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綿綿秋雨還在如珍珠落盤般叮叮咚咚,一連幾天的持續,潮濕的不只是萬物,心也彷彿能擰出水來。
昨晚看“天氣預報”,報道說這是自1961年後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秋淋。不知鄉下老家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能否經得起這場雨水的浸淫呢?打回電話,父親說:“老房子還算結實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村子里好多家的‘水窖’(一般都距水渠很近)經不起過量水流的浸泡已塌毀,好在家裡‘水窖’地理位置稍高,目前尚還完好。”語氣中不無擔憂。
“水窖”對於生活在黃土高原上的人們來說並不陌生,千百年來它是人們生活的命脈之一。在我的老家,至今它依然承載着生活之重,只是隨着時代的進步,其加固方式發生着微妙變化,堅固程度自然也在跟進。“水窖”有別於“井”,在於傳統“水窖”一般是收集雨水備儲生活用水之器,較淺;而“井”眾所周知是採集地下水源的通道,較深。
小時候,生產隊的那幾口“大水窖”就排在村子里唯一的衚衕兩邊,長長的衚衕,黑呼呼的大窖口在小窖窯內敞開着好象隨時準備着吞噬什麼,常有畜牲掉進去,孩子們被大人嚇唬着說有妖魔水怪藏在裡面,專拉小孩子下去,膽小的都不敢近前去。每當天黑我拽着媽媽衣袂路過此地都會毛骨悚然。混水中攪着柴禾的“大水窖”隨着農業社的瓦解也被廢棄。
漸次長大點時,本族那口“水窖”就在我家門前側旁,姐姐、哥哥不在家時,我不得不成了那兒的常客。心有陰影作祟,常在慌張中我挽不緊桶繩,水沒打上來桶倒掉進“水窖”里,害得媽媽半晌也撈不上來,還得去求助鄰居。為此媽媽總說我做什麼都“指不住事”!村裡每次開會都會傳來要“引水上原”的消息,人人都期盼着早點實現。一度“苗溝水庫”的水真被引上了小村莊!歡騰過後,短短几年水源又枯竭了!剛剛忘卻的“水窖”不得不又進入人們的生活。
那年家家戶戶開始打起“窖”來,我家請人打的“窖”在基本完成時,一向做什麼都力求完美的父親親自下去修整。中午吃飯時,我和弟弟搖着轆轤拉他上來,不想人快到窖口時轆轤卡住了,任憑我們倆怎麼使勁,它仍絲紋不動!看着父親的手在空中無助的晃動,我們卻只能在驚恐萬分中眼睜睜的看着他掉下去!好在上蒼眷顧,父親掉在了他堆放在窖底正中的土堆上,傷勢雖然不算太嚴重,但還是落下了病根。父親到現在一坐下去起身還困難,看着腰疼註定要折磨他走完人生,我總是深感愧疚!
如今,“水窖”還是沒從鄉親們的生活中脫離,只是那泥槳夯底,收集的雨水總能滲掉一半的土筒“窖”變成了水泥打底磚箍窖筒的“窖”。“窖”口一家比一家做的嚴實,且再也不收集雨水,而是用水罐拉回山泉存儲在此。
當我聽到家裡的“水窖”尚完好時,我知道父親每年要精心修護一次的“水窖”雖已有了二十多個年頭可它依然堅固,“水窖”在父親就會少一份生活憂慮多一份悠然的快樂!一位哲人說過:“認識故鄉的辦法是離開它;尋找故鄉的辦法,是到心中去尋找。”沿着老家“水窖”這條通道,依稀中我看到了童年的村莊和父老鄉親,還有成長中的瑣碎記憶,透過它老家的變遷如冊頁般一張張翻開!
本文來自:(散文吧sanwen8。com)詳細出處參考:http://www。sanwen8。com/sanwen/qinggansanwen/201109/3906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