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吃是奢侈的詞語,誰家解決孩子的吃的問題,我覺得他家大人特有本事。於是飯桌不飽,到山裡找,山裡野果成了果腹的美味佳肴。
從春天裡的那滿山的映山紅開始,山裡孩子一年吃野果的序幕拉開。春夏之交有山背萁(學名不知如何寫),小小的果子,小時是青綠色的,然後逐漸變紅,最後變成黑的了,一顆顆的躲在山腳下的一簇簇的葉子里,有時早稻草垛一掀,好傢夥,竟多了一大叢紅得發黑的果子,水靈靈的惹得人舌尖發癢,口水直流,摘一顆咬一口,清甜可口,如果覺得不過癮摘一把砸進嘴裡,那味道爽。在某一個雨後的下午,或周末的時候,摘它一草帽,或一口袋,那是很便當的。興緻起了,夥伴們順手扯來狗尾草,一串串的山背萁,比比誰串得多,賽賽誰摘得大,伸着舌頭較較誰的舌頭黑到位,不知不覺間,忘了時光。待到秋季,顯然是肚子收穫的季節。初秋的炎熱是大人的,山裡的山楂已經成熟,野山楂長在光照充足的山頭的草叢裡,青青時有點苦澀,又硬又澀,成熟了的一顆顆紅透的山楂,鬆軟,酸甜可口,純純的味兒,絕對是山裡美味,小心的從長滿刺兒的山楂枝上摘下來。山麒麟果肉不多,但那薄薄的皮兒,甜甜的,吃多了連舌頭牙齒都變紫紅色的了。山柿子看起來紅紅的在樹上招搖,只能連枝掰下來埋在稻草窩或柴垛里,等捂成熟了才能吃。燈籠泡長在番薯地里,開花結果罷,番薯藤枯去,燈籠泡葉子黃了,燈籠也就黃了,摘一棵剝掉泡兒,露出晶瑩剔透如玉石的果實放入嘴裡,輕輕一磕,飽滿的果肉甜到你的心田,但甜而不膩。沒有核的酸甜的烏飯(我們叫山飯),如紅瑪瑙般的野草莓、茅莓,甜甜的烏黑的牛奶子(狀極像),山林里有着無窮無盡的美味零食,變換着花樣,充實着我們的童年飢餓的肚子。
哦,童年的山林,哦,童年的野果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