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玫瑰
作者:黎星晴
夢想已發芽
“許晴,你真的不去參加美術學院的考試嗎?”
是周虹的聲音,我猛的從畫板上抬起頭,心中劇烈的疼痛着,呆愣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呀?你這麼愛好畫畫,又畫的這麼好,去了,有可能會成為一個畫家呢!不去多可惜呀!”
“美院的學費太貴,我們家負擔不起。”
我強壓住心中湧上來的酸澀,低下頭繼續畫畫。
“許晴,那你幫我一個忙好了。我想考美院,但是我畫畫的並不是很好,不一定能考得上。我知道你畫的好,一定能考得上的。所以請你代替我去考,可以嗎?”過了一會兒,周虹又說,語氣有些遲疑,彷彿是掙扎了很久才說出來的。
我的手僵在了畫紙上,感到很驚訝。
“可是如果你不會畫畫,就算考上美院也沒用呀。”
“許晴,你知道我的學習成績並不好,想考上好大學真的很不容易。我並不想成為一個畫家,也並不怎麼熱愛畫畫。但是假如我考上了美院,就有可能成為一個美術老師。我覺得這是我現在最好的出路了,求求你,幫幫我,許晴。”
“但是我們畢竟是不同的兩個人啊,如果我去替你考,一定會被他們發現的。”
“不會的,我想美院應該不會察得特別嚴。而且我們長得也有些相似,身材也差不多。”
“可是就算我僥倖替你考上了,如果你一點繪畫基礎也沒有,到了那裡也會跟不上的。你學不會什麼的,等於沒上一樣。”
“沒關係,暑假的時候我可以請老師單獨教我,一定會把基礎補上來的。許晴,只要你肯替我考,一切就都不是問題。拜託你了!”
我又思考了一會兒,看着她渴求的眼神,終於點了下頭。
“謝謝你,許晴。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說完,周虹抱着我哭了。
當拿到周虹給我的准考證時,我的心情複雜極了。我多想那個准考證就是我的,我多想考美院的人就是我!
去美院那天是一個多雲的星期一,我忐忑不安的拿着准考證進入了美院的校門。
我的心思全部被恐懼和焦慮所佔據了,沒有心情去欣賞自己魂牽夢索的美院,只能低着頭跟在人群中安靜的走着。這一刻,我忽然非常後悔答應了周虹。
如果被發現了會怎麼樣?會被送去警察局嗎?想到這我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來到了考場。找到周虹准考證上對應的座位便坐了下去,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監考教師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年齡應該都差不多,都是中年人。那個男教師胖胖的看起來很和藹,但是女教師卻很瘦且戴着眼鏡給人的感覺則很嚴厲。
“請監考教師檢查考生的人數及考生的准考證,然後宣布考試內容。”
廣播響過後,那個胖胖的男教師在檢查完考試人數后,開始檢查准考證。
我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緊張到了極點,心中默默祈禱着一定不要被檢查出來。
過了一會兒,監考教師終於向我走來。我沒有低頭,盡量表現的自然些,我想這樣更不容易被發現。
監考教師拿起了周虹的准考證,看着她的照片對了一下我的臉。
我的手心滲出了冷汗。
他放下了我的准考證,然後就去檢查其他學生了。還好,他並沒有發現,我終於長舒出了一口氣。
在男教師檢查完所有的學生后,女教師開始說:“我們考試的內容就是畫出桌面上的這個人體骨骼的素描圖。考試過程中考生不準交頭接耳,不準擾亂考試秩序,違績者會被立即請出考場。相信這次考試對你們來說都很重要,希望你們自己懂得拿捏分寸。好了,去踏上你們的追夢之路,開始繪畫吧。”
雖然是替周虹考,我還是有些緊張,再加上剛才的擔心過後,我已經筋疲力竭了。
我在畫了幾筆后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總覺得找不到從前繪畫時的感覺,總覺得不在狀態。於是越畫越煩躁,越畫越糟。我終於忍不住,便用橡皮將之前畫好的都擦掉。
許晴,你不能辜負周虹對你的信任。況且你的夢想還是畫家,如果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又怎麼能成為一個畫家呢?我在心中想着這些,默默的為自己加油,努力集中精神,調整狀態。
於是我又重新開始了繪畫。
距離那次考試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我每天都在焦慮的等待着考試結果。我絕不會比周虹少焦慮一點兒,畢竟那是我認真畫出來的,結果對我同樣很重要。
很難判斷我那次畫的是好是壞,每天就在這種忐忑不安的情緒中度過。
終於兩個星期後,我等來了周虹的電話。電話那端傳來了她興奮的聲音:“許晴,謝謝你,我已經拿到了美院的錄取通知書。”
“許晴,高三就要結束了,準備好開始工作了嗎?”我的爸爸許風笑着問我。
他是一個在建築工地打工的工人,我媽媽是一個有着心臟病的飯店服務員,所以我的家庭狀況真的很糟。所以他們要我高中畢業后就參加工作。
但是我並不想參加工作,我想畫畫,我想成為一個畫家。我的心裡難受極了,於是我低下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許晴,我知道其實你想成為一個畫家,想上美術學院。但是你也了解我們家的情況,爸爸真的也是沒有辦法呀!”
