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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孤兒的遺產劫難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他是個苦命的孩子,母親生他時大出血死掉了,不久,他父親又遇到了車禍,在醫院裡躺了3個月,終因腹腔感染,永遠地去了。現在,這個孤兒已經長到3歲,機靈可愛,有着同他父親一樣充滿疑惑的眼睛。一想到要弄死這麼個苦命、可愛的孩子,我就難過得要死。

  他是我太太姐姐的孩子,我們現在住着的就是他們家的房子,用着他們家的園丁、廚娘和僕人,以及他們家的3部車子。但這一切都不是我們的,它們記在他的名下,這個3歲的小孩子才是這裡的真正主人。

  我太太和她姐姐感情很好,我也不討厭她,她死時我甚至流了淚。但我討厭他丈夫,或者說是怕他,可能這跟他的職業有關,他是一名警察。雖然我老實本分,活到現在,從來沒與不軌的行為沾過邊,但我還是不舒服跟他待在一起,特別是不敢看他的那雙眼睛,他的眼睛里總是充滿疑惑,我認為那是他不信任我的標誌。

  臨去世的那天中午,這位警察把我和太太叫到床前,當時他的精神很好,使我們認為他就要康復了,但他交代的卻全是後事。

  我太太是孩子唯一帶血緣關係的親人,她被懇求做監護人。遺產全部記在孩子名下,但萬一孩子夭折,那份遺產就轉歸我妻子所有,以此作為撫養情意的報答。他對我也說了幾句表示友情的話,然後就睡著了,再也沒醒過來。

  我們膝下無兒無女。太太把一個做母親的愛心都給了那個孩子。孩子也愛她,就像是她的親兒子似的,跟她有深摯的感情,可他長得酷似他的父親,也總不信任我。

  鬧不清從什麼時候起,那孩子一出現在我面前就叫我感到不自在。我發現他注視着我,眼神不僅帶着稚氣的困惑,還蘊含著他父親當年對我的那種猜疑。這並非是由於面貌表情的相似而使我產生的幻覺。他怕我,彷彿出自某種直覺似的。我們倆單獨在一起時,我一看他,他就會倒退到門口去,與此同時又用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緊盯着我。

  最初我也許自欺地隱瞞了真實的想法,可我並沒有傷害他。只是想到他繼承的那份遺產要是屬於我們,那該多好,他要是死掉,那該多好哇。但是我自信決沒想到要把他置於死地。這種邪念並非一下子就來到的,而是慢慢形成的,隨後我就對幹壞事的畏懼淡化了。每天都在琢磨怎樣弄死他,怎樣幹才最為保險,不再迴避那種惡行了。良心發現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條瘋狗。

  這檔子事總在我腦子裡盤旋。孩子發現我老是盯他而露出的那種納悶神情真叫我受不了,可我又是着了迷地把那事當作一件正經事來考慮。我心想把他這麼一個脆弱的小不點兒,幹掉該會是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我有時會上樓偷看他的睡相,平時常躲在花園裡靠近窗戶的一棵樹後面觀望他坐在我妻子身旁的矮凳上埋頭學習知識。我就像個心懷鬼胎的賊那樣一連幾小時地偷覷,一片樹葉的瑟瑟聲都會叫我心驚肉跳,可我還是忍不住要在那兒張望。

  離我們那座小屋不遠的地方有個不大為人所知的小池塘,不颳風的時候,誰也聽不到那邊的水聲。我花費好幾天工夫用小刀刻了一隻小木船,把它放在孩子可以見到的地方。隨後我便藏在一處等待;孩子要是想獨自去池塘漂浮那個玩意兒,必定會打那裡經過。可是那一天也好,次日也好,他都沒去,我卻從清晨一直等待到日落。我信他早晚會落入我的羅網,因為我聽見他在玩耍那個玩意兒,也看到他歡愉地把它放在枕邊。我既不厭煩,也不疲累,只是耐心等待。第三天,他果然興高采烈地從我面前跑過去,那頭金絲黃髮飄蕩着,嘴裡哼着——上帝饒恕我!——一首歡快的民歌,而他幾乎還咬不準字眼吶!

  我暗自跟隨在他身後,在那些矮樹叢後面匍匐而行,一個魁梧的大漢懷着天曉得什麼樣邪惡的心情跟蹤那個小不點兒,一直來到那個池塘邊上。我靠近他,彎下身子,正要伸起兩臂把他推下水,他從水面上見到了我的身影,連忙轉過頭來。

  他那目光顯露出他去世的父親那種猜疑的神情。陽光驀地從雲層後面冒出來,照亮天空,照亮大地,照亮那一潭清水和樹葉上的露珠。

  出於對他的恐懼,我下了手,孩子進行了勇敢的反抗,但這更激起了我弄死他的決心。到他不再掙扎時,我發現,自己幾乎扯斷了他的脖子。

  那是一塊新近翻過、重鋪草皮的土地,我挑那裡埋葬屍體,是因為這樣就使我的鐵鏟留下的痕迹不大可能被人發現。那些鋪草皮的工人想必認為我瘋了,我一直不斷催促他們加快乾活兒,還跑出來跟他們一塊兒干,用腳踩實那塊地。傍晚前,他們鋪完了那片草地,我才覺得自己比較安全了。

