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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小說)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巧 (小說)

  楊廣虎

  巧,一屁股坐在地磚上,眼睛無神地盯着天花板。城裡的天氣太熱,把人能日化。這個房子已經被學校的保安打砸地亂七八糟,一片狼藉。什麼時候,學校的保安跟城管一樣,蠻不講理了。

  學校應該是講理的地方呀!況且這是一座有名的大學,什麼“211”、“985”全進了。

  當然,這房子不是她的房子。這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是學校獎給吳英俊教授居住的。吳教授上周一大早出門鍛煉,被瘋狂的拉土車活活壓死了。

  如今陰陽兩地。吳教授死了不到一周,學校保安就催着巧交鑰匙,斷水斷電,甚至威逼她要把門焊死,活活餓死她。

  她也不想呆在這裡,可她去哪裡了?如今小姐把輩分搞亂了,大棚菜把季節搞亂了,陝北煤老闆把房產弄高了,城市就像張牙舞爪的恐龍把糧食的地白白給糟蹋了。

  奧,順便告訴親愛的讀者,巧,名叫劉巧兒,是吳英俊吳教授的保姆,才幹了不到一年,這主子死了,當丫鬟的沒地方去了。

  房子的門大開着,所有的窗子也被保安打開了。吳教授喜歡的書,被扔的到處都是,跟個垃圾場一樣。保安走時惡狠狠地帶着淫笑對巧說:要麼從門裡走出去,要麼從窗子跳下來,我在下面接你!

  巧噁心不已,朝他們的背影吐了幾口唾沫,最後怎麼也吐不出來,想了想,原來一天都沒喝水了。

  “橘生南國橘,橘生北國為枳。”這些保安,都是從農村招來的,和自己一樣,咋沒來城裡幾天,就狗仗人勢,學着“叫獸”,到處亂咬人了。

  不管怎樣,巧還是習慣成了的生活了,也喜歡城裡了。有美食有高樓有漂亮的衣服,走在大街上看看帥哥美女,也能讓自己的心情好一些。哪像農村,整天對個藍天白雲大地麥田空巢老人留守兒童,沒人說話,村長支書叼和煙像叫驢瘋狗一樣亂喊亂叫。

  寫到這了,我覺得有必要給大家介紹一下吳英俊吳教授,吳教授是這所大學中文系的老師,妻子胡文君也是,他兩是一個大學畢業的,當年吳教授羨慕於劉教授的文采,大學期間,苦苦追索,終於搞到手,畢業分配時主動要求跟隨在一起,應該屬於典型的“女才郎貌”。古人講“男才女貌”,吳英俊教授真是英俊,1米8 的個子,大眼國字臉,人也不胖,也算帥哥一族吧!胡文君個子不高,人長得極其平常及其中性,眼睛不大,身材跟一根樹一樣,屬於放在人堆里找不見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原因,兩個人走到一塊,有人說是吳教授戀着劉教授的文采,有人說是大學沒畢業劉教授懷上了吳教授的孩子,“鳳求凰”,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究竟是什麼,只有兩個人心裡清楚吧。

  胡文君教授潛心研究唐詩,李白杜甫之類,四十多歲就成了博導;吳英俊教授專心宋詞,蘇軾、李清照。當然了,我們英俊的吳教授在上課的時候一高興,也會大聲朗誦: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讓那些不相信愛情的學生弟子心靈上接受一次洗禮。

  吳教授喜歡喝酒,自斟自飲,也喜歡喝茶,慢慢品味。當然了,自己買菜做飯洗衣很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胡教授鑽到學問里去了。可惜呀可惜,眼看着馬上要退休了,胡教授忙於她的學問一頭栽倒書堆里去了,等吳教授發現時,已經沒氣了。

  吳教授喃喃地吟誦道,樓空人去,舊遊飛燕能說,不怕銀鋼深秀戶,只愁風斷清衣渡,只有夢魂能再遇,堪嗟夢不由人做。

  胡教授死後,吳英俊教授難過了一陣子,不看書不上課,買了一隻白色小京巴在學校的院子里轉了轉去。有老師勸他,人已經死了,日子還得過,現在是新社會,女的不必守寡,男的也不必守貞了。吳教授搖搖頭,繼續牽着狗轉。

  這隻小京巴,毛很白,母的,走得碎步矜持,惹得院子的狗亂叫,吳教授拉也拉不住,索性不管了。不出幾個月,狗肚子大了,他才發現了問題,連忙送給了學校看車子的白大嫂,了卻一件心事。

