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初春的果園折來一小枝月季花,還沒開,三個擁擠的花苞像都藏着個少女般美麗的夢似的羞紅了臉,可愛極了。我將他插在堆滿書的桌子上,便開始了我天真又固執的守望。
開始時,我充滿希望地幻想這着她的姿態該是怎樣的熱烈與舒暢;還有她將披上的粉紅外衣會賦予她怎樣的典雅氣質;我還想象着我將如何陶醉在清香中,也許她還能帶給這壓抑的書房怎樣的一份明朗……然而,兩個焦渴的日子悄然滑過半,守望開始一絲絲地變成絕望。花苞沉默如斯。暮然間我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天真,失落的心一下子跌進了惆悵的谷,愧疚的淵。
是啊!她為什麼要自己呢?命運已把她從陽光的天堂推進了陰暗的墓室,滋潤了一個冬天的夢已成泡影,生命註定枯萎。在這殘存的時刻,她還有什麼勇氣和力量去追求並不壯觀的“曇花一現”呢?她一定比誰都清楚:或許,明天就不再屬於她了。
然而,我錯了。就在第三天的早上,我懷着失落的心情走向她一看??最頂端的那一朵已在一夜之間抽出了一個圓長的花瓣,倔強而固執地舒展着。但是,當我急切地走近時,竟不能相信自己了。是她要了,她是如此坦然和從容,花瓣不是粉色而是瑩白的,薄如蟬翼,也沒有濃郁的馨香以至僅存幾分青澀……我像在夢中一般。忽有細風拂過,我又分明看到她在微微顫動,似在盡她所有的力氣舒伸着,呼吸着,她那努力而執着的姿態剎那間變成潮水般的感動湧向我,眼眶莫名其妙地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