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什麼背包?疊被子還要練習嗎?這是很簡單的事啊!帶着這個簡單的問題,我們回到了卧室。當我們回到卧室看到排長打的背包后,這才知道什麼是叫做真正的軍人打背包:被子層層疊疊擺好擺整齊,把那根短的大的背背包的帶子夾在裡面,然後中間放上白枕頭,再用小背包帶把“井”字的橫豎的中間結結實實的再加上一橫一豎,十足的我們看到的電影裡面的炸藥包。是啊!沒有背和帶又怎麼叫背包呢?最後在被子和帶子的中間夾雙軍鞋,就是地地道道的背式背包了。忙活了整整的一個早晨,十幾個新兵蛋子才在排長的期許下,交上了馬馬虎虎的答卷……然後在排長的吩咐下,再把打好的背包扯散,疊成有稜有角豆腐塊,整整齊齊的擺在床鋪上。接着就是十分鐘的洗臉漱口,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吃早飯的時間。
“集合,立隊吃早飯。”排長喊得很大的聲音。
不是很整齊的隊伍開到食堂的坪里與早到一步的老兵的隊伍相遇。在我們的眼裡,老兵都是高矮差不多,一臉的嚴肅,一樣的衣服,一樣的帽子把腦袋遮得嚴嚴實實,一個微胖魁梧的上衣有着四個口袋的首長好像在訓着話……
“立正。”
只見我們的新兵排長叫我們一個“立正”后對着訓話的魁梧的軍人跑過去就是一個舉手禮:
“連長同志,新兵排吃完飯就準備進行隊列訓練,請指示。排長,郭萬達。”
“入列”連長很威嚴的聲音。
“是”排長一個‘是’字就站到了我們的隊伍里。
“我代表全連,歡迎新兵同志的到來,希望你們訓練刻苦,練出好成績。”幾大步走到我們前面的連長對我們新兵說完突然的把臉一變:
“路長林。”
“到”
“出列”
“是”
“任新兵一班班長”
“是”
“毛清”
“到”
“出列”
“是”
“任新兵二班班長”
“是”……。
我和大腦殼在一班的班長是路長林:四川人,一米七的個頭,瓜子臉,如果不是臉上的長出來的鬍子的話,絕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臉。二班班長是毛清,廣東人,不到一米七的個頭,一對一字眉,嘴巴那厚厚的嘴唇,讓人感覺很憨厚老實。可想而知,連隊的再高行政長官任命的班長應該是很有分量的,我和大腦殼都在心裡揣摩着……
隊列訓練正式開始了。我們按班分成了兩隊,隊伍剛剛編製完畢,我們的新兵班長就給我們講課了:
“同志們,我們今天的第一天訓練的內容就是齊步走,也就是學走路,希望大家認真。”我們的班長把話一說完,我們底下就開鍋了:有的說走步還要訓練?有的說我們都這麼大了,還沒有走過路嗎?還有的就乾脆在那裡冷笑了。
“嚴肅一點?你們瞎鬧什麼?你們還是軍人嗎?你們哪個會走路?那就走出來看看?讓我見識見識?”我們誰也沒有動:是呀,會走路?那就走出來讓他看看?說的多好!很簡單的道理。看來連長任命的班長確實不是吃素的。這不,只見他把眼睛往上一抬隨即一道銳利的目光對着我們狠狠的掃了過來:“齊步走分兩個步驟:走和立定。走的要領是:抬頭,挺胸,收腹,眼睛平視前方,走的同時自然甩動的手臂與軍裝上的第五粒扣子同高。立定后,動作不變,兩手自然下垂,中指貼近褲縫……
走個路居然有那麼多的名堂?我們的新兵好多都沒有聽的頭緒清。你看看,很簡單的齊步走,走在我們的腳上就是那麼的彆扭:一,動作不統一:出的出右腳,伸的伸左腳,有的手和腳居然還搞成了同邊步。二,眼睛不規範:有的看前面,有的看路面,還有的就看着自己的手和腳。三,不能令行禁止:班長齊步走的走字還沒有說完,有的人就已經走出去了。立定的兩個字說完了,有的人的腳步還沒有停下來。你看看?這就是我們想象中的簡單的走路?走了整整的一天,我們還是找不到統一的竅門?氣得班長不停的嘆氣:“還沒有見到像你們這樣不會走路的兵呢?”他們聽不出來,我和大腦殼還聽不出來?媽的,等於就是說我們蠢得像豬一樣的?蠢豬就蠢豬吧,誰叫我們不會走還牛皮轟轟的?不知死活,罵的活該?他還沒有罵我們是吃屎的呢?