  送走了愛人,沒有了狗,過去嫌房子小,現在卻發現房子太大了,吳英俊教授夜夜難眠,夜長爭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思來想去,沒有結果,胡教授的影子老乘自己不注意,突然廝殺而來,在他眼前心裡晃來晃去,他心煩心累心痛至極,當年女才男貌,顛覆了男才女貌的傳統思想,看來都是“才”惹得禍,他第二天就叫樓下收垃圾的把胡教授的書,衣服等等統統拉走了。

  千古盈虧休問。

  吳教授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這樣的日子,波瀾不驚,是他一直夢想的日子。隨着他退休生活的開始,他對這樣平靜寂寞的日子感到無比的恐慌,青春沒有呢?難道等死嗎?看着街上的流浪狗就想起自己的童年,他又去狗市買了一隻公狗,母親給他說過“男不養貓女不養狗”,面對花花綠綠的狗市,什麼蘇格蘭牧羊犬、藏獒、薩摩犬、金毛獵犬、吉娃娃、貴賓犬、沙皮狗、拉不拉多等等,還有叫不上名堂的,他不喜歡大型犬,如果狗性大發咬了人很麻煩,雖說現在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但終究人士地球的主人,最終他買了一隻土狗,細長細長的,灰色色,汲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他買了一隻公的。有意思的是,買了做陪伴的公土狗,在一天他遛狗的時候,被一隻超小型的白色吉娃娃給把魂勾走了,吳教授親眼看着兩隻狗不顧羞恥在學校的操場上親熱,操練的場面讓學生們圍了一圈,拍手呼叫,好像上了一次遲到的免費性教育。土公狗幾乎要把吉娃娃壓扁在地上,吉娃娃還撅起玲瓏的屁股迎戰,他跑過去踢了幾腳不頂用,拉也拉不開,最後沒有辦法,撿起一塊破磚扔過去,才打開了;雖說動作有點粗魯,畢竟壞了狗的好事,辛苦買了排遣寂寞的土公狗連夜失蹤了。

  狗配種,還得給幾個錢呀!吳教授無可奈何,世道變了,世道變了。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寫到這裡,順便告訴各位親愛的讀者,吳教授和胡教授,唐詩加宋詞,生了一個女兒,叫吳娟,畢業於外院,趕上了出國的潮流,和男朋友孫子丹一塊去了美國去鍍金,也生了一個千金留給老兩口看管,最後兩個人只能同苦不能同甘還是離婚了,吳娟找了一個美國人享受發達國家的榮華富貴了。這個千金,也就是吳教授的孫女,叫做孫萌萌,除了她的母親吳娟偶爾寄回一點錢外,基本靠老教授兩口管了。

  父母生,外公管,公公婆婆連來也不來。好在孫萌萌機靈,上學一直成績很好,十八歲上了大學。女大十八變,越活越隨便。一上大學,孫女孫萌萌就在外邊租了一間房子,很少回到吳教授的家裡,氣的吳教授大罵不已,有失教授風度,後來一想,這個孫女從小缺乏父愛母愛,成長有缺陷吧,隨她吧?!更讓他氣憤地是,孫女孫萌萌自作主張改名吳門門,對着兩個老學究講,《金瓶梅》里允許西門慶大官人逍遙,她也要改成吳門門瀟洒走一回!

  她是豬堅堅,她不需要賣萌取笑,不是御姐也不是蘿莉不是白富美,充其量就是個小屌絲在大宇宙中努力掙扎來一點逆襲。

  古時一劍闖天下,如今一賤放蕩世界。

  無論如何,吳門門不會忘記吳教授的養育之恩,哪怕穿的花枝招展,也不忘回來顫幾下。

  “ 憶從前,一點東風,風隔着垂簾,眉兒愁苦”。說了一陣,有必要看看我們的主人公巧了。

  巧,眼睛無神地盯着天花板。吳門門來了。她扶起了巧,嘴上說,姐,吃飯去,不就是個房子問題嗎?如今股票崩盤,房事低迷,老頭子走了,咱不能虧自己。

  我沒心思吃飯。門,你說說,城市這麼大咋不能容小我一個女人?巧哭喪着說。

  先吃飯,姐。小鳥雖小,可它玩的是整個天空。我吳門門,要活的比西門大官人還滋潤,有我你怕啥?吳門門撅起殷桃小嘴,抽了一支煙,動作優雅。

  我不想吃,你吃去吧。巧沒有吃的心思。

  對自己算你狠,不用怕。我給你買去,不買酸粉不買麵條給你買個土豆泥。如今你賄賂了貪官,你賄賂不了保安,你不用怕那些一表人渣,有我呢?吳門門風一樣出門了,刀子一樣的話扎在了巧的心上。

