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我背叛了月亮,還是月亮遺棄了我,一連幾天的晚上,天空中也只是烏雲密布,遠方隱隱約約地閃爍着幾顆孤星,根本找不到月亮的蹤跡。
於是我經常幻想着,即便是一輪殘月蒼穹地掛在天空,我也會非常欣喜。我也會學着蘇軾手持一湛醇酒,看着天際的月亮,高聲吟唱:“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來祝福遠方的親人,我也會學着李煜,默默無言地登上“西樓”,低聲輕咽:“剪不斷,理還亂”來抒發自己面對國家危亡無奈的心情,我也同樣會學着唐明皇因失去楊玉環后發出“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來排遣心中的那份寂寞與空虛。
終於,我用盼月不盼星的心情迎來了月亮,月亮爬上了樹枝,透過葉隙灑在廣袤的大地上,月華自天幕而下,大地泛着一成銀輝,溫柔如水。但又彷彿什麼也逃不過月光那敏銳的眼睛——空中紛楊着的灰塵進入我的視野,飄到我的腦後。風奔跑着,撞到了樹上,婆娑的樹葉將它剪成習習涼風,月光也隨之跳動起來,但是,它是那樣輕盈,那樣柔和,幾乎聽不到它的舞步聲,沒有半點的叫囂。世間仍是那樣的寂靜,此事我多麼希望一飲而盡杯中酒,將這無言的寂靜留在腹中。心中為唐明皇“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的處境發出聲聲感慨。
夜深了,月亮爬上了樹梢,夜更加寂靜。瘋了一天的小孩進入了甜甜的夢鄉,整天喋喋不休的女主戶累了,多情的女人靜靜地想着心事,而此時,我多麼希望用什麼來打破這種無言的寂靜,我不知不覺地感嘆道:“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嗯,真美,杏花的幽香,清澈的笛聲,月亮的清輝一起就這樣落下,我閉上眼,享受這寂靜中一曲悠悠的笛曲,伴着杏花的香味,一點一點,一個一個音符在深夜中迴旋,延綿不絕,餘音繞梁,直至濺入月光那深邃的眼裡……
難怪詩仙會感慨道:“青天明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原來月亮這麼美,竟能讓人聯想道這麼空靈澄澈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月亮能忍受住寂靜,忍受這空無一物的世界,才能出此傑作嗎?
我鎖着眉頭,詢問着月亮,月光仍然籠罩着大地,斑駁的樹影欲露又遮,擺弄着嫵媚的姿態,在地下湊成一幅撲朔迷離的拼貼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