整整的訓練了三天,路邊學走的又邊學着跑步的了。是啊!我們十七八歲的大青年,總不能老停留在‘簡簡單單’的‘走’步的人生當中吧,而人生的道路本身就是由走然後再到跑步的。更何況我們還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目前我們連路都‘走’不好的,還談什麼‘跑’步呢?這不,我們這些笨新兵蛋子讓班長們好無可奈何的。你看,班長叫着那喊破了喉嚨的嗓子:“跑步——走”,這個走字還沒有說,我們班的兩員‘大將’就老是迫不及待的衝出去了……長時間的教不變?氣得我們班的男子漢班長竟然和女人一樣的在地上跺着腳:“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我說跑步這兩個字,然後就是拉長的語氣,那拉長就是要你們準備好,我說完了‘走’字,你們就可以跑?怎麼跑了這麼長時間,還是搶跑?怎麼回事?還有,每次向後轉,你們兩個都是兩邊轉?左右不分?玩卓別林啊?再這樣?你們兩個加班?”班長那氣成了的茄子的臉色?那臉上流着的汗水?以及嘴巴哼氣的聲音?讓我和大腦殼都懷疑我們這一代青年是不是全部變異了……
五天的訓練和接觸當中,動作沒學到多少,我們接觸的主要人物倒基本上搞清楚了。我們連隊最大的官:連長,是河南人,一口河南的普通話。和連長平級的指導員是廣西人,十足的南方調。新兵排長是河北人,說話有點卷着舌頭。我們一班的八個新兵:我和大腦殼是湖南的,我們是湖南的普通話。【學校里,我們的老師從來就沒有教過普通話】高大的潘移聲和瘦條的許劍是江西的,兩個人的話有點帶南腔北調,是混合的普通話。楊五六和柳和平是貴州人,看樣子是山溝里的娃子,說話很幼稚的也是他們家鄉的普通話。而黑黑的劉向前和胖胖的趙構是廣東汕頭人,根本就不會說普通話,他們兩個人老說著的一口廣東的白話說的我們班裡雲里霧裡的……
第五天的晚上兩點,不知道有多辛苦有多累的又忙乎了一天的我們新兵蛋子都流着口水的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八聲連續帶節奏的哨子聲把我們全部從夢中驚醒,緊接着就聽到門外的大喊聲:
“緊急集合,緊急集合。大家動作快點,按第一天教你們的那樣,迅速打好背包,帶上水壺,到坪里集合。”隨即聽到的是褲子上的皮帶的聲音。
“柳和平,燈泡拉線不是在你的床邊嗎?你怎麼不拉燈啊?笨豬?”是江西的潘移聲的轟炸機聲音。
“不準拉燈?拉燈還叫緊急集合?”好像是那邊二班長的聲音,我們的班長在我們這一邊,聲音的遠近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幫長,【班長】瞎哭哭的,【黑呼呼的】米都砍嗯倒哦?【什麼都看不到】”廣東黑黑的劉向前的普通話和白話結合的着急的聲音。
“不準做聲?速度快點,好了沒有,還有一分鐘。”排長捲舌頭的聲音。
“你們哪個拿了我的帽子?哎?在這裡,怎麼到了地下了?”貴州的楊五六那小子幼稚的聲音…。。
“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集合完我們一班隊伍的我們班的班長對着幾步遠的排長跑過去也是一個舉手禮:
“排長同志,新兵一班緊急集合完畢,請指示。一班班長路長林。”
“入列”
“是”
“排長同志,新兵二班緊急集合完畢,請指示。二班班長,毛清。”二班的班長也是一個標準的軍禮。
“入列”
“是”