  我咋能不怕呢?城裡的人都是神,那個能不敬?巧尋思着。

  尋思的巧,想到了父親、母親和弟弟。她的家在這座古城的西郊農村,弟弟比她小一歲多。父親是個畫匠,城裡人叫“畫家”,農村人叫“畫匠”。 畫家和畫匠有啥區別,到底誰的本事大,巧不知道。反正在當地,除了風水先生,有名的恐怕就是父親了,農忙后,父親整天就是向外跑,十里八地都叫父親畫畫。父親是給死人的棺材板上畫畫,很受鄉里人尊重。本來棺材板帶着晦氣,但是父親畫畫是積善行德,膽大心細,心靈手巧,面對死人啥也不怕,在棺材旁點一圈蠟燭,先塗上一層生漆,劈上膩子,拿出乾枯的必、顏料盒金粉開始作畫,左龍右鳳 頭頂壽字 腳下是荷花,畫畫時一聲不吭也不喜歡人打擾,心想筆成,落筆如花,二十四孝等畫面惟妙惟肖,再在上面塗上一層清漆,油亮油亮的。對得起先人,後人也高興,感激地拿出煙酒和一些零錢。父親每次畫完,都要洗洗手,上三炷香,才走了。當然,後來巧從吳門門的口中知道,“棺材板”還是台灣一種有名的食品,味道怪怪的,特別油膩。

  就是這樣一個善人,在巧上高三的時候卻得了癌症走了。不知道是洋油漆里的甲醛中毒還是陰霾大氣生化污染,找不到原因。反正是攤上大事了。農村人說風水先生泄露了天機斷子絕孫,可父親是安慰死人、活人,咋能被閻王爺召喚去。母親大哭,哭得暈死幾回。家裡的頂樑柱死了,學習好的巧很懂事,自己不能上學了,出門打工供弟弟上學。不到幾年,村裡相繼許多人得了癌症死了,有人發現時土煉油、土鍊鋼污染了水源,人得了瞎瞎病,村裡人向上面反映了無數次,都被領導微笑着答應馬上解決馬上解決,就是不解決。城市在不停地攤大餅,馬上就要吞噬帶巧的村子里了,城中村改造本來可以發財,可是命要緊,癌症魔鬼一樣地蔓延,有本事的人家搬走了,沒本事的坐以待斃,聽說一個大型工廠要在村裡建,村裡人廉價把地賣了,逃難似得,不知去何處。

  在父親死之前,眼睛死活合不上,一對兒女和母親大哭不止。還是母親懂得父親,問道,是不是給巧找了婆家?父親點了點頭。這個婆家就是父親的老搭檔,家在南山的木匠朱武的兒子朱京子。這個朱武個子不高,眼睛不大,腦袋渾圓,但是不長個子長心眼,號稱“魯班爺后”,斧頭、刨子、鑿子、鋸子、墨斗樣樣精通,眼是尺子手是秤,眯起眼睛一瞧,便可知木材能做什麼傢具,恰到好處,盈虧正好。特別他能做木雕,技術嫻熟,樓台亭榭雖不能都雕刻,但是農村人家的窗子上,他總能一邊抽着旱煙一邊跟你諞着,粗短的手拿着雕刀走線,出神入化,寫實、誇張、精雕、鏤空,瞬間就雕刻出花鳥,圓潤柔美,活生生的,嚇得小孩子不跟靠近。除了雕刻,他還是“棺材鋪”老闆,壽比南山,南山有上等松木,加之朱武手藝精湛,打的棺材聞名鄉里,從不怕賣不出去。朱武愛喝酒,一喝酒就說,他是“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的後人。

  朱武有個獨子,叫朱京子,因為難產,是在西京大醫院生的,名字是醫生給起的,二十一歲,長得秀氣,瘦高瘦高,高中沒畢業,就跟着父親學木匠,只不過這幾年傳統的木匠沒生意了,傢具少了實木,多了板木傢具,時尚好看,組裝簡單,價格也適中。就是毒氣能熏到人,人也喜歡。什麼木工板、纖維板、刨花板、顆粒板,紅木、水曲柳、橡木、松木、櫸木、胡桃木、柚木、杉木、香樟木、榆木、楠木(金絲楠)、櫻桃木、楓木等,魚目混雜,以次充好,不管是做傢具還是搞裝飾,朱木匠都覺得,什麼環保傢具綠色傢具,還是自己自己的傢具好;還是老家的南山松好,當然榆木也不錯,榆木腦袋榆木腦袋,結實着呢。朱木匠沒事幹,就給兒子打傢具,準備結婚之用;兒子呢,學了一陣,覺得沒意思,就學起了汽車修理,因為南山是川陝交通要道,儘管修了高速,超載超重的汽車整天在省道上跑了跑去,遇到多變的天氣,下起大雪,車壞或者需要防滑鏈都是暴利。南山的景色風光好,一些戀人情侶,“二把刀”把車開到山上就開不下去,都要叫當地老百姓幫忙。學個汽車修理工詩歌不錯的行業。

