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霞緩緩鋪開,帶着留念,帶着不舍,帶着對如血殘陽深深的眷戀,終究灑遍整個蒼穹。那寧靜的天際轉瞬殷紅一片,紅得刺眼。從未看到過如此震撼的落日,或許它在為我的少年時代做最後的告別,那無憂的年華,那坦然的歲月在指縫間流過,不曾刺痛什麼,只是觸動我敏感的觸角……
是的,白駒過隙的時光間,如同雪花飄落,潔凈無瑕,最終選擇與大地澆融為一體。那些日子的流逝就是如此寂靜,還不留任何傷感,無意間已去了,只是將回憶儲存進我的觸角。如今,在落日下的黃昏,我默默等待着14歲的青春禮,告別了13歲,告別了“不知愁滋味”的時代,我竟是那般不舍。思緒如同飄落的散碎的紙片,在觸角收存的記憶中漸漸拼湊起來:
觸角在心靈中寂靜地前行,延伸至記憶的開始——4歲。一個未諳世事的快樂年代,一段糊裡糊塗的記憶。那時的我胖嘟嘟的,一雙如水晶般透徹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心底,一條編着七八節麻花的小辮子直立在頭頂。豆蔻一樣的小鼻子,豆瓣一樣的小嘴,擁有最美的笑容,不含任何憂愁,像一朵含苞未放的百合那樣純凈。那時的我愛說?愛笑,喜歡像別人介紹自己:“我系張曉鈺,我系女孩,我系細歲”喜歡裝成大人給小朋友們講課,喜歡在幼兒園的聯歡會上講故事,總是惹來陣陣笑聲,我也會跟着笑。4歲,我創作了生命中的第一篇作文《對門的小花狗》,是那樣幼稚,卻真實。那些金豆子般的回憶在我的心靈觸角中調皮地跳動着,如此活躍呢!
觸角繼續在成長的路程上平行伸展,那是最安靜的歲月——9歲。告別年幼無知,不再懵懂吵鬧,我學會安靜地享受生活。慵懶地靠在大樹下,或望着千變萬化的雲朵發獃,或沉醉於金戈鐵馬的武俠世界。9歲,我學着深沉,嚮往壯士驅馬奔騰去,英雄撒血在沙場的豪壯。我不再熱衷於表現自己,偶爾也會為未來憂愁。在那一年,我遇見了她,如同兩條平行的直線無意中相交在一起。我們在班車上相遇,不經意間問候,卻意外發現有同樣的習慣,同樣的興趣。於是,那個花季不再孤單,我們吃下同一包零食,要讓自己變得強大;一起為不理想的成績哭泣,曾在校園操場上盡情奔跑,曾共同許諾要買最豪華的別墅,共同用小提琴奏響F大調協奏曲。當銀色月光如水般柔潤地撒在窗前,我們曾一起雙手合十,感恩四季如花……她是我9歲最美的回憶。那如夢般幻想的年代順着觸角劃下深深的痕。
觸角觸碰過13個如詩年華,在13歲的藤蔓下,我為童年做最後的狂歡——13歲,初識愁滋味。我試着獨自去面對生命的坎坷,學會不再為冰激凌哭泣,不再為演奏枯燥的練習曲落淚;也時常在闃靜中遐想未來的種種。時光劃過,我已不再有先前的稚嫩,豎起的馬尾辮已變成利索的短髮;寫作時也會“為做新詞強說愁”;但這並不是成熟,依然愛聽蠟筆小新說:“媽媽,小新很乖哦”,依然會咬着手指傻笑。我漸漸走向青春,開始敏感,會在意別人對我的評價,開始刻意與男生保持距離,嚮往獨立的生活。這一年我走入初中,這一年我入團了,這一年我的獎狀上出現了“優秀青年”的字樣,這一年收藏我太多美好的回憶,帶着它們,我將自信地邁步真正的熱血青春!
時光須臾,曾經如此遙遠的青春,遙遠的14歲已然在祥和的暮色中向我走來,那樣無法阻止。我用心靈的觸角收藏的點滴也慢慢匯入成長的大海,變作甜蜜的成長史。在這一個時刻,讓我專註坦然地等待着生命給我的又一個時代,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時代!
觸角繼續向前伸展生命的姿態,那條路,是我的,又不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