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藍原創散文】
五月槐花香
海藍藍
又到五一了,學校小院里那一棵棵光禿了一冬的槐樹竟然又開花了,望着這一樹樹的槐花,想起與槐花有關的事情:
十年前春天,發生了"非典"。那時,我在北京全程超越實驗學校任教,校園很大,也很美,不光有清澈的湖水,也有繽紛的鮮花,還有那一排排婀娜的綠樹掩映其中。
被封在學校兩個月不能出來,不與外界交往。不過,我們可以帶學生去校園的小山上種植,到校園的湖邊賞魚。在緊張的教學之餘,我們與學生還開展了各種有益的活動。
雖說教師都是來自大江南北,習慣與口音各異,卻能彼此包容,和諧相處。意外的災難攪擾了人們的正常生活,卻讓大家在非常時期沒有了隔閡。閑暇時候,都會聚在一起相互交流,融洽的氛圍讓人忘記了“非典”的恐懼。
我們班數學袁老師是西安人。一天,他約上我們幾個外地老師到校園西邊的小山上。
那已經是四月底了,山上的槐花與山下的百花遙相呼應。如果不是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那年的春天,沒有沙塵暴,人們一定會帶孩子到學校參觀的。
山坡上的槐花層層疊疊,玉樹瓊枝,每根枝條都是繁繁覆覆的花,如一位盛裝的夫人,素潔,高雅。風華絕代的槐花與桂花應該相似,像一個倒掛的小酒盅,小巧,精緻,而內斂。一隻花瓣反出,又像一隻展翅欲飛的小仙鶴,內里只有一枝花芯和花蕊,淡淡的一點粉,不勝嬌柔。當你從宏觀到微觀地進行端詳,你會驚訝於它的美。 我看着袁老師不停地摘,便問他幹什麼?他只說:趕緊摘吧。見他神秘的樣子,我也不多問了,摘了許多裝到他帶着的塑料袋裡,帶回宿舍。沒過多久,他就挨門給我們送去了槐花飯。
我只知道槐花是可以生吃的。小的時候,我家離公園很近,父親常領我到公園玩兒。我就摘矮樹上的槐花吃,印象中它是甜甜的,香香的。很多年不吃了,可能是覺得大了,不應該隨便去摘花的緣故吧,抑或是做了教師,要為人師表,總之,除了兒時,後來就沒有吃過。
也許是袁老師看出我的好奇,主動邀我再去摘一次,而且,他答應教我怎麼做。不謙虛的說,我很好學,竟然也學會了這道陝西民間飯的做法,這是在那個時期最為開心的記憶了。
我從北京回到原單位工作。五月,校園裡的老槐樹披着雪白的槐花,白綠相間,格外鮮亮。我提議給辦公室的同事做一頓他們沒有吃過的槐花飯。
學校都是跑家教師,中午飯在學校吃。這樣,我就得多做一些讓大家都能吃到。
我從家裡帶來精白面,鹽、孜然粉。中午放學后,我們有摘花的,有洗花的,還有幫忙燒水的。一個小蒸鍋,需要多蒸幾屜才能滿足大家的需要。
我把洗好的槐花拌上精白面,再放上鹽和孜然粉,拌勻。水開后,將拌好的槐花面均勻的撒在蒸屜上。五六分鐘,滿屋子都飄散着槐花香噴噴的味道,可以出鍋了。等我把蒸屜上的槐花飯端出來,呵!這些平時文縐縐的老師們,此時好不客氣,紛紛拿着自己的飯盆主動盛上就吃。看他們吃的那個香勁,誰都顧不上評價,吃了再等下一鍋。
一位上課回來晚的老師因未吃到槐花飯,還發了點小脾氣呢!
第二年,我蒸了更多槐花飯給所有的老師吃,讓跑校的學生們也都嘗嘗。我教給大家做,讓他們都能學會這種簡單易學的做飯方法。
老師們學會了,他們的家屬也吃上了槐花飯。學生學會了,他們的家長也吃到了槐花飯。因為會做的人多了,我格外開心,傳播一種飲食文化,了解一段即將遺忘的經歷。
做槐花飯不必等槐花完全綻開,那樣,花的香味會變淡。而芳唇緊抿,還未向初夏吐露芬芳的花蕾呢,不僅香味太濃,而且花朵過於嬌嫩,蒸出來粘糊糊的,沒有花的質感。只有選那些半開未開的花兒,其外層花瓣微啟,而裡層花瓣仍緊抱着花芯,做出來味道才最鮮美。
又是槐花飄香的日子,願大家能掌握這種民間飲食文化,傳遞一份快樂,猶如槐花的味道,淡淡的,卻香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