  朱京子是朱武領到父親病床邊的。父親看到朱京子,眼睛一亮,母親知道父親的心思,就把巧拉到一邊,問了問覺得小夥子如何。巧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母親趴着父親耳朵旁說了幾句,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了。

  然後母親給父親擀了一碗手工面,讓父親咥,父親全然沒有過去的飯量,吃了半根,就閉上了眼睛。

  巧,雖然是高中生,但不喜歡文化人,這小夥子看着厚實順眼,就行了。母親給他講過,文化人壞得很,前幾年,一個唱戲的小聲,白白凈凈,一場戲就把村裡一個漂亮的大姑娘給拐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但是,巧不上學了,母女兩準備生活再難再苦,也要把弟弟劉強供養到大學,鯉魚跳龍門。

  一個木匠,一個畫匠,一個愛諞,一個樸實,一南一西,兩個老搭檔合作多年,從沒紅過臉。鄉村人身懷絕技者不少,有祖傳偏方治百病的,有殺豬宰羊一刀中的,有巧舌如簧的媒婆,還有口若懸河的神婆,芸芸眾生,各有千秋。哥兩個是搭檔,畫匠死後,木匠馬上趕來,送來上好的棺材,就缺少了在上面畫幾筆,黑黑的棺材板,很沉重。在朱木匠的主事下,黃燜雞、小酥肉、粉蒸肉、棗方肉、 帶把肘子、風雞、鹹肉、八寶飯,,“關中八大碗”加上秦腔名角添彩,埋了木匠,後事處理的天衣無縫,辦得火火紅紅,少了一份悲痛,一時在村裡成為美談。

  可是,從此方圓百里少了一位畫匠,老人們愁眉不開,年輕說,現在講究新風尚,平墳復墾,都火葬了,棺材用不上了。

  老人跺着腳,氣的紙馬,強制平墳,平尼瑪個屁!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入土為安,入土為安。狗日的不孝呀,天打雷劈!!!

  父親死後,村裡的老書記看巧可憐,就放在村裡的小學當代課老師,每月發幾百元,巧很認真,帶的一年級學生每次統考都是鎮上第一,家長和學生很喜歡。好景不長,上面一道命令,撤村並校,村裡的小學被劉大能租去當養豬場,學生每天去十幾裡外的鎮上小學上,家長苦不堪言,巧也回到了家裡。沒有辦法,巧和母親一起去鄰村的磚瓦廠打工,為了省錢,早晚在家裡吃飯,中午湊合著在廠里吃個饅頭鹹菜,干一整天,挖土、拉磚、燒窯,渾身跟散架似得。城市需要建設需要蓋高樓,有時候磚廠還需要晚上加班,。乾的比驢都累,吃的比豬都差,起的比雞都早,這樣幹下去,母親擔心巧吃不消。巧正是長身體的年齡,日晒雨淋,花一樣的年齡花一樣的骨朵,難道就要這樣被日月糟蹋。再說,這個磚瓦廠跟黑磚窯一樣,村長就廠長,整天高葫蘆大嗓子,看誰不順眼就罵誰,還養一隻藏獒,監督工人幹活。這樣沒黑沒明的干,工資很低很低。母親和巧幹了半年多,就不想再幹了,黑老闆不給工資,母親找父親的好朋友去中間說和,最好還是拖欠了二個月工資。巧氣不過,去要,黑廠長厚着臉皮色眯眯的竟然說,如今“上午講正氣,中午講義氣,下午講手氣,晚上講力氣。”你陪我一晚,我馬上就給。巧要和這個禽獸不如的村長倫理,最後還是母親哭着拉開了,弟弟強扛起?頭要去,母親跪着求他,才沒去。父親死了,沒人撐腰了。

  母親商量和巧買了奶羊,給城裡人送奶。雖說自己村裡污染了,她們還可以一大早去南山附近放羊,南山裡現在封山育林水肥草美着。大米里有石蠟,火腿里有敵敵畏,火鍋里有福爾馬林,木耳里有硫酸銅,鹹鴨蛋、辣椒醬里有蘇丹紅,銀耳、蜜棗里有硫磺,奶粉里有三聚氰胺,鴨肉當羊肉,假假假,假東西把城裡人弄怕了,把看起結實的城裡娃娃吃成了結石。母親和巧養了一隻奶羊,本來想養只奶牛,可是奶牛難進城,被交警城管發現就沒收了。奶羊小,好調頭,母親還給奶羊弄了個白色布兜把長長的吊的奶頭兜起來,看着乾淨衛生,又做了個接羊糞的,害怕弄髒城市。天不明,自己早早上餵羊,巧去牽着羊賣奶。