  僕人跑來告訴我,“小孩子不見了。我們已經找遍了所有房間。”

  “再找一遍,興許他在跟你們捉迷藏。”我說。

  他們又去了,這次連園丁、廚娘也幫了忙。大家都沒有吃晚飯,但沒有任何結果。

  “太太回來會打死我的。”僕人哭泣着說。

  我安慰他:“也許他玩累了,睡在哪裡,小孩子去的地方,大人是無法找到的,也許明天早上,他醒了,肚子餓時,便會自己走出來。”

  這一夜,我總是在做噩夢,夢見那塊墓地當中一會兒冒出一隻手,一會兒冒出一隻腳,一會兒又冒出一個腦袋。我被驚醒,從床上爬起來,偷偷走到窗前望一望,弄清無事才放心。然後我又躺下,就這樣忽睡忽醒,起來躺下足有20次,沒完沒了地做那個同樣的夢。這真比睜着兩眼躺在床上還要糟糕,因為噩夢把我折磨得徹夜不能眠。有一次我竟以為那個孩子真的活了,我壓根兒就沒想殺害他。從那個夢境醒過來,真叫人痛苦不堪,難以忍受。

  次日,我坐在窗前,目光從不離開那個地點,儘管上面已經覆蓋了草皮,可對我來說,那個坑的大小深度好像還在敞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似的。有時一個傭人從那裡走過,我真擔心他會陷進那個坑裡。等他走過去之後,我就會看看他有沒有把那個坑的邊緣踩壞。一隻小鳥落在那上面棲息,也嚇得我膽戰心驚,唯恐會啄來啄去,把下面的秘密暴露出來。

  太太回來了,她準備在佛羅里達住一個星期的,但孩子的失蹤,使她結束了對朋友的訪問。

  她沒有責怪僕人,也沒有責怪我,她只是責怪自己對孩子照顧不周,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她對不起九泉之下的姐姐和姐夫。

  她報了案,警察們察看了房子里所有的地方,詢問了所有的人,但沒有任何結果,這讓我暗自高興。

  太太傷心過度,挺到第三天時終於倒下了,我趕緊為她請來醫生,照料她在樓上靜養。雖然如果她出了意外,孩子的那筆遺產會自動歸在我的名下,但我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我不想她也死。

  我默默地坐在她的床前,撫摸着她滾燙的頭,希望她早點從噩夢中醒轉過來。

  第五天,兩個姐夫生前的朋友趕過來,看望病中的太太同時打聽孩子的事。我跟他們沒有什麼交往,但大家見過面,算是熟人。

  他們問候我太太,希望這樣冒昧來訪沒有驚擾她,我支支吾吾地把孩子丟失的事跟他倆講了。他們中間的一位是個喜愛兩眼盯視地面的傢伙,他的目光一直沒抬起來。這一神態真把我嚇壞了。我沒法認為他沒看出什麼破綻,沒起什麼疑心。“您的意思是說那個孩子給害死了嗎 哦,不會的!一個人殺死一個可憐的小孩子,又會得到什麼好處呢 ”我其實可以告訴他,那人能獲得再好不過的好處哩,可我沒吭聲,嚇得渾身直打哆嗦。

  他倆誤解了我那陣激動,安慰我那個孩子遲早會給找到的。可這是什麼撫慰啊!這當兒,我們忽然聽到一陣犬吠聲,一條大獵狗闖進了花園,一聲接一聲地狂吠不止。

  “一條瘋狗。”兩位來客異口同聲驚呼道。

  這無須告訴我!我即使一輩子沒見過狗,心裡卻一下子明白它是幹什麼來的。我緊緊按着椅子扶手,既說不出話來,也動彈不了啦。

  他倆轉身望着那條狗。狗沖地面嗅來嗅去,煩躁不安,竄前竄后,瘋狂地打轉轉,又一次地吠叫,然後又朝地面嗅個不停,一心尋找什麼。只見它比剛才更仔細地嗅聞起來,儘管還很煩躁,卻不再亂竄轉了,而是越來越近集中在那塊草坪聞來聞去。

  最後那條獵狗終於聞到地點,抬起頭來嚎叫,我從兩位來客的神態中覺出自己暴露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它嗅到了要找的獵物。”兩人同時說。

  “它什麼也沒嗅到!”我喊道。

  但狗在行動,它用它的前爪迅速刨開泥土,露出孩子的屍體。

  我像瘋了一樣,又啃又咬,但他們還是把我制服了。

  “這條瘋狗。”一個人說。

  “是條瘋狗。”另一個人說。

  (摘自《絕對懸念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