醫生說患者是心臟病突然發作導致心力衰竭。

  陸明感到吃驚,他從來都不知道朱妍竟有心臟病!

  過了約摸半個多小時,朱妍被推了出來。醫生對朱振幫夫婦說終於搶救了過來,但是,恐怕生命不會維持多久。

  三個人同時驚呆了。朱妍的母親當下就揪住了醫生,老淚縱橫,說女兒一直健康,根本沒有心臟病。醫生無奈地扳開老人的手。

  朱妍被推進病房后,朱振幫去找了大夫,大夫給他看了X光片,看了各種儀器測試,證明朱妍心臟畸形,現在嚴重影響到了心肺功能。大夫說,這種心臟病平時也許不會發作,但突然精神激動,或者遇到強烈刺激,心臟無法承受,就會顯出癥狀;一旦癥狀突顯,就容易引發心力衰竭。

  朱振幫失神地回到病房,這樣的晴天劈靂,他根本無法相信。當看到丈夫失魂落魄的樣子,本來還抱有一線希望的老太太,再也承受不住打擊,一下子昏了過去。

  6 死亡謎團

  朱妍在醫院住了兩天,其間醒過來一次。朱振幫夫婦又哭又笑,他們不住地祈禱,希望能發生奇迹。朱妍沒有多少力氣說話,她說想知道小時候的事情,可自己一點兒都記不起來,希望父母能講給她聽。

  朱振幫夫婦輪流講着她的童年趣事,講她多麼可愛,多麼懂事,多麼聰明……朱妍一邊聽一邊微笑。陸明看着她,此時的朱妍看上去溫柔極了,她的眼睛里閃着幸福的光,就像天使一樣。她伸出手,握着陸明的手,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終於,在父母的講述聲里,朱妍平靜地離開了人世……

  朱妍的喪事是陸明操持的。朱妍的母親幾次昏厥,朱振幫痛不欲生,他們沉浸在悲痛中,根本無法迎來送往。老年喪子,還有什麼比這更不幸?

  辦完喪事,陸明送兩位老人回家。朱妍的母親懷裡抱着朱妍的遺像,獃獃地坐在車上,一言不發;朱振幫緊緊握着老伴的手,眼睛又紅又腫。

  回到家,朱振幫的老伴將女兒的遺像放在朱妍的房間,然後站在那裡久久不肯離去。朱振幫無奈,勸陸明早些回去休息,這些日子也把他累壞了。

  陸明勸慰幾句,拿起外套緩緩地朝門口走。他推開門,突然與正要進門的人撞個滿懷。陸明抬頭一看,魂都要驚飛了——是朱妍!

  朱妍高聲喊着:“爸爸,媽媽,我回來啦!”衝進自己的屋子。她見母親懷裡抱着自己鑲了黑框的照片,大惑不解地問:“我只是出了趟門散散心,你們這是幹嗎?咒我死?”

  “朱妍,你沒死?”陸明小心地走到朱妍身邊,上上下下地看她。

  “你才想死呢!”朱妍惡狠狠地瞪了陸明一眼。

  見女兒健康地站在眼前,朱振幫的老伴一遍遍地撫摸她,從頭到腳,才確定是自己的女兒。朱振幫也蒙了:女兒站在眼前,那麼,死的那個又是誰?為什麼和朱妍長得一模一樣?

  朱振幫夫婦互相看着,突然,朱妍的母親捂住了嘴巴。朱振幫也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時目瞪口呆。夫婦倆互相攙扶着進了卧室,抱頭痛哭。

  朱妍看看陸明,獨自上樓,說真是莫名其妙。陸明抱住頭,完全被弄糊塗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小時后,朱振幫才從屋子裡出來。

  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陸明知道,死的那個“朱妍”很可能是朱妍的雙胞胎姐姐——朱婭。

  25年前,朱婭和朱妍相差兩分鐘來到這個世界,可當時朱婭被診斷出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治癒的可能性極小;即使能治,朱振幫夫婦也拿不出巨額的手術費。於是,他們想到把孩子送人,送到一個富人家,也許還有救。

  就這樣,朱婭被放到一個機關大院的草坪上。此後,夫婦倆沒事就來大院轉悠,想方設法打探女兒的消息。但幾個月後,他們突然看到一戶人家的門上掛了白布條,從門衛口中得知,有一個不到半歲的女嬰因心臟病突發,死了。朱振幫夫婦一直認為朱婭已死,悲痛之餘,只有竭盡全力撫養朱妍。

  其實,死的那個女嬰並非朱婭,朱婭在被遺棄的當天就被人送到了孤兒院,一直長到二十多歲——

  朱婭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因為心臟病被遺棄,於是,她一有機會就四處尋找親生父母。當她偶然中看到朱妍時,她突然明白,自己和她是一家人。她千方百計打聽關於朱妍的一切,她的行蹤,她的經歷,她的狀況。她穿朱妍平時穿的衣服,頭髮也染得跟朱妍一模一樣,她冒充朱妍和她的女友約會,得知她的詳細情況;然後她潛入了朱妍的郵箱,截獲了陸明發給她的所有郵件,並一一刪除。得知陸明要回國的消息,她裝成朱妍去接他,並上演了在山洞中的一幕。正因為她知道自己隨時都可能死去,所以數年來積累的怨恨都發泄到了朱妍身上,是因為健康的朱妍才使她被父母拋棄,她要報復,要奪走朱妍最心愛的男人,所以,她設計在山洞中殺死陸明。但和陸明見面后,陸明的溫文爾雅和體貼關愛,讓她心生好感。當陸明被釘在棺材,她一直遠遠地守望,看到他平安脫險后她才放心地離開五嶽寨。

  後來,她又幾次找到陸明,表演了接下來的一幕又一幕,並將自己和陸明在酒吧的合影寄給了朱妍——當然,照片中她的臉被隱去;後來,她又用同樣的手法將自己與別人的合影寄給了陸明。在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她之所以對陸明的一切了如指掌,秘密全在於她送他的那個手機——她在一家通訊器材公司上班,在手機里裝個微型竊聽器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朱婭費盡心機地設計着這一切,卻使自己心力交瘁。那晚,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心臟病發作。當有人救她時,她終於報出了親生父母的名字。當她在醫院醒來,知道父母把自己當作朱妍時,她感到很幸福。最後,她笑着閉上了眼睛。

  朱振幫的老伴哭了半晌,擦乾眼淚,緩緩地走進客廳。她見女兒不在,急問她去哪兒了。陸明指指樓上,說朱妍覺得累了,要早些上床休息。朱妍的母親忍不住輕手輕腳地上樓,她要好好看看自己失而復得的孩子。現在,她真的是百感交集。

  樓上黑着燈。她推開卧室的門,朱妍的床空空的,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再側耳聽聽,衛生間似乎有輕微的響動。

  她急步走過去,一下子推開門。

  眼前的一幕讓她震驚得張大了嘴巴:朱妍正蹲在馬桶邊,貪婪地吸食鋪在錫紙上的白色粉末。

  “她爸,她爸,你快來——”朱妍的母親高聲喊着,一個趔趄,幾乎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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