  巧每天牽着奶羊出入城裡的各種街道,社區小巷,看着自己的奶羊安靜地站立,任憑男女老幼一雙雙大手蹂躪着雪白雪白的乳房,從乳汁豐滿到乾癟的吊得長長的,耷拉着,在兩個腿之間打鞦韆。巧想用自己芊芊小手慢慢地揉揉地擠奶,可是沒有人願意,都願意自己擠奶,要參與。巧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一生勞累;想到了乾癟的乳房和乾涸的黃土大地。

  弟弟上高二不想上了,和誰也沒說,直接去了南方打工。留了一張紙條:

  媽,姐:

  我去南方打工了,讓你們失望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們為我勞累。我一個大男人應該有自己的天地。就是上了大學,大學畢業之日可能就是失業之時,我還是到社會這所大學去鍛煉吧!

  我會聯繫你們的。

  愛你的 劉強

  拿着紙條,巧給母親讀了一遍,兩個人流着淚一直到天亮,沉默不言。

  一大早,繼續餵養、賣奶。

  “羊乳甘溫無毒、潤心肺、補肺腎氣。”,一天早上,一個不知是退休的官員還是知識分子,嘴上念叨着,拿着瓷器缸子,跟誰有仇似得用力地擠滿了奶,都流在外邊了。她看着白花花的羊奶向外流,心疼地勸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看似瘦弱的老人竟然罵道,你的羊奶我今天包了!多少錢?

  旁邊有人鬨笑說,你連奶羊包了算了。

  氣急敗壞地老人竟然對巧說,我連她也包了。

  流着口水對巧說,你有人奶么,新鮮的還是冷凍的?

  圍觀者一片笑聲。一個老人這樣無恥,巧沒有要錢,牽着她的奶羊走了。從此,下定決心,再也不賣羊奶了。母親沒法賣了幾天,要的人很少,聽說賣人奶的很多,羊奶不吃香了。也有人說,賣巧的羊奶是看着巧舒服,環保健康無污染。

  人奶是生完孩子哺乳期間餵養孩子的乳汁。一個大姑娘咋能賣人奶?巧對這個老人憎惡至極,簡直比地主劉文彩還壞,壞到腳心裡去了,她恨不得在水裡插上三株筷子在他家的祖墳上尿一泡,咒他王八祖孫。雖然有人現擠人奶買現貨,甚至直接乳頭去啃去吸!但是,她,巧,不會那樣做的。

  最後,母親便宜賣給了鄰村一家剛生過娃的人家,母親難產死了。

  送走奶羊,看着鼓鼓的羊奶,再看看巧,凹凸有致,身材勻稱,鼓起來要撐破衣服的胸,母親明白了,巧,自己的貼心小棉衣要出嫁了。

  聽說巧答應結婚。朱武喜上眉梢,更喜的人是朱京子,小伙給巧買了手機,24小時保持微博微信電話聯繫,好像生下來沒有說的話要一氣說完,一天不見,如隔三秋。

  家裡開了農家樂,收入也不錯。小夥子在城裡學習汽車維修二年多,也是出師了。在大牌子4S店上班,收入不少,但他越累月發現這活不能幹,為掙錢財不擇手段,機油里放白糖,防凍液里放鹽 ,上假膩子假漆 ,瓷鋁粉代拋光蠟 ,剎車油里兌酒精等等,快裝快拆索要拆裝費,劣質配件賣高價,趁人不備設計故障,“善意”建議誘你上鉤,拖延時間增加收入,電腦檢測儀裝模作樣等等,這些黑幕和手段讓他良心不安,膽戰心驚,人命關天的事情,老闆都敢幹。萬一哪天出事了咋辦?可是,他一個人能改變什麼?

  他不想幹了,他要回家。朱京子不時給巧發個信息騷擾一下。

  MM上班真辛苦,雖然只有一千五,掙多掙少沒關係,GG給你補。

  熱戀中的一對男女忘記了一切,巧沉浸在愛情的滋潤中,面若桃花,莞爾一笑,百媚便生,朱京子的骨頭都能軟掉。

  六十年代並肩走,七十年代手拉手,八十年代把腰摟,九十年代口對口。兩個人恨不得立刻把彼此融化。

  兩家人選了良辰吉日,臘月二十八辦事。朱武大辦特辦,捨得花自己贊多年的養老錢,弄了寶馬奔馳20輛牛逼的車隊迎接新娘,請來了四村八鄰,魷魚海參,上了個夠,秦腔歌舞,唱個歌夠,中午飯沒吃完自己喝到了,剩餘的酒菜喝醉了村裡的狗。