“那我自己在家裡畫。求求你,給我一年時間,一年時間就好。我一定會成為一個畫家的!”
“小晴,你沒有正經地學習過美術,有的只是你自己的愛好,你怎麼可能成為一個畫家呢?”
“為什麼不可能?我幫周虹參加美院考試都考上了,為什麼不可能成為一個畫家呢?”
許風皺眉思考了一會兒。
我緩緩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就跪在了他的面前,眼淚忍不住的從眼眶中滾落。
“求求你。”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就走回了卧室。
經歷風雨
“不要再畫了。”許風衝進了我的卧室,一把抓起了我正在畫的畫,把它撕成了碎片。
“已經半年了,你已經去過多少家畫廊了,他們都說你創意還不錯,但是繪畫手法還不夠成熟,所以都沒有接收展覽你的作品。許晴,你認清現實吧,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是不可能成為畫家的。我已經在理髮店為你找了一份工作,明天你就去上班吧。第一個月老闆會教給你如何理髮,但是由你來幫客人洗頭作為學費,所以第一個月你沒有工資。第二個月,如果你已學成,那麼你就可以為客人理髮了。每月工資是10元,一個月是300元。”
說完,許風便“砰”的一聲摔門走了。一種冰冷的感覺蔓延至我的全身。整個過程中,我都只是像一尊塑像一般一動不動的坐着,手還停留在畫板上。直到被這“砰”的一聲猛然驚醒,看着被撕碎的散落一地的畫稿,我終於大聲的哭了出來。
雖然我從來沒有正經地學習過繪畫,但是我從小就愛好繪畫,看過很多這方面的書籍,一直都在自學。況且現實生活中不也有很多沒經過專業訓練,只靠自學就成功的畫家的例子嗎?所以我是有成功的可能的。雖然在這半年中我也有過灰心,有過喪氣,有過質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成為一個畫家。但是我真的從來都沒有真的想要放棄過我的理想,成為一個畫家至始至終都是我人生的目標,它一直都像一盞明燈指引着我向前進。我依然擁有創作的激情,在這半年裡我的繪畫手法也有了很大的提高,我相信只要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成為一個畫家的。
可是我看清了許風臉上寫着的決絕,也聽清了他的話語里不容拒絕的口氣,我知道他不會再給我機會了。
所有的信念都在這一刻坍塌,所有美好的幻景都在這一刻消失,我跌入了一個漆黑幽寂的世界。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對我這麼不公平?不是說只要努力,那麼做什麼事就都可能成功嗎?不是說世上最怕認真二字嗎?那麼為什麼我每天6:00起床,一直畫到晚上8:00,有時候甚至更晚。我為什麼卻沒有成功呢?難道那些都是騙人的嗎?
