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翰/文
記憶最深的第一次回鄉,是剛剛讀大學的時候,因為這一次離開家鄉感覺很久很久。
一陣小雨停過,一片晃晃的太陽又一次照耀着村莊。稻田裡忙碌的背影,似乎在說明了晚春剛過。泥土散發著醉人的香味,就像春天花開飄出的清香。
離開家去讀大學,感覺失落而且猶豫。因為很少離家的我們,更加眷戀着這個偏僻而且有着很多故事的地方。
外面是什麼?不知道。外面的太陽似乎沒有家鄉的溫暖,外面的月亮不知道會不會掛在山腰。
沿着小路,多麼熟悉的腳印一直留在後頭。哪怕遠望着家門的寨子,但心早已飄到了對面的山腳。從傳來的雞鳴狗叫聲,就可以感受到是多麼親切。因為故鄉的對面是一座大山,通常我們都是下車之後,就要翻越這座雄偉而矯健的厚重山脈,通常我們都叫“關門山”。因為有種鎖山望月,一線青天之譽。
沿着陡峭而且有點嚇人的絕壁,我們一路緩緩而下。到了,就要到了。踩着清脆的石子路,身邊緩緩而下的溪水聲,就像山澗的舞曲。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每一次都會這樣。
說句實話,自從到外讀書,很少回到家裡了。因為這個被外界一直遺忘的地方,除了鄉親們的模樣,似乎能夠勾起回憶的,就是一條小河,剩下的就是高高的山外山。
記得那時從這個地方走出去,是多麼艱難的事情。
鄉村裡除了一個小學,破敗不堪的操場,曾經用木棒支撐五星紅旗飄蕩。每天唱着國歌,看着被拉得泛白的繩索,也要小手舉過頭頂,莊嚴而光榮的在紅旗下歌唱。
老師不多,就是七八個人,他們都不是正規師範畢業,很多都只是代課。校長是本地人,在這個村莊里,他就代表着地方的最高文化。走到什麼地方,人們都會親切的叫上一聲“校長。”
校長比較謙遜,從來很少抖着“牌子”,頭髮梳得高高的。常常很多父母都要求孩子向校長學習,將來像校長一樣有名氣。
也不是說,十年前或者更長一段時間,這個地方很少有文化的味道。偶爾一個初高中畢業,都會暢想着、或者留戀着這個地方,不願走出去。
因為高山太高,讓我們眼光無法看遠。能夠看遠,也只能間接的傾聽着走到外面的人回來。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直到自己“逼”着走出去,慢慢一種微妙而且細細的思維才輕輕變化着。原來誰不說俺家鄉好,是因為一種感情,一種體驗,一種回味,一種嚮往使然。
曾經離家多次,也曾經想家無數回。
但是,人生就是這樣的無奈。不管自己走到哪裡?總有一個影子在夢裡出現,不管自己混得好不好,總會想起一些過去的甜蜜。
如果說,我們從農村來到城市定居是一種超越大山的高度,那麼走出這個高度的,一定是一個時代的泛指。
比如革開放之後,很多流動的身影,就像弄潮,他們或者漂泊、或者回歸、或者不斷向前發展。都是這個時代的一種無法阻擋的潮流,只是生活的一部分里,這種群體性的大遷移,唯有這個時代最為顯著,也最具成效。其實,我們就是這一部分當中的一個。
如果僅僅只以回鄉的記憶來勾勒一下生活的情感,我們只能說這僅僅只是一種記憶。或者說,也僅僅只是一種生活的過往,故鄉沒有想象的那麼美麗,也沒有遺忘時候的那麼模糊。
回憶故鄉,其實就是回憶一種生活的過程。
比如讀高中的時候,那時道路不通,交通不便,幾十公里路,還得背着乾糧前行去求學一樣,回憶起來,總是辛苦的背後,還留着一絲絲香甜。
因為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需要這樣鍛煉自己,偏偏生活在農村,沒有理由不能這樣做着。也許過去很多人會因為是農村出生而自卑,也會因為農村出生而感覺無能為力。但對於我們來說,恰恰這就是一種難得的體驗,難得的生活經歷。
鄉土記憶,其實都再慢慢模糊了。因為過去的歲月不是每次都一樣的清晰,但看着現在越來越發展的故鄉,筆者有着一種衝動,或者是一種安慰。
至少對於我們來說,走出去或者留下來,也同樣是一種生活的美。只是在心裡,這個故鄉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者我們有沒有深深的包容着它的一切,只能留着自己品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