  和許多農村姑娘一樣,巧對這樁婚姻換算滿意,朱京子,人也不錯,有時候耍一點油嘴滑舌,也不過分。結婚後,兩個人過年串親戚,走朋友,看大戲,逛集市,好不愜意!朱京子也留在家裡,幫幫農家樂,朱武還準備包萬畝大山,搞苗木養植,順便弄幾畝開心農場,賺賺城裡人的錢。

  巧勸母親留下來住在一起幫幫農家樂,可是倔強的母親不情願,自己一個人去一家養老院當護工。

  兩個人的日子,一家人的日子就這樣過着。二個月過去了,巧的肚子還沒有動靜。朱武祖輩單傳,求孫心切,讓兒子帶着巧去大醫院檢查,檢查了半天,花了一筆錢,結果正常,說是心理原因。

  二月二龍抬頭。南山寺有廟會。聽說南山寺算卦求子很准,朱武讓兒子拿上錢,開着自己的小車去燒第一柱高香,給自己求個帶把的孫子。聽說要拆遷移民,多一口人能多賠幾十萬元呢!當時,天還不亮,巧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聽到車子的聲音。

  下山的時候,春雨綿綿。朱京子小心的開着車,在轉彎的時候,剎車失靈掉了下去。

  朱京子在醫院昏睡了三天三夜,巧一直陪着,不吃不喝,淚能流干。朱武捶胸頓足,嚎啕不已。醒來的朱京子感到腿上沒有知覺,整個下身癱瘓了,意味着一輩子和輪椅作伴。

  哭喊、絕食,朱京子用頭去碰牆壁,他要求死。

  我會死後你一輩子的。巧,宛若梨花帶雨,幽幽地說。

  離婚吧,離!我不能看着你年輕守寡。朱京子狠心說。

  不離,我願意。巧說。

  我已經成了一個廢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朱京子說。

  為了我。巧說。

  你這個賤人,為了你?你是不過去背着我和男人干過還是。種子種到再貧的地里都能長出來,你難道是塊水泥地,不開花不結果?朱京子神經質的聲嘶底里。

  你在侮辱我!巧端着溫水給男人喝,朱京子突然用胳膊力地打掉杯子把巧掀倒在地。巧的兩個褲腿間流出了血,朱武大喊着醫生醫生,經搶救巧沒事,肚子的孩子沒了。

  一切似乎都是故事性,但就巧了。朱武傻了,朱京子傻了。

  讓我去死吧!朱京子不停地磕着頭。

  我要和你離婚,你侮辱了我。巧,堅決地說。

  什麼都沒了。人算不如天算,一家人就這樣完了。朱武兩眼無光,拿起酒瓶咚咚不停。

  巧,離開了自己的南山小庭院。新鮮的空氣,潺潺的流水和自己無關。

  後來聽說,朱武的車被修車的野攤子換上了劣質剎車片,出事後,人跑防空。

  弟弟在南方打工找了個那方女孩,已經生了孩子,生不起養不起,沒爹可坑可拼,只好母親過去去看娃。

  巧,自己沒地方去了。老家已經成了廢墟,,沒有人的空巢;南山的家,已經離婚,不可能再去了。那裡就是度假天堂、養生之地,和自己無關了。

  她如同一開小石頭被城市化的洪水連卷帶沖,磕磕碰碰進了城。

  再苦再累沒什麼。不需資質資格,也不要文憑證件,她去干保潔員,每天早早打掃衛生,晚上就在住大街上的臨時休息室,她一絲不苟,把這條街打掃的乾乾淨淨,成了最美麗的保潔員和城市美容師。可是,保潔員拿着最低的工資,還被拖欠着,成了這座繁華的城市最具諷刺的事情。保潔員還不如要飯的,她親眼看見一個乞丐穿得整整齊齊走進廁所換成衣服邋遢,裝成殘疾,哄騙人的同情心。

  保潔員不行。巧就去當家政保潔服務員,她沒有經驗,當不了金牌保姆。家政保潔服務員,打掃衛生,雖說辛苦,但是按小時收費,能拿到現錢,她就知足了。碰到難纏的女人,她就多干一會兒,不收費,讓她們沾一點小便宜;碰到多情的男人,問她敢不敢這個,用手比劃着,她搖搖頭,拿着刀不停地擦洗。有時候,巧想不明白。城鄉差距就是大:

  男想高,女想瘦,

  狗穿衣裳人露肉;

  鄉下早晨雞叫人,

  城裡晚上人叫雞;

  舊社會戲子賣藝不賣身,

  新社會演員賣身不賣藝

  認識吳英俊教授,是吳門門給他找的家政,失去愛人的教授把家裡弄得跟豬窩一樣。巧,每周去一次,一絲不苟,從不偷懶,把個家打掃的里裡外外敞亮,吳門門高興,不到一個月,吳英俊教授也臉上有笑容了。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吳教授喜歡他的宋詞。儘管愛人去世后,他反思過自己的愛情,愛過,也平淡過,生前不知道珍惜,死後才知寶貴。人生最大的快樂就是讓自己快樂。自己窮盡一生追求學問,在學問中沒有了自我,也可以說,自己的快樂在褪色。

