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偷着回老家

　　正月初六中午，我和兄弟正在拜年的親戚家吹牛的時候，忽然，妻子來電話說，“媽跑走了”我當時一驚，“什麼，跑哪去了？我走的時候，不是說晚上老二來接她嗎？”“我也和她講了，她總是說，魚在家裡淹着時間太長了，怕壞了，中飯後，我到樓上曬被條時，沒和我打招呼就跑了，好象只帶着棉鞋……”。“不要說了，趕早去找。”於是，我起身告辭。當親戚把包檢好要走的時候，妻子又打電話說，“大姐夫不知道到哪裡拜年在十字街看到媽了，叫她回來，她不幹，姐夫把她送到老二家去了。”“哦，那你要和弟妹聯繫好”。我想，岳西地方小得好，不然，那裡去找呢？七十多歲的人，昏頭昏腦的要是找不到家，萬一車子撞了怎麼辦？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且說姐夫把母親送到老街的老二家，連忙走了，只有侄子一人在家裡，弟妹也在外拜年，侄子把奶奶的電火爐接通安頓好后，自已也到房間去玩游找去了，當他出來倒水喝時，不見奶奶，到門外找人也沒看到，后聽鄰居說，你奶奶可能回家去了，他又立即跑到附近的停車場里去找，還是不見蹤影，這可急壞了小侄子，立即打電話給他媽媽，哭着說，“奶奶跑掉了，不知道到哪裡！我是么樣搞呀……”於是，我和老二拜年回來，直接開車從縣城往老家找人，並通知老三開車從老家往上找，當我們車到胡沖嶺時，老三打電話說，“我在人形橋看到媽了”，這時，離老家也只有三公里的公路了，兩個鐘頭，母親沿公路已走了將近二十里。我們回到了老家，問她為何要偷着跑走，她回答說，“我在你那裡急得心飛起來了，我告訴你，你們能讓我走嗎？到了老街也要住兩天，聽鄰居說，天又要下雨我心更急了，就沒向孫子打招呼，自已到了停車場，也沒看到車，只好沿公路往家走。”性急的老二罵她是老糊塗了，我又問她，當時碰到姐夫為何不跟他車子回家呢？她卻又回答我，“他帶我，不又是帶到他家去了，不住一二天也不會放我走的。”我苦笑着，母親真不糊塗呢，因為只想回到老家，她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

　　母親今年已經七十五歲了，去年檢查身體沒有任何毛病。她堅持要在鄉下和老三、老四一起生活，並自已燒飯，洗衣，種菜。我早年就說母親年齡大了，該享受的時候了，多次央求她上來和我們一起住，幫看看家，她說，我好手好腳的，自搞自吃，自由得多，不需要帶你們麻煩。這次，我認真總結了一下，母親每次在我家只住幾天，最後都是逼着我把她送回老家，有以下幾個原因：一是每次到我家來，妻子把她當做上客招待，每餐都奉上好喝的好吃的，不讓她做任何的事情，連她晚上焐腳暖壺的水都給上好了，對於一個經常在家做事的人長時間是不自在的；二是妻子把家打掃得一塵不染，對她平時不太講究的一個農村老太必然受到拘束，想一個人出去玩一會，家裡的門開不開，也鎖不來，在老家她可以想到哪就到那；三是我們很少陪她談心，交心，可能產生一種孤獨感，而在老家有一班經常和她在一起老年朋友，可以隨意相互談心、吹牛，沒有代溝；四是也可能母親一生忙碌的人，省吃儉用的人，時刻想着家裡的東西莫浪費了。

　　唉，母親真是一個苦命的人！我也只能星期六、日多回去看看她，陪陪她……

　　二月二十一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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