“全體注意了,圍着操場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排長和我們同時跑動的腳步聲。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排長的聲音。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我們跟着排長喊的聲音。
“立定”跑了整整五個圈的隊伍終於在排長一聲長長的‘立定’聲中停了下來……
“同志們,我們今天晚上的緊急集合是用了整整的十一分鐘的時間,而正規的緊急集合是五分鐘的時間。我們現在跑的路程是一點五公里,【操場一個圈是三百米】你們看看,你們現在這個樣子?”坪里拉亮燈的同時是我們排長特別大的聲音:
“你們看看,你們現在是什麼樣子?還是一個軍人嗎?”看得很清楚排長的臉是明顯的不滿意。
當我們踹着氣用自己的眼睛看着我們兩個班的隊伍時,我們也全都忍不住的笑彎了腰:哈哈,哈哈……這是什麼隊伍啊?簡直就是逃荒的:
江西的潘移聲上身的軍裝的扣子進錯了一個大門:那魁梧身子下面的參差不齊的衣擺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讓燈光一亮第一眼看到他的排長就用雙手死死的捂住了臉和鼻子。
江西的瘦高個許劍手裡拿着一雙鞋:這小子往外跑的時候看到大家的被子上都插着一雙鞋,他這才記起自己的備用鞋還在床頭柜子裡面睡覺。好不容易把鞋拿出來,也許是背包打的太緊,也許是自己的心裡緊張,試了幾次的沒有成功的他只好拿着鞋就站到了集合好了的隊伍里跑步了。
貴州的劉和平的帽子不見了:隊伍停下的時候他還在用手死死的摸着自己的沒有多少頭髮的頭,同時賊頭賊腦骨碌碌的眼睛也在他看到的視線範圍內不停的搜索着。
而最好看的就是汕頭的趙胖子:哈哈哈,你看看,他那簡直就是被日本人拿着槍和刀子趕着跑的逃命的人:連着被子和身體的帶子已經完全的分家,左手拿着的是被子里掉出來的白枕頭和吊著兩根鞋帶的軍鞋,右手是緊緊夾住的怕掉下來的睡覺的被子。那根小小的小背包帶,拖着長長的尾巴,居然也能夠讓帶飛塵的地面留下一條條的痕迹來。好在他是我們班的再后一個,否則,那拖着長長尾巴的帶子不知道要帶翻幾個我們這樣的傻新兵蛋子。
我也不算雅觀:戴的好好的帽子在跑的當中不知怎麼的竟然就掉了一個頭?不應該啊?發的帽子是標準的三號正好合我的腦袋的?邪門不?你看看,直到隊伍停下來,班長用手把我的帽子往前一帶,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真是‘傻逼逼的’?還有別人的身上都背着一個有着滿滿水的水壺,而我的水壺竟然就它一個孤零零的在卧室里做着它的春秋大夢?哎!我可憐的傻夥伴:水壺,我確實忘記你了……
唉?他們那一班也不見的比我們好,甚至比我們班還差?這不,從排長班長們的捧腹大笑中就知道有多麼的好笑的了?哎!我們六十年代出生的這些‘傻逼’青年?怎麼就是這樣的不長進哦?簡單的事老做不好,我們還能幹什麼喲?不過,不急?您不要着急?我們總算還有一個排長和班長誇獎的標兵呢:那就是我的哥們大腦殼:高大筆直的身體,着一套得體的二號綠色軍裝,虎虎生威的那兩條劍眉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能夠讓見到他的人產生心靈的震撼,背上那炸藥包似的背包,腰上的皮帶和挎着的砰砰響的水壺……那神氣?那姿態…。。連我們的排長和班長都投來讚許的目光……於是乎,我們新兵在一起的都把自己叫做“傻逼逼的”。於是乎“你看我‘傻逼逼’的”就成了我們那一代部隊人罵自己的口頭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