  吳英俊清楚的知道他的學生,有的女弟子為考碩士、博士藉著名義來看他,赤裸裸地拿感情、性做交易,他不喜歡。城市的夜生活很多彩很豐富,也很奢靡,茶館、夜宴,K歌,Shopping、泡吧和蹦迪等等,神秘的黑夜總能帶給人情、色、無邊的慾望。他不是叫驢也不是種豬,他是一個需要感情來溫暖的男人。

  巧在做家務的事情,吳教授開始幫忙了;同時,也懂得收拾家裡自己,不給下次添麻煩。

  莫非自己愛上了這個家政服務員?雖然愛情不分國界不分身份什麼都不可分。吳教授捫心自問。

  錐子臉,小蠻腰,胸大無腦的女孩多的是。可是就巧,這個看似文靜,但不平靜的女孩讓老吳心裡起了波瀾。

  吳門門有時候回來,雖然她租住在校外。但她喜歡爺爺,是寬容的爺爺無私地把她帶大的,父母是她心裡的名詞。當然,吳教授也知道孫女在談男朋友,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吳門門有時候把巧姐長姐短的叫,賣個萌發個嗲,讓人忍俊不止。

  然後跑到爺爺的房子問,是不看上巧姐了,弄得吳教授很尷尬很臉紅。但直性子的吳門門才不管呢。

  小P孩懂啥呀?吳教授搪塞到。

  呵呵,偶咋不懂 梨花壓海棠,老牛吃嫩草。吳門門肆無忌憚地說。

  晚妝初了明肌雪,春殿嬪娥魚貫列。鳳簫吹斷水雲閑,重按霓裳歌遍徹。

  臨風誰更飄香屑,醉拍闌干情味切。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

  聽不懂聽不懂,老了跟個偽娘一樣,還羞羞答答,你總不能一輩子和宋詞過吧?吳門門說。

  花自飄零水自流。吳教授吟誦道。

  你還累覺不夠呢?現在是喜大普奔,人艱不拆,我知道你的心思。吳門門說。

  你說的是什麼呀?外星文?網絡語?吳教授不解。

  還教授呢?你有你的宋詞,我有我的文字遊戲,呵呵。吳門門說,唉唷,你臉紅了。

  接下來吳門門就做巧的工作,你看吳教授怎樣。

  好着。巧說。

  就這一點,好着。吳門門說。

  嗯。巧不喜歡文化人,覺得老欺騙女人的感情。可是,如果是一介武夫,豪俠義士,有時候卻容易強暴女人的感情。

  我爺爺病了,你伺候幾天。我給你雙倍的錢。吳門門耍了個花招。

  我不會。巧說。

  沒事,就端端水。就這麼定了。吳門門做事從來雷厲風行,跟換衣服換男朋友一樣,說換就換,說做就做。

  不容巧說,就定了。善良的巧,是拒絕困難戶,學不會。更不會十動然拒。

  在吳門門的編劇導演下,在她巧舌如簧的煽動下,拿82歲的楊振寧和28歲的翁帆,李敖和王小屯,梁錦松和伏明霞等等做例子,還說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男人沒人愛,那是還沒有壞到報廢。

  吳教授心甘情願地被孫女擺布,在床上裝作腰扭傷,不能下床,看着宋詞讀着宋詞。

  巧,給他做飯洗衣端水。

  這是保姆。吳教授從來沒有這種保姆式的關懷,自己一直在家洗衣做飯。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巧也在吳門門的煽動下,住進了吳教授的家裡,貼身式關懷了。與其相忘於江湖,不如搬到一塊兒去住。你就是吳老師的菜,他是你的菜籃子,吳門門說。隨着和吳教授的熟悉,她覺得母親的話不對,文化人也好着,比如吳教授,雖然年齡有點大,心很細。

  吳門門拿着吳教授給的錢,陪着巧去逛大街看演出進商場,巧越來越發現,城市很美。移動改變生活,城市也在改變生活,她離不開城市了。

  好幾次晚上,巧都覺得有人從他床邊輕身而過。早上醒來問吳教授,吳教授死活不肯承認。

  身無彩鳳雙飛翼 ,心有靈犀一點通。吳教授有賣弄起了宋詞。

  巧,不屑這個老學究,捂着耳朵,連說聽不懂聽不懂。

  一個陽春白雪,一個下里巴人,卻走在一起了。白格生生的巧也由保姆華麗轉身,變成了教授家女主人。經過教授的鑒定,不僅養眼,還是實用女,有着兩個動人的小酒窩,淚點比較低。

