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遠公司大門不遠處的街邊有一個電話亭,平時有很多路人都在這裡打電話。可是這兩天,沒人再敢來這裡打電話了。為什麼?因為裡面住進了一個人。
天一大亮這年輕女子就出現在電話亭里了,身上裹着一張氈子。人們都在上班的時候,她才打着哈欠站在電話亭的門口,像是剛睡醒的樣子。然後到旁邊的攤子買了一個麵包一瓶水,回到亭里自顧吃着。
她雖然穿得很土,但衣服還挺乾淨,不像個乞丐。除了去買吃的和方便外,只是一聲不響地坐在亭里,到了晚上她還是睡在亭里。
就這樣過了一天,就有人忍不住了,去問她。她一見到有人問,話還沒說出來就先哭開了,最後才說她叫花小芳,是從遠方一個小城裡來的,要在這城裡找一個叫薛玉文的人。兩人以前就訂過婚,可現在找到他時,他卻變了心,不再理她了。
知道這事的人都罵那負心人,儘管人們已見怪不怪,但親眼看到還是要罵的。慶遠公司也有兩個小夥子去湊熱鬧,一聽來人的訴說,嚇得直吐舌頭溜了回來,不為別的,因為他們的科長就叫薛玉文。等到薛玉文聽說這事時,慶遠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
看着人們奇怪的眼神,薛玉文急忙跑到電話亭里去看究竟,見他來到,花小芳低着頭冷冷地說:“你終於出來了,我以為你一輩子都躲着呢!”周圍的人都紛紛嘀咕開了,薛玉文臉上有些掛不住,就問:“你認識我嗎?但我卻沒見過你啊!”花小芳眼淚又往下掉,弄得他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花小芳哭了一陣,這才說:“沒想到剛訂婚半年,你就忘記我了,還說不認識我,你是不是又看上了別的女孩了啊。”說罷淚又往下掉。薛玉文真急了,看着人們鄙視的眼神,只得硬着頭皮問:“你說你認識我,那麼你知道我家是哪的?”花小芳流着淚說了一大串,不但他家的地址,連父母名字都說出來了,還說:“我們從小就一起上的學,你竟然還說不認識我?”
這下連電視台都有人來了,這些鏡頭全讓人家給錄了。薛玉文真是有理說不清,只得勸她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說,可女子並不領情,只是要他回答為什麼又不願娶她了,薛玉文哪裡回答得出?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這人。
這事弄了半天也沒眉目,女子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電話亭,薛玉文只得在人們的指責中賭着氣離開了。他想不通是什麼人這樣成心來害自己,這事弄得他整天都窩着氣,卻又無可奈何。當晚電視台還放了這則新聞,認識他的朋友都打電話來問怎麼一回事,氣得他連手機都關了。
第二天,就聽人們說那女子已經不見了,而且有傳聞,半夜時候,有一個男子在電話亭旁被打傷,后被送進了醫院,但他卻不肯說出是被誰打傷。
剛上班不久,黃老闆就把薛玉文叫到辦公室,遞給他一個信封說:“這是你的薪水,你還是另謀高就吧!”他大驚,急忙想解釋,但黃老闆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管你這事的真假,但你這事影響太大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們公司的人了,要還留着你,以後可真沒人敢相信我們了。”
他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挽回,老闆既然說了,就不會再改變,何況他也知道這黃老闆的性子。這黃老闆很懼內,估計是夫人發了話,他不敢不聽。
沒了工作,他本想再去找,但現在認識他的人多,也怕人家問這問那的,只能躲一陣子再說。過了幾天,他正在街上轉,突然遇上了一個人。這人叫汪華,以前與他有過業務交往。汪華一見就笑道:“聽說你有艷遇了,現在進展得怎麼樣?”他氣得大罵那女子,也不知怎地,竟然來坑自己,汪華拍着他肩頭說:“也不必這樣嘛,男子漢應該放下一切,大不了從頭再來。”
當晚兩人一起來了個一醉方休,第二天汪華對薛玉文說:“你現在既然已沒了工作,不如跟我一起走吧!我們那裡現在還需要人,我帶你去見我們老總。反正你也認識他,你的能力不錯,我想我們老總會考慮的。”汪華在另一座城市,薛玉文想了想,覺得在這城裡已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以後的生活也會有好多不便,於是就點頭答應了。
兩人來到汪華所在的公司,汪華在老總面前大說他的好話,老總很快就聘用了薛玉文。於是他在新的單位安定下來,為了報答老闆,薛玉文努力工作,很得老總的賞識,還提出了幾套方案,公司有了很大的改觀,沒多久還升了職,成了老總的左右手。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煩惱也漸漸拋之腦後了。
