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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香里夢亦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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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睡正憨,卻被陣陣香氣擾醒。誰啦,一大早抹這麼多香水,擾人清夢,講點道德好不?看看四周,沒啥曼妙的女子啊。趿着拖鞋,尋至屋外,到處亂嗅,沒有香源啊。那香從何來?從實招來。

  推窗而望,香氣更豐盈,緊一陣慢一陣,都往我懷裡撞。我好像成了楚留香,滿懷的香艷。

  唷,原來是屋外的桂花黃了。

  怪不得,搞得動靜這麼大。

  滿枝椏黃肥綠瘦。清泠泠,孤傲傲,冷艷艷,搖曳在雲淡風輕的秋色里。

  我沿着徐霞客大道去某處辦事,路兩旁秋色旖旎,桂香濃郁,一路花香伴我行。到了那兒,還是滿院子的桂花,且頗有些資歷,都是粗粗壯壯的,花事繁茂,開得無限嬌俏。到單位的路上,經過一個小公園,又是重重複重重的花香。拐進一條窄窄的小巷,不料那桂花從小院子里探出頭來,一副要將秋色嗅盡的俏模樣。而路的盡頭,老太太更是將桂花簪在了髮髻上,滿臉堆笑,跟一幫年紀相仿的老人在說笑。花香幽幽,氣定神閑,卻把那夕陽的歲月熏甜。

  我想今天真是碰上桂花運了。莫不是桂花仙子跟我走了?

  哪知道,一進單位院子。一金桂,一銀桂,渾身噴香,嬉皮笑臉地站在那兒。

  桂花啊,你簡直讓我崩潰!

  就這樣,後來的一個多月。她日日站在我家旁邊,倚在我經過的路口,杵在我上班的院子里,香得我昏天黑地,魂不守舍。

  如若我還不念她的好,那我不就成了那負心之人?

  “我每天這麼勤快地香你,你還不好好誇誇我?”我被桂花嬌嗔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我本來是不想說她的。不想說的另外一層意思是,不好意思說。呵呵,在春天贊桃花時,我不小心曾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那就是說桂開得瑣瑣碎碎的,低眉順眼的像個小丫頭,說不是很喜歡。可到了秋天,特別是今秋,當她香得我無處可逃時,我才知道,自己錯了,且錯得相當嚴重。也知道,貶一個,贊一個,用誰和誰比是多麼的不合適,是多麼惡劣的評家品格。

  本來我也不是她的粉絲,硬生生被她香了進去,現在沒辦法,只好替她吹捧吹捧,炒作炒作了。

  花香還得勤吆喝啊。不說不話,誰曉得儂哦?

  桂花這小妞真是太有心計了!

  她耐心地等,隨春花們沒心沒肺,肆無忌憚地艷。隨夏花們飛揚跋扈,短兵相接地紅。她還是冷眼旁觀,按兵不動,波瀾不驚。

  她的等待,是胸有成竹的。她的沉默,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

  你開,你開,總有你開不動的時候。你爭你爭,總有你爭不動的時候。你俏你俏,總有你俏不動的時候。你艷你艷,總有你艷不了的時候。

  秋天一到。哈哈,全都沒勁了吧,全都老了吧,全都凋了吧,全都謝了吧,全都沒蹤影了吧。

  這秋,就全看我的了!

  秋風舞起來,秋雨飄起來,綠葉紅起來,大雁飛回來。鏗鏗鏘鏘,如此美妙的秋哦,我要上台了。

  桂花就薄施粉黛,着一襲黃衫,小眼睛一眯,顧盼之間,篤悠悠地往枝頭一站。啪啪,站成四個字,那就是“意境高遠”。

  天啊,桂花啊。你真太有才了!

  小奴我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桂花這小妞,靠着這本事硬是擠進了十大名花之列,把那纖塵不染的水仙也甩在了後面。這小妞特有成就感。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可還是一副清高樣。表裡恬淡,內心卻洶湧,然後不無自喜地對花們說。呵呵,出來混,是要靠腦子的,僅僅以色示人是不夠的。

  正是這桂,把這凄清的秋,點綴得香滿人間。那星星點點的粉黃,金黃,裝扮了素雅的秋。唐人劉禹錫吟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潮。”這也有桂的功勞吧。

  這秋,我便與桂廝混。在這薄涼的季節里,指間上捻花,看着桂一茬接一茬地艷。滿城風動桂花香。風動,桂花香,可真美。

  月色迷離,花香飄逸,閑情漫溢。

  好花堪惜,可否寬限二旬?容得花開,艷其最後一春。然而,秋風舞翩躚,秋雨細纏綿。桂到底敵不過這光陰,敵不過這霜重露濃,蕭殺的秋啊。

  捧一杯桂花香茗,看着這漸行漸遠漸無聲的桂影。縱使那瑰姿艷逸的女子,也敵不過這淡淡的光陰,更何況那弱弱的桂啊。

  落花微雨長相憶。

  有桂香的日子,清夢亦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