  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雖然我沒有當過皇帝。刻板、木訥的吳教授也輕鬆了一把。

  本宮在你有病之時左右伺候,你也給本宮端杯茶水如何?巧照着電視的話學着說。

  吳門門大喊,搓一把腐敗一把。

  三個人去外邊大吃大喝,晚上撐得肚子疼。

  自從巧住到吳教授后,吳教授不讓巧幹活,巧閑着不舒服,兩個人爭來搶去,最後一致意見,分工負責。吳教授感到人生的第二春來臨,白髮變黑,滿臉紅光。都說男人,二十是奔騰, 三十是微軟, 四十是松下,五十是聯想。退休后的吳教授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蘋果。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吳教授陪着巧到處旅遊,有時間還去聽聽交響樂,看看話劇,運用吳教授的話講,這是情調,他發現了生命保險的秘訣,那就是愛情。

  陪老婆乏味, 找小姐太貴, 搞情人太累,不結婚最實惠。 吳教授不是那人,他從不逛夜店。

  他瘋狂的要和巧結婚。但是巧說緩一下,她怕母親不同意。

  他拿來紙,寫上:我,吳文俊願意將房子存款和自己所有贈給劉巧兒,重重地簽上大名。

  巧,只是一笑。

  吳門門看着爺爺高興,自己也高興。順便也曾好吃的,給自己的胃補充一下。

  有時候,巧看吳門門不高興,就問什麼事情。

  他媽的,找個帥鍋,看起來是英雄,還搞斷背?吳門門氣憤道。

  巧不知道意思,也不多事,不說話了。

  再漂亮德女人都會被男人壓在身下,再帥氣的男人都會跪在女人兩腿之間。每個女人總會為某一個男人而下賤。我不當正房,我不當二奶,我先當小三,再談戀愛!這就是我處在這個小時代的心靈大宇宙。人不可貌相,小三不可斗量;小三的威力,一般人貌似抵擋不住。讓那些虛偽的男人試試我吧?!讓我凌駕着如馬的男人闖蕩世界!讓他們情感的山寨灰飛煙滅!

  吳門門說完,哈哈大笑。

  現在吳英俊教授被拉土車撞死了,司機跑了。巧沒地方住了,沒有結婚,沒有結婚證,她和吳教授屬於什麼關係,只有死去的吳教授知道。吳門門知道,沒有用。

  吳門門還真買來了土豆泥。還有涼皮和一捆啤酒。

  來吧,巧姐,不用怕。有我住的就有你住的,錢不用發愁,我忍痛拿起電話叫幾聲爸媽,他們會把美元打過來的。今日有酒今日醉,沒有房子路邊睡,看誰敢動我們一根毫毛!

  巧,感到渾身無力,她還沒有完全接受殘酷的現實。她覺得吳教授還在誦讀着他的宋詞。

  昨夜風兼雨,簾幃颯颯秋聲。燭殘漏斷頻倚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

  兩個人坐在地上,吃着,喝着,巧剛開始喝,覺得啤酒有點苦,慢慢地也適應了。涼皮加啤酒,美味呀。

  不要愛上妹紙,妹只能讓你憔悴。你不是愛情菜鳥。你是感情儈子手。吳門門喃喃地說,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

  巧,一眼不吭。思前想後,一言不發。朱京子,朱京子,豬精子都不如,她愛恨交織的男人一家因為山洪暴發,沒了;吳英俊,吳英俊,你英俊的時候我咋碰不到,碰到了你先掛了。

  狐狸不是妖、性感不是騷。吳門門拉起巧出了門去,當了一輛車,她說,姐,今晚陪我輪流性騷擾一下男人。

  巧說,去哪裡?

  去0+0泡吧,也就是蛋加蛋。吳門門大笑着。

  男人可以找小姐,我們也找一個鴨子,試試!讓他們服服帖帖伺候我們,我們也當一回女皇。吳門門接著說。

  出租車轉了一圈又一圈,到了一個酒吧進去一個酒吧,只有小姐,沒有男伴。事情看來真難辦。

  蛋加蛋酒吧,司機問遍,沒有人知道在哪裡。無奈,司機只好將兩個酒鬼送回原地。

  我寧願相信世上真的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那張嘴。西門大官人吳門門說,男人都好色,色心稍強一點叫色狼,再強一點叫色鬼,更加強就叫色魔,尤其強那就成了變態色魔,好色到了極致,被稱作人體美學藝術家。我們女人呢?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巧,突然冒出了一句,把自己嚇了一跳,酒醒了一半。

  吳門門真的醉了。彷彿夢中聽到爺爺的宋詞。

  2013年7月4-18日斷斷續續草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