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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熱好”惹的禍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看《實話實說》,有一個話題是談收藏的。

  嘉賓白先生講了這樣一個故事:一個70多歲的老太太在兒子的陪伴下找到白先生的家,讓他幫忙看一件東西,那是左一層右一層細布包了的一個瓷碗。老太太去買菜,賣菜的告訴她這隻碗是昨天才從地里挖出來的。老太太就用買菜的錢買了這隻碗回來。

  白先生看了一眼心裡有了數。就問老人,喜歡這東西嗎?老人說喜歡。白先生的母親正住着院,他想自己的母親要是也有這樣的愛好該多好啊。遂把老太太的兒子拉到一旁,說,看得出來你是個孝子,老人喜歡就讓他喜歡吧,不就八十多塊錢嗎?這麼大歲數難得啊,還是不要給她說透了好,讓老人總有個高興勁。

  兒子就心領神會地把快樂的老人帶走了。白先生只出於一種好意,卻沒想到老人的兒子後來打電話來,說可沒轍了,母親這些天已經拿回家好多瓷碗了。白先生這才後悔沒跟老人說實話。對於那些走火入魔的人來說,好的藥方應該是“長痛不如短痛”

  這個故事很有意思,這讓我想起文學上的相通之處。

  有熱好者,寫出的東西本不是那麼回事,但是編輯、評論家、朋友總是不願說透,知道不行也說好。可能是出於好意,也可能是礙於情面,但往往給人以誤導,讓這些本沒有多少文學素養和前途的感覺良好者,更一發不可收拾,自我感覺特好起來。叫苦不跌者更多的是讀者了。這樣說來,迷誤了收藏者,多是個人吃點虧,迷誤了寫作者,就可能讓眾人吃虧了。因為違心說好的場合,有的是公眾的,比如報刊上,比如研討會上。那樣,神聖的文學殿堂就又會多了一堆毫無價值的爛碗。

  當然也有看不好,說不準的事,那就交給大家去看去說好了。”

  以上這些文字是《散文選刊》2007 年第七期的《卷首語》,我讀到它的時候已是2008年的6月,正是我準備出散文集之際。我本想請一個朋友為我寫序的,但那時朋友一直忙,我也一直在等。當我讀了王劍冰這篇卷首語后,本來對文學就不自信的我更加誠惶誠恐起來,遂毅然決定不用朋友寫序了。我想我的朋友對我的寫作這件事是不是也不忍說的太透呢?

  我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讓人寫序的目的也許希望寫序者能為自己的文字增光添彩,是想借用那份美麗的肯定框住讀者的思維,也框住作者自己那份良好的自我感覺。

  儘管我的本意是更希望在自己的書里留下我敬佩的朋友的墨香。

  當然,大部分作者真的很希望以名家的點評和序言來提升自己書的品味。

  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寫違心的文字,更不希望朋友可能過分溢美的語言誤導了讀者和我自己。然而,我們怎樣才能了解自己的寫作是不是富有潛力呢?怎麼能知道自己的作品不是一堆爛碗?我們到底能不能像席慕容說的那樣“在動筆之前對自己了解的越少越好”?能不能硬起心來像書法那樣“我手寫我字”?

  海明威說,每一個人只能做他自己該做的事。我想我們大多數人的可悲就在於我們一生都沒明確自己該做什麼事。所以我們是孤獨的,我們沒有遇到及時指引我們的上帝。我們總是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這也就是因為有那“熱好”在作怪吧。

  一個人的理想是不是就像一個人走路?當一個人正走在自己喜歡走的路上樂此不疲、滿懷憧憬,突然就有個人跳出來在他的面前,告訴他這條路你是走不通的,你的人生風景不是在這條路上。他會怎麼辦呢?他能心甘情願地退回來放棄最初的希望或者說熱好嗎 熱好總沒錯吧,正是那熱好滋養了我們的人生。也是那熱好讓我們對人生里的某些事物注入自己畢生的情愫,讓我們欣欣然於其中。

  其實,不管熱好哪一種事業,只要這事業給我們帶來了快樂就足可以溫暖和安頓自己了。人生苦短,是有許多該做的事。但是只要某一件事讓你無比熱愛,讓你心甘情願去為它付出,就無所謂對與錯。

  可是王劍冰先生說的意思是,文學這件事光靠熱愛是不行的,文學需要才華。才華啊!才華可是文學里的硬通貨,我恐怕窮其一生也積攢不下這份才華了。文學最怕的就是語言的貧窮啊。

  好在王劍冰先生還說,也有看不好說不準的。好在我的書是在完全不懂任何文學規矩中完成的。我只是記錄了我自己生命的一點點記憶,我是以文學的名義記錄了我個人和我周圍小世界的生活,所有的文字都是有感而發,不唯美,不引用典籍。我一直在努力去做到有什麼話說什麼話,不為了寫作而寫作的。

  說來,文學這東西是很欺負人的,有的人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靈氣逼人。可有的人寫一輩子也總還是在原地打轉轉。所以天分這種東西真像巫之魔法,就在某一個神秘的地方懸着,卻不是人人都能伸手就夠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