我忽然想到了梵高,那個生前並不被認可,可死後作品卻價值連城的畫家。於是我又開始感嘆命運的不公,難道我會像他一樣嗎?還是連他也不如,到死也不為人所知。
想到他我忽然覺得也許並不是我的作品不夠好,只是還沒有遇到懂得欣賞它的人。也就是說我還沒有遇到我的伯樂,我不應該只聽取幾家畫廊的意見。
我忽然想到以前我常看的那幾家畫刊雜誌,或許我應該向它們投稿。不錯,如果作品在雜誌上發表,可能看到的人會更多一些。如果我畫的再出重一些,也有可能和雜誌的公司簽約成為簽約畫家。想到這我又重新充滿了希望。
於是我將這半年畫的全部畫稿都整理出來,準備一併投進雜誌社中。
第二天,我沒有別的選擇,不得不按照許風說的去了理髮店。
理髮店的老闆還算和藹,對我很親切。但是理髮店的工作卻很忙碌。如果來客人了,我必須為他洗頭,如果沒有客人了,老闆則會教我理髮,一刻也不能閑。
中午,終於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了,我趁着這僅有的寶貴時間,把畫稿寄去了雜誌社。
其實以前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把作品寄去雜誌社,只是我的野心不止於此。我認為將作品放在畫廊展覽,可能會遇到更好更大的公司願意栽培我。我渴望擁有更大的發展空間。不過殘酷的現實磨滅了我所有的自信和驕傲,現在的我只要作品問世就已經很開心了。
晚上回到家已經是10:00了,我已經累的筋疲力竭了,再也沒有心情作畫。
“許晴,你可不可以認真一點、努力一點?這種剪法我已經教了你幾回了?為什麼你還是學不會?我原本可以直接找一個學過理髮的人來,但是你父親求我,我看他可憐,才答應收下你的。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辭退你。”老闆嚴厲的對我說。
其實我的心並不在這理髮上,我渴望着拿起畫筆,渴望着畫畫。我真的很想對老闆說我不幹了,但是想到許風,他一定會非常生氣且失望的。於是我只能對老闆說:“對不起。”然後認真起來。
一個月終於過去了,我已經學成了理髮。下一個月可以為客人理髮,領薪水了。但是令我焦慮的是我一直都沒有繪畫時間,平時下班回家后已經是10:00了,而且理髮店也沒有雙休日,根本就擠不出時間。
現在的每一天對於我來說都沒有區別了,不能為了夢想而努力,一切似乎都是沒有意義的。每天我都是麻木的擠公車,麻木的為客人理髮,彷彿行屍走肉一般。只有盼望發出的作品能在雜誌中發表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另一種生活方式
雜誌寫的是3個月後給回信,現在已經到了第二個月,我也越來越焦急,越來越忐忑不安。現在的我處在了一種尷尬的矛盾境地,既希望時間可以過得快一點,又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因為我既希望作品發表,又害怕稿件會被退回來。
“許晴,給你,這是你的300元錢。”
這是第二個月末,老闆給了我人生的第一筆薪水。我的心中忽然湧上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我驚訝的發現這竟然是愉悅。
回到家,我把錢交給了許風。他留下了200,剩下的100元錢讓我自己支配。
拿着那一百元錢,我忽然覺得我不應該再頹廢下去了。我應該認真的生活,應該面對自己的人生。我也意識到了其實現在的生活也很不錯,平靜而安寧。
我用那一百元錢買了一套廉價卻漂亮的衣服,還有幾個簡單的化妝品。覺得總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我又開始了畫畫,每天從10:30畫到11:30。雖然累了點,但是卻覺得找回了自我,生活又有了意義。
轉眼,第三個月也終於來了。我收到了雜誌社的迴音,真的有幾篇作品發表了。但是這也只是使我興奮了片刻,因為我知道這並不代表什麼。不代表會有公司來找我簽約,不代表我會有名氣,更不代表我會成為一個畫家。
但是發表后還是有一定的好處的。比如許風和媽媽會高興的拿着雜誌給親戚朋友們看,然後自豪的說‘這是我女兒畫的’。還有當我拿着我的新作,並介紹自己在雜誌上刊登過幾幅畫后,再去畫廊時他們竟然同意展出我的作品了。
雖然這樣,我還是沒有辭掉理髮店的工作,因為只靠畫畫賺的錢實在是太少了。由於我是新人,沒有什麼名氣,所以我一共發了四篇作品卻只賺了100元。況且現在我也已經適應了白天在理髮店工作,晚上畫一個小時畫的生活方式。
時間就這樣平靜的逝去了,轉眼,兩年已經過去了。
現在我已經在那家雜誌社上發表過很多作品了,也在不同的畫廊上展出了很多作品。然而,我還是我,一個普通的理髮師。沒有公司找我簽約,也沒有人花大價錢買我的作品,更不會有名氣。我知道距離我的夢想的實現還有很遠。但是生活確實好了起來,理髮的錢已經由每月300漲到了600。稿費也由25一張畫漲到了50一張。
