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潔第一次與劍聊天時,並不知道他是男人。他語言詼諧,上的笑臉讓她一下子就喜歡他了。
都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向所有的故事裡的情節一樣,有了語言的與現代化的網絡的切入,她暗自驚訝,自己怎麼會與他這樣的熟悉,以至於有一種夢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時光有很多時是一個可以打磨糾結的畫卷,或許是因為自閉久了,或許是因為他的名字與網名都與她有了重疊,總之,當他把名字與網名都告訴她,她驚詫得半天沒回過神來。傑、潔、鳳凰、梧桐、琴、琴簫劍........這不是巧合吧?她這樣問自己。可是這也太離譜了,名字網名的重疊,讓她一下子就把他視為同性知己。
十一月的天空依然藍的純潔無暇,白雲也依然純潔的深情款款。劍總是在每一次聊完天時說一句,‘我會想你的’她微微的笑了,然後把手機輕輕的關閉。她已經記不清楚這是與劍第幾次聊天了,可是今天她有一種疑問在腦海里閃現,她是女人嗎?她被自己奇怪的想法下了一跳,心也同時跳個不停。
人真的是一個無法理解的動物,當她得知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情感坎坷的男人時,她一點都覺得奇怪。只是有一點她驚訝,他的故事正好成了她生活的翻版。
二
劍是那種屬於沉靜但不失幽默的男人,潔第一眼看到他就明白,歲月的滄桑已經很不吝嗇的在他風霜雪雨的臉上留下濃重的烙印。他的手很小,一雙太過深沉的眼睛靈動在過於世故的臉,事實證明,她朝思暮想的這個男人,此刻也正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她。事實上,以她的年紀足以被稱作老江湖,但她善良純潔的內心過於簡單,以至於生活會在她最柔軟的內心劃出一片蒼涼的地帶。她們就這樣站在八月的雨中,向所有爛熟的故事情節一樣.........
如果生活給了你太多的無奈,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糾結與精神枷鎖,那麼你的人生一定會精彩而富有。這是她在決定來江南看他時寫給他的留言。那時,她用全部的青春與愛建立起來的小家,卻在她善良而又純白的思想里走向死亡。當老公拿着它辛辛苦苦靠養牛種地積攢下來的積蓄,去城裡與他的前妻與女兒私會時,她的心開始了斷裂。她想不通,她用自己的血汗錢資助的兩個貧困大學生里,有一個竟是老公和她前妻的女兒。老天真是捉弄人,當她發現這個秘密時,她的婚姻已經走過了二十年。二十年,像一個早已被生活設計好的故事一樣,她流着淚問;你怎麼忍心欺騙我?他無言,因為他的心已經偏離了她的航道。
A城的八月是另外一番風景,潔在走下車門的一瞬間,被眼前一顆接一顆盛開的桂花驚呆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滿是馨香的空氣,這就是桂花嗎?劍略微的測了一下頭,用滿是憐愛的目光看着眼前這個有一點像孩子一樣清純的女子說;是!
潔從來也沒有想過,她會在某一天為一個不相識的男人而遠走天涯。638房間,前台服務員門牌號碼地道劍的手裡,他回頭對着她揚了揚抵押金的粉色小票。
三
愛情是一杯濃烈的酒,在它面前,從來就沒有對與錯之分。都說有一見鍾情,可是沒有見她仍然鍾情於他了。嘆了口氣,他伸手接過她肩上的花色女包,然後很自然的拉住她有一點冰冷的小手。窗外的城市像一個被燈火點綴的畫布,五顏六色的燈火以它燦爛的美點燃了八月夜晚的靜謐與沉重,這就是緣分嗎?相遇和邂逅永遠都是對立的風景。就像大海與天使,天使流淚了滴傳了大海的心,從而天使註定了是大海的無緣,而大海也註定了成為天使的心傷。說這話時,潔依稀記得劍壞壞的笑通過銀屏而顯得張揚。那是因為她們不懂愛情。這是劍在屏幕那頭告訴她的心裡話。就是這間了,走出電梯,劍很熟練地把磁卡貼在門牌上。進到房間,劍首先給她倒了一杯開水,先喝杯水,劍說這話時已經把水遞到她面前。
在劍面前,她保持了沉默。她曾經想過,愛情真的是一個誘人的詞彙,可僅僅是詞彙嗎?她 相信人生不只是一道美麗的風景。那麼她們的相遇到底是情緣還是.......
那個下午,當他邀請她視頻時她猶豫了,她上網只是因為有很多不能說的話無處發泄,她是個傳統的女人,她不會像任何一個女人那樣到處訴苦,到處去張揚丈夫是怎麼樣用自己的善良與純潔來背叛自己。那不是她做人的風格。對方發出了視頻邀請,她卻不知道該怎麼接,還是身邊的小男孩幫她接過了視頻。打開視頻,他們倆都震顫了,她覺得他們似乎已經相識了很久。她笑了,一口潔白的牙齒像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他也笑了,屏幕上打出一行,‘你也不是長得很寒磣嗎’?
