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華容人自古素有愛吃糰子的習俗。用我一個長輩的話說:‘華容人就是好吃,這年還未過完,又忙做糰子吃。’當然,他是用調侃旳口氣說的,眉飛色舞中不乏張揚着自鳴得意。
一年一度的春節,帶給了人們喜慶、歡樂。一家人團團圓圓享受了短暫的幸福、祥和的同時,也給在外有親人的家庭一絲惶恐,無論是學子出外求學增知長智,還是外地務工謀生賺錢,或許是在外事業有成施展才華,即將都要離開家鄉。於是作為春節的餘慶節目告別親人,華容糰子這一傳統小吃粉墨登場演繹出新的內涵。
製作華容糰子,首先將兩份粘米、八份糯米按比例和勻,淘米後用涼水浸泡一夜,第二天用石碾磨成米漿,裝入布袋紮緊口吊起來瀝水過濾。然後準備餡料,胡蘿蔔、湖藕、干豆腐、榨菜、辣蘿蔔和臘肉是常用的,不過都要剁細切碎,根據口味加入適量的辣椒、蔥、蒜等調味品,炒熟擱置待涼備用。接着便是做糰子,把已瀝水八成乾的米漿放在盤中,該是主婦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只見她左手挖一小團漿,兩手擠壓捏拎,一張圓餅便形成了,右手用筷子挾來餡料放入圓餅中心,左手呈合攏狀,右手繞着漿團捏成球形,放在上面鋪墊了一塊紗布的蒸格子上,待蒸鍋的水開后湊成一籠,一個個坯子站隊排列錯落有序的‘整裝待發’。下鍋后爐內火勢旺盛,伴隨着木材、竹子的噼啪聲,鐵鍋里的水開始沸騰,水蒸汽氤氳升騰,不一會兒,整個廚房籠罩在白霧蒙蒙的汽水世界里。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揭開蒸蓋,一股糯香渾然入鼻,圓圓鼓鼓的糰子擠擠攢攢地簇擁在一起,趕緊轉移出鍋,否則會粘連在一起就分不出個了,這也是主婦們的拿手絕活,只見她雙手沾涼水,右手劃開糰子的邊緣,左手捏緊紗布,右手撮起糰子的底下,糰子隨之與紗布剝離開。放在早就準備好的碗里,便可享用了。看那白白圓圓、軟軟綿綿的糰子,不禁讓人口舌生津,頓生大快朵頤之感。
糰子還有兩種吃法,是將糰子坯子或已熟轉冷的直接用油煎,還有水煮的。根據口感、嗜好的不同個人大可自行選擇。蒸和水煮的糰子糯性較煎的強,一口咬下去嘖嘖生香,黏黏糊糊,粘得上下兩片嘴巴都張不開,這是缺牙少齒的老人和呀呀學語的稚童們的最愛;而煎糰子吃起來有韌性帶嚼頭,特別是臘肉、干豆腐餡的,吃的是滿嘴流油,口爽滑軟,讓人回味無窮。以前這種小吃只在正月十五過元宵節時才做的吃,像北方吃元宵一樣,蘊藏着團團圓圓的成分,寓意深遠。而現在不管什麼時候,也不分什麼季節,只要你到華容來,在縣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有糰子銷售,特別是長城賓館附近,有專業的糰子店。作為一種小吃食品,也由原來的繁瑣製作而去繁就簡,機械打漿取代了人工磨漿,機械壓榨取代了弔掛瀝水,勞動強度減輕和時間大為縮短,專業店甚至起用鍋爐蒸餾,大有企業化趨勢,只有包糰子這道工序非人工不能取代。糰子的種類、式樣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增加了鮮肉、蘑菇、火腿餡的,與時俱進推陳出新了橘香、‘土豪’型的糰子。
每當遊子歸家時,總忘不了要吃家鄉糰子,嗅探糰子的清香,咀嚼糰子的滋味;喚醒陳封的味蕾,休味揮之不去的馥郁‘粘’情。而當他們離鄉返程的時候,又總要帶上幾十乃至上百個糰子一路同行,可能有在外已成家立業的要與家人分享,也許是送給同學、同事、朋友、鄰居嘗鮮,但更多的是出外走親訪友的家鄉人將它作為禮品饋贈親友。也有外池來的客人,品嘗過華容糰子后,情不自禁地嘖嘖稱奇、讚不絕口。如今這一傳統小吃已不囿於華容彈丸之地,已經在外地、外省也‘安家落戶’,並‘落地生根、開花結果’。
近幾年,每當寒潮來襲的前夕,我往往會隨家人一起飄‘洋’過海抵海南海口過年。感受熱情奔放、放逐浪漫的熱帶風情,領悟魅力無限、景色迷人的海島風光,品味豐富多樣、五味雜陳的海鮮美食。但我家人還是要時不時地亮出她的拿手‘絕活’,做家鄉糰子以解‘饞’,招待久居天涯的親人和五湖四海的‘候鳥’來客,有時甚至還有老外。
有一天,我孩子他舅舅請客,我與家人和她嫂嫂特地從超市買來米粉、餡料等原材料,整整忙碌了一天。客廳里賓客濟濟一堂,高談闊論。廚房內白霧騰騰,糯香暗涌。有客人聞香入廚探究,我家人自豪的答道:這是糰子。一會兒糰子出鍋,我端出一大盤放在餐桌的正中央,爽滑圓潤、小巧玲瓏的華容團於形如白胖玉兔似的,整整齊齊、裊裊婷婷,令客人們不忍下箸,但又忍俊不住、饞涎欲滴。我孩子他舅站起來,用筷子挾起一個糰子擱在身旁老外的碗里,欠身對大家說:‘這是我家鄉的傳統小吃——糰子,請大家品嘗品嘗。’剎那間,客人們的筷子爭先恐後地投向糰子,不一會兒三十個‘玉兔’告罄,又上二十個也吞噬殆盡。那個老外辣得口吐舌頭,大叫‘辣、辣’地直吸冷氣,還不忘伸出大拇指連連稱好。
我家人她嫂嫂一貴以講究保持體型,減肥健身而不吃晚飯,這次居然打破常規、不管不顧地一口氣吃了六個糰子,嚷嚷着‘撐不住了’,把我們嚇壞了。好在她吃了健胃消食片後有所好轉,便提議步行促進消化,我和家人只好陪她徒步行走,從國貿街經萬綠園輝世紀大橋繞海南大學過人民大道和和平大道,狂走兩個小時才到家。讓我們吃了大虧,第二天好遲才起床。
謂之糰子,有口感之福又隱喻團圓之意。珍藏着家鄉親人對遠方遊子的念想、希冀;也蘊含著遠方遊子對家鄉親人的思念、牽挂。所以,在令人眼花繚亂、變化快速的今天,除了無與倫比的親情、友情外,就是割之不舍的團圓‘粘’情陪伴寓外親友。
華容糰子鮮香膏腴、圓潤剔透;爽口嫩滑、粘穤柔軟。承載着悠悠縈懷,也浸透着濃濃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