“許晴,今年你已經21歲了,也該找一個好的歸宿了。我拜託隔壁的王阿姨介紹幾個男孩子給你認識,好嗎?”在一個滿天彩霞的傍晚,我的媽媽這樣對我說。
我沉思了一會兒,說:“好。”
也許我這一輩子當畫家是不可能了,也許我是該安定下來了,也許命中注定我就該平凡的走完一生。
浴火重生
王阿姨很快便給我介紹了一個男孩子。他的名字叫段涵,職業是在一個酒吧里當服務員,父母都是工人。和我的生活環境很像,論背景我們確實很相配。
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我穿了一件絲質紅裙和細高跟鞋與他赴會。他的長相屬於文雅的那一種,性格內斂。相處一陣后,覺得對他還是有些感覺的,於是就保持了聯繫。
段涵時常會到理髮店去看我,每次來他都會送我一朵玫瑰,那濃烈似火象徵著愛情的花。
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后,終於有一天,他拿着一捧玫瑰向我求婚,我便答應了。
婚後的日子,依舊平靜而安寧,不同的是多了一份從前沒有的幸福。
段涵是了解我的,有一天他這樣對我說:“許晴,你不要再去理髮店了吧。留在家裡專心畫畫,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畫家的。況且我還要你給我生一個孩子呢。”
我當然了解他的苦心,也很感動,但是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們的孩子出生是在一個春暖花開的三月,是一個可愛的男孩子,有着一雙純真明亮的大眼睛,像一個小天使。我給他取名叫段梁。
但是孩子出生卻給我的生活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只靠段涵在酒吧里的薪水,我們的錢常常會不夠花,於是我決定再去找一份工作。
可是這並不是我想象的那麼順利,原來的理髮店已經回不去了,老闆已經僱用了新人。由於我沒有理髮師執照,其他的理髮店也都不接受我。;
最後還是許風為我找到了工作。他們的建築工地正好缺人做飯,每月500元,也還算不錯。
可是有時候厄運就隱藏在我們的背後,意外就是那樣的突然。
我發現那裡的工具真的很簡陋,爐子是必須用火柴點燃的煤氣罐。當我點燃煤氣罐,轉身準備去取鍋時,忽然感到了背後一片火熱的感覺,接着那感覺就由熱轉到了痛。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然後意識就模糊了。
醒來時,看着潔白的天花板,我有些茫然,不太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我的背部和手臂傳來了劇烈的痛感,我忽然想起了那惡夢一般恐怖的瞬間,頓時便明白了自己是被燒傷了。
“醒了,醒了。終於醒了。”是段涵興奮的聲音。我順着聲源望去,不僅看到了段涵,還有許風,媽媽抱着段梁,大家都在。
段涵和許風都在衝著我微笑,媽媽邊流着淚也邊衝著我微笑,段梁在媽媽的懷中已經睡著了。
我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出疲憊,應該是從我出事到現在一直都在陪着我。我知道他們現在一定很擔心,我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想要告訴他們我沒事。
“請讓一下,我們要為病人換藥了。”一個五十多歲模樣的醫生帶着四個護士從我父母的中間擠過,向我走來。他們拆開纏在我手上的繃帶時,我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從前白皙光滑的肌膚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腐肉一般,甚至比那還要恐怖的傷口。
我忽然失聲尖叫,心中的疼痛甚至比身體上的還要劇烈。
尖叫聲在整個病房裡回蕩,慘白的牆壁,慘白的燈光,段梁在我媽媽的懷中也大聲的哭了起來。
“殺了我,段涵,快殺了我!這不是我,我不要變成一個怪物,求求你,殺了我。”
“許晴,你在說什麼呀?你知道你這樣說我有多痛心嗎?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自從我們結婚的那天起,我們就已經是一個無法分割的整體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活着的。如果我們都死了,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呀?梁梁還不到2歲,誰來照顧他呢?”
