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藍原創小說連載】
八
休息日,我和丈夫來到任忠住的村子。剛一進村,就遇到一個婦女,邊走邊回頭。我覺得奇怪,可又覺得面熟,那個女人終於站住了,喊我:“同志,你是礦上的老師吧?”我點點頭。“你認識白凡吧?”我又點點頭。哦!原來她就是在校長辦公室見過的那個女人。
“請你給白老師捎句話吧。”她用頭巾抹了下眼睛,“我對不起她。”
那個女人走過來,不好意思地說,“其實那天的事不是我要去的。是你們那兒的一個男老師找任忠,正好問路到我們村,一聽他是找任忠的,我就把自己的情況和他說了。請他也幫幫忙,他說任忠那兒他包了,讓我到學校去寒磣那個纏着任忠的女教師。可我從學校回來去找任忠,他把我一頓數落。這不,今天我人也沒看見。來這兒那個小子也不是躲哪兒了,巴不成是個騙子。”她一口氣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我。我沒對她多做解釋,只是讓她珍重自己,愛是不能勉強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到了任忠家,不見他出來迎接,單大娘聽聲音,走了出來:“是白凡吧?”
我走上去,“不是。大娘,我是肖平。”
“好像還有一個人,白凡沒來?”
“沒有。大娘,這是我丈夫,煤礦工人。”
“大娘,你身體還好吧?”丈夫上前詢問。
“好,好。就是小忠的事太讓人操心。快,進屋說吧,進屋說。”大娘熱情地招呼着。
我們隨着大娘進屋。大娘又把我們領到任忠那屋。我觀察着房內的陳設,好像有些變化,可一時半會兒又覺察不出究竟是什麼。
“大娘,任忠呢?”
“剛才到鄉醫院看病去了。你們坐着,喝水,自己倒吧,像在家一樣,我去找個孩子,喊喊他。”說著,大娘慢慢走了出去。
“是肖平來了!”隨着聲音,任忠走了進來,他吃驚地看我身邊的男人,“這是……”
“這是我愛人。”我笑着介紹。
“我是任忠。歡迎,歡迎啊。”
“知道,雖說沒見過本人,可你的事情,我了如指掌啊。”
“那當然,你身邊有個大偵探嘛!”
他們兩個握着手,哈哈大笑的聊起來。看他們挺談得來,我藉機出去幫大娘忙乎。
大娘說:“肖平啊,你和白凡都是善良的孩子,以前白凡每星期都來,幫我乾著干那的,收拾利索就走了,哎,我知道她愛着小忠。小忠那,也喜歡她。可你們畢竟是大地方的人,又有那麼高的文化,家裡那條件也不錯。小忠是不忍心讓白凡跟着他遭罪啊。這孩子從小就怕別人受制。哎——”大娘長嘆一聲,“前些日子,本村又有人給小忠提親,這不,今天那個女人還來過,可他一聽,心裡不好受。剛才連人家面也沒見,就到鄉醫院看病去了,害得人家白跑一趟。”
我想起村口遇到的那個女人。任忠現在是走到路口了,要麼是選擇心中的愛,要麼就……
下午,我們離開時,我問任忠:“你身體好點了吧?”
“他本來也沒病。”丈夫開玩笑地說。
“實際也是——心病。”任忠也笑了。
臨分手時,任忠掛着笑容,揚揚手:“來吧。”
“這可是開始啊!”丈夫和任忠相視一笑。
我不解的看着他們。
“來吧!”丈夫捅了我一下。我招招手,任忠也招着手。
路上,我猛然想起任忠床頭,多了一幅從刊物上剪下的畫——《解放了的普羅米》。“啊!明白了。”我興奮地望着丈夫,“你真是個播火者!”
“豈止是播火,我就是盜火給人類的火神——普羅米修斯!”丈夫自豪地昂着頭。太陽已偏西,卻載着一天的欣慰。
“這隻不過是開始……”我不自覺地重複着丈夫剛才和任忠道別的話,“火神——普羅米修斯。”我領悟到丈夫這些話的含義,夕陽下,他顯得更富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