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回憶
五十年代以及六十年代初,物質雖處匱乏期,但小時的我卻有許多的美味的回憶。
提起小時的味覺,就很自然地想起特別疼愛我的奶奶。其實奶奶與我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母親是抱養的,父親是同族裡的上門婿。但奶奶善良賢淑,對我兄弟倆更是疼愛有加,絕對勝過任何一家的親奶奶。
奶奶個子瘦小,加之小腳更顯柔弱。從我記事起,奶奶也一直是在家帶帶我,搞搞家務。因此我也最喜歡我這老奶奶了。
記得我家早餐總不會少粑吃。年粑要吃到農曆四月初,接着是吃小麥烤粑。我家烤粑吃得最多,也是最好吃的。沾了點油,又有烤香味。這粑是一邊油煎,一邊壓按,然後小火慢慢烤。這粑薄薄的,很筋道有嚼頭,絕不硬棒棒的。每天奶奶至少要花個多鐘頭磨粉,為明天早餐粑作準備工作。奶奶先把小麥倒在磨盤上,右手捏小竹枝。磨磨是推半圈拉半圈,在拉時右手一按竹枝,磨上的小麥被帶入磨眼十幾顆。磨好粉后還要過絹篩,篩出麥枯。
小時我最愛吃飯上蒸的老豆角籽。以前農家的乾飯都是早餐粥開鍋不久撈出飯粕,中餐將飯粕鋪在甑皮上,淋少許水再蒸。豆角上市了,奶奶總要挑些老豆角擱在飯粕上蒸,這是專為我準備的美食。飯早熟了,只是父母還沒收工。這時奶奶把蒸熟的老豆角用筷子夾出,有一小堆呢。一根豆角有幾十顆飽滿的豆籽兒,從一頭撕開,撕開點吃一顆,別看無油鹽,特純香,我是邊吃邊品嘗。現在的小孩,每天花上幾塊錢,麻辣片,五香豆,裡面有防腐劑,是垃圾食品,對身體有害。真不如這個,又解饞,又安全。
那時的豌豆呀蠶豆豆農家都種得很多,也是小孩的最愛。農曆三月底,這些豆都已上市。先是選摘着吃,挑飽滿的豆莢摘下些做菜。剝開豆莢,去掉豆皮,先油炸,再加水加鹽切小把韭菜,用少許薯粉勾芡,是上好的下飯菜。我最喜歡吃蠶豆飯,比起其它菜飯、南瓜飯要好吃多了(那時的水稻單產很低,畝產不過三百斤;又常年鬧水災,是沒有清白米飯吃)。奶奶每次都要先盛小碗蠶豆用小布袋裝好,讓我在學校當零食吃;然後再和豆飯。
晒乾的豌豆,用沙罐燉,加上甘蔗糖,也算是一種不可多得的美食。我從讀小學三年級起,學校遠了,在校寄宿。奶奶很是挂念,她是天天掰指頭算時間。星期六,早早燉一罐甜豌豆,中午是不時地在家門口張望。我一到家,奶奶第一句話是‘餓了吧?吃甜豆啊。’一邊倒出滿滿一碗豌豆給我。微火燉熬小半天,豆爛汁稠味香甜,至今難忘·····
還有一種美味也是難以忘懷的。父親每次耕門口壟田,總能抓幾條黃鱔。奶奶高興地剖殺黃鱔,洗清、切好。先將鱔片在鍋里煎,加上豆豉、生薑、大蒜、鹽,再盛在碗里擱飯上燉。那個味道,好得無法形容。現在就是野生的鱔魚也吃了不少,但沒有一次有奶奶弄的那種味道。唉···
幾十年過去了,生活條件也不知提高了多少倍,想什麼吃的,就有什麼吃的,可我還是不時的想起兒時的味覺,也自然地想起我那慈善的老奶奶。我把這親情與美味記錄下來,與子孫們共賞,希望這種濃濃的親情一直傳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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