我發現段涵居然在哭,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
“是啊,小晴,你受傷我們就已經很痛苦了,你讓我們如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呢?”許風也說,我媽媽抱着段梁靠着他的肩膀,撕心裂肺的哭着。
看着他們的痛苦我也很痛苦,但是我卻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受到了親情的偉大,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愛,這一刻我忽然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
“孩子,其實你的燒傷並不是很嚴重,未來不會影響生活的。傷疤確實是會留下,但是疤痕的位置是在身上,沒有傷到臉,穿上衣服別人是看不到的,你還是和正常人一樣啊。孩子啊,人的一生總是有着種種的磨難,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都很痛。但是只要堅持過去,你就會發現明天還是一樣美好。”幫我換藥的醫生也勸解道,一旁的護士也都跟着點頭。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再也不會有那種想法了。今後,我會積極地配合治療,早日使自己好起來。”最後,我愧疚的說。
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只是安靜的躺着,強忍住疼痛,盡量不在家人面前流露出來。因為我知道他們同樣很難受,而且他們還要為醫療費擔憂,這次我受傷,建築工地只陪了一部分醫療費,剩下的就只能我們自己交了,所以我不想他們為我擔憂了。
許風和段涵已經回去上班了,白天都是我媽媽帶着梁梁在照顧我,晚上許風和段涵則會來看我。
“段涵,明天把畫板帶給我好嗎?我忽然很想畫畫,每天這樣無所事事的獃著好悶啊。”一天晚上段涵來看我時我這樣對他說。
“但是你的身體······”段涵猶豫着。
“沒關係的,沒燒到手,況且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好的還能快一些。”
段涵又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好。”
火玫瑰
清晨的陽光透過雪白的玻璃窗照在了雪白的畫紙上,我在思索着要畫些什麼。我不由自主的想到這些天里發生的一切,忽然有了靈感便動手畫了下去。
我在兩個星期之後畫好了它,段涵把它送到了畫廊展出。
又過了兩個月,我終於可以出院了。在媽媽和段涵扶着我走出醫院時,當我又一次呼吸到室外清新的空氣時,我不禁由衷的贊成那個老醫生的話。世界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美好。
段涵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來,說了幾句,然後把電話交給了我。
“是找你的,許晴。”他說。
找我的?我很驚訝,平時我都沒有什麼朋友很少有人給我打電話。我疑惑的接起了電話,說了聲你好。
“你好,請問是許晴嗎?”
“是。”
“我們是芯蕊經紀公司,我們看好了你的作品‘火玫瑰’,覺得你很有潛力,想栽培你。不知你是否有意願簽約呢?”
芯蕊經紀公司是很有名的經紀公司,曾經栽培了無數有名的青年畫家。我微笑着答應了,眼中閃動着淚光。
簽約后,經紀公司把我這幾年的畫,包括在雜誌上發表過的,還有在畫廊上展出過的,共整理出了5本畫集。他們說還是最喜歡我的火玫瑰,於是便把畫集的名字起為火玫瑰系列。
由於芯蕊經紀公司很懂得預熱和宣傳,他們先把我的畫挑選出幾幅較好的放在網上,然後把我的經歷請知名作家寫成了一篇文章宣傳一番,所以畫集簽售會那天來了很多人。
簽售會的中心掛着我放大了的作品火玫瑰,上面的橫幅上寫着————-現代派傳奇經歷畫家許晴畫集簽售會。
雄雄的火焰下是女孩子已經模糊不清的身體,但是她的身體中間卻綻放出紅艷似火的玫瑰花。這就是火玫瑰畫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