今年的春天很長,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看到了公司門前的桃花,她沉睡的心一下子就蘇醒過來。哦桃花,這個穿越前年的精靈,它曾經怎樣令崔護流連忘返?那首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她笑了,用手輕輕的觸摸着那透着胭脂色的花瓣。人生也許就是一筆沒法算清的糊塗賬,有一些人盡在咫尺卻總是走不進內心,有一些人遠在天涯,但內心卻早已經近在咫尺。潔依然的上班下班,在瑣碎與簡單里尋找心靈的夾縫。直到有一天,他打來電話說;我想你了,那看似不經意的話,卻像一顆頑強的種子值在她早已被歲月乾枯的心田上。
四
愛情就是這樣一個來去都匆匆的東西,我們都以為他要把它刻在心靈最深刻的地方,向風經過飄搖的滄海,像水沁潤了無妄的沙灘,像繽紛的花朵靚麗了一切枯燥的歲月。或許有一天,我們因為愛而留住了歲月、因為痛而留住了想念、因為想念而留住了相思。這是她在失去他信息的時候寫在他空間的留言欄里的一段話。這段時間我走的好累,,從春花到秋月,從咫尺到天涯,當桃花戀一經問世,那些曾經醉倒了別人的桃花,又怎樣在我的夢裡斑斕翻卷?說這話時,A城以經是萬朵桂花競相飛舞,我實現了與君相約又相見的愛的誓言。潔的話沒有說完,他已經從身後用手輕輕環住她纖細的腰肢。
那個夜晚開始得有一點 漫長,但 對於他們來說,時間已經超出了他們預想的速度。就像此時,偎在他的胸前,她很難想象和勾勒這種愛的真實是否存在。抱着清純得像一個孩子一樣的潔,他的心顫抖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那個他為之付出全部青春和愛情的女人,是如何用他打工掙來的錢走出大學校門,又如何在五年之後,拋下三個嗷嗷代哺的孩子與自己,跟一個有錢的男人頭也不回的離他而去。這些年,他無數次在商海里摸爬滾打,無數次的失敗與成功讓他懂得,成功不只是靠天時也要有頭腦和地利。你是喜歡我還是愛我?她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一開始是喜歡,他低下頭用一種既誠懇又玩略的神情看着她說,喜歡喜歡就愛了。
對於愛,她不知道要怎麼去理解。有一些人,你對着他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激動,就像劍,從相識到相愛,那個過程簡單又充滿激動的魅力。 第二天清晨,劍要回工地處理事情,送他出門時,她低頭看了一下手機,此時正好是六點、。
五
再見他時,潔已經在這裡呆了五天。五天里,她都在期待中煎熬。一分一秒,就像此時盛開在八月的桂花,讓人迷失又讓人痴迷。她從第一次看到他眼睛開始描繪,湖水一樣的目光,讓她有一種沐浴在大海里的感覺。見過長江嗎?她正琢磨着他倔強的臉上,一抹淺淺的壞笑是怎麼形成,突然聽到他這樣問起。沒有........
他硬是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半天時間來陪她。哦,長江,遠比她想象的浩渺與龐大,廣闊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長江,此刻就像一個沉睡安靜的少女,她溫暖的懷裡,無數只碩大的艦艇悠閑地泊在水中。此時藍天悠悠,那些盪在天空的白雲,好像淘氣的孩子,在偷窺了他握着她手的身影在清澈的江水裡倒映的搖曳。你相信嗎?這些年,我從來不曾陪任何一個女人出來玩,唯有你是唯一一個。潔回過頭伏在他懷裡,此時的淚水無聲的打濕了他的前胸。
劍是在回來的路上接到了朋友打的電話,要他在天亮以前到達省城,把她送回賓館,他急急的買了去省城的車票。在走進電梯的瞬間,她的淚悄然滑落。
潔是三天後離開的,在她買完車票時打電話告訴劍,我買了回家的票,電話那頭他焦慮着聲音說,我沒辦完事,等我回去送你。這句話讓她心痛得像有刀子在切割。對於愛情,我們都說可以刻骨銘心,不是嗎?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某年、某月、某天、我們會在哪一天相愛、哪一時擁有、哪一刻別離........就像這裝滿故事的長江,從春花到秋月,我在夢裡喊過你的名字,在桃花戀里想過你的樣子,但那都是幻覺。我最後一次看你,桂花已經開滿了A城的大街小巷。劍你會記得嗎?濃郁馨甜的桂花,像一顆顆染上羊脂玉眼睛的琥珀,沒有誰能夠告訴我,這充滿愛情的花朵是否也一定是被眼淚遺忘的地方。
這是她寫給他唯一的一封信。她本想要吧台轉交給他,但最後她還是裝進了旅行包里。
"我 怕 離 愁",這是她坐在車上發給他的最後的信息。
‘你說;累了
你會坐在桂花樹下
無論有多少痛苦沉澱
多少憂鬱成河
都將和時間一起
一去而不復返
而我們,始終都是時間的過客
就像我們的手
終無法抓住青春
和歲月深處那段
永不回頭的生命之戀’......
劍我也想告訴你,從此,你的寂寞也會成為我今後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