這天傍晚,薛玉文和一個同事到一家小炒店裡去吃飯。兩人要了兩瓶啤酒,正喝着呢,就聽到一個女子叫道:“老闆,來一瓶礦泉水。”他嚇了一跳,這聲音咋這麼熟啊,不由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直嚇得他膽戰心驚。
只見一個女子正在隔壁的一個攤點買水喝,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花小芳。她穿着紅色的大風衣,看裝束像剛下車不久的樣子。那女子拿到水后就走了,看樣子走的還是朝他們公司的方向去的。
薛玉文暗叫不妙,沒想到這人竟然跟到新的公司來了,看來這人不將自己弄得身敗名裂是不會罷休的。吃完飯和那同事分手后,他慢慢往回走,剛走到公司前的一個電話亭前,就看到花小芳正在電話亭里打電話。果然故伎重演,她又要住電話亭了。
他惱怒地站在門口大喊道:“你到底是誰,我們無怨無仇的,你為什麼要害我?”女子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急忙回過頭來。這回薛玉文傻了,女子雖也穿着紅色的風衣,卻不是那個花小芳,嚇得他連忙不停地道歉,灰溜溜地回到住處。
第二天薛玉文早早就爬起來,在公司周圍轉了一圈,沒發現哪個電話亭住着人,才緩了口氣,猜想那女子可能還沒打聽到公司來。他憂心忡忡地過了一個月,也沒發現那女子找上門來,這才放下了心,估計花小芳並沒有打聽到他的公司,也許她已離開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薛玉文拿着材料去老總辦公室,剛進門,就看到一個女子正在和老總交談,正是花小芳。他嚇得想退出來,可是女子已經看到了他。看來躲是躲不過的了,他心想反正這份工作看來又要丟了,就衝著花小芳吼道:“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為什麼一而再地跟着來害我?”
花小芳被他這麼一吼,頓時變了臉色。老總一看不對,就過來止住他,問他為何發火,薛玉文恨聲道:“這花小芳就是上次害得我丟了工作的人,我又不認識她,沒想她竟然跑到這裡來了,敢情又是來這裡告我負心的了。”老總這才哈哈一笑:“你一定是看錯了,她不是你說的花小芳,她是我們公司的職員周玉清,是來向我彙報工作的。”薛玉文這才放下心來,看到這女子被他嚇得花容失色,急忙道歉,周玉清只是應了一聲,就走了。
薛玉文這才感覺這一段時間是白擔心了,原來所看到的並不是花小芳。但想到周玉清在老總面前被自己所嚇的樣子,也覺得不好意思。打聽到她也是單身,就買了一束花,讓汪華帶着自己去向她道歉,還請她吃了頓飯。
這一接觸,兩人都感覺被對方所吸引,加上汪華也有意從中撮合他們倆,於是就有了相互來往。一年後,周玉清成了他的新娘。新婚那天,在洞房裡周玉清笑着說:“你當年說不認識我,現在,你承認我是你妻子了吧!”薛玉文也笑道:“其實從見到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是你,我只不過想等你自己承認罷了。”
那次在老總辦公室見面后,雖然老總解釋了,但薛玉文還是懷疑所謂的周玉清就是當時住在電話亭里的花小芳,聯想到這家老總以前曾有挖他過來的想法,就懷疑是老總挖人使的計策,於是就有意去接觸她。他越來越感覺自己的判斷正確,就拿話去套汪華,汪華只好承認了當時的經過。老總以前接觸薛玉文,很賞識他,但薛玉文卻不肯離開原公司。為了挖到他,老總就有意讓周玉清出手,因為老總知道薛玉文原來的黃老闆是個懼內的人。
黃老闆和夫人是一起創業的,後來有了錢,黃老闆就偷偷把一個身邊的秘書變成了情人。可那情人卻使了計策,差點兒將他的家產全部轉走,幸虧夫人還留了一手,那情人的計策才沒有成功。經過這一番教訓,黃老闆才知道,只有夫人才是對自己最好的,於是事事都聽夫人的,漸漸變得懼內了。而他夫人也是最恨男人喜新厭舊的,周玉清將薛玉文弄成一個這樣的人,肯定招老闆娘的恨,自然就要丟掉工作。然後再派汪華去將他拉過來。
知道事情原委的薛玉文雖說對這損招有點兒不滿,但有感於老總的一片誠心,於是也不計前嫌。何況他通過與周玉清的接觸,漸漸地愛上了她,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
兩人談起當時的情景,都不由得好笑,突然薛玉文問:“你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了,聽說你走那晚在電話亭前有人打架,你看到了嗎?”
周玉清笑道:“當然知道,那人還是我給打的呢!他以為電話亭里住着一個年輕女子,就想‘吃豆腐’。也不想想,我沒那手段敢一個人晚上睡在電話亭里嗎?告訴你吧,我可是跆拳道黑帶二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