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又坐兩個小時的汽車,走了一個小時的路,終於看到自己的村子了,春花一陣激動,馬上要見到女兒麗麗了。
就在這時,一隻烏鴉從她頭頂飛過,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春花感到這是不祥的預兆,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春花激動的心,一下不安起來。心裡不安,走路也不踏實,好像鞋子被什麼東西貼上了。春花低頭一看,是一些冥錢,貼在腳上了。此時,頭頂是火辣辣的太陽,知了不停發出“知知知”的聲音,路上沒一個行人。春花看到路邊的冥錢,心裡一陣害怕。現在不是清明節,也不是什麼鬼節,在外面撒冥錢,肯定是死人了。順着冥錢撒落的方向,在不遠處的山坡,看到了一個墳墓。而且是個小墳墓,是誰家的小孩死了!
春花不自覺地想到麗麗。她這次回來,是為麗麗轉學的事。春花打工所在的城市,報紙上登了一則讓打工仔高興的消息,說在這座城市打工十年以上的,子女上學可以享受城裡人同等待遇,也就是說,十年以上打工仔的子女,可以到城裡來讀書。
這一消息,春花先是不相信,第二天,她特意請假到教育局去問,核實是不是真的有這一好政策。在教育局得到證實后,春花高興得晚上沒睡覺。這下可好了,可以把讀初二的女兒麗麗接來城裡讀書了。
女兒一歲的時候,春花來這座城市打工了,她在這裡打了十四年的工了,女兒十五歲。春花覺得對不起女兒,除了供她吃用,供她讀書,別的方面根本沒顧得上她,特別是母愛,沒讓麗麗享受過。沒在大街上,牽着女兒的手,帶她買她喜歡的衣服;也沒在家裡,為麗麗看過一次作業,關心過她的學習。每年只有春節回家,和家人在山溝里過年,來去匆匆。雖然有心想把她帶到身邊讀書,但只因不是當地的戶口,不能到身邊來讀書。
春花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麗麗,好讓她好好高興一下。可是,當她打開手機,正想撥通村主任的電話時,覺得現在把這一消息告訴麗麗不妥。即使要麗麗來這裡讀書,也要到下學期,如果現在告訴她,不就影響了她的學習?
春花又把手機關了,她想好了,到放暑假,給女兒辦手續的時候,突然回家,給她一個驚喜。在放假之前,春花和麗麗通了一次電話,知道女兒7月10號拿成績單,她打算在女兒拿了成績單的第二天,7月11號趕到家。
看到這小墳墓,春花心裡發毛。就在此時,後面突然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春花回頭一看,騎摩托車的正是鄰居的莽冬。莽冬是個啞巴,也是村子里的為數不多呆在家裡的年輕勞動力。他雖然是啞巴,但村子里的人對他很好。麗麗和奶奶兩人在家裡,很多重活,都是莽冬幫着做的,這回春花回家,還給莽冬帶了件衣服。春花帶着笑容對他打招呼,還想現在就把衣服拿出來給他。
可是,莽冬一臉的不高興,車沒減速,一個急剎車,才停在春花的面前。莽冬下車,啊啊啊地發出怪叫,手不停地揮舞着。春花剛嫁過來的那年,在家裡和啞巴接觸多,對啞巴的手語知道一些,現在好久沒和他交流了,要看清他的意思,有點吃力。但從他的表情上看,似乎有些不妙。
春花就要莽冬慢一點表達。這回春花聽懂了,原來是說春花的婆婆吃壞東西中毒了,是他和村主任把奶奶送進鎮醫院了,現在莽冬回來找麗麗,想要麗麗到醫院照顧奶奶。
春花坐在莽冬的摩托車後面,在想奶奶吃什麼東西中毒了,莽冬不會說話,一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等到醫院才知道。
莽冬開了半個小時的車,才趕到醫院。在醫院看到奶奶時,奶奶昏迷不醒,剛剛洗過胃。村主任在那裡看着奶奶。看到躺在床上的奶奶,春花一下撲到奶奶的懷裡哭起來。村主任待春花哭了一陣,才和她說話。村主任告訴春花,醫生初步診斷,她是食物中毒,中的可能是“毒鼠強”。
現在農村不少尋死的、或者是害別人的,不是用農藥,就是用毒鼠強。一般自殺的人喝農藥,農藥雖然有氣味,但自殺的人是不管氣味的,只管農藥是液體,好下口。害別人的話,一般用無色無味的毒鼠強,下在食物里,被害人不知道,就會被害。
雖然毒鼠強被國家禁止,但現在在一些偏遠的農村,還是可以找到。醫生搶救這類病人不少,積累了一些經驗,從病人的臉色,排泄物的氣味,一看就知道是什麼葯中的毒。醫生診斷奶奶中的是毒鼠強,應該沒錯!
春花相信,奶奶是不會自己吃這東西的,現在家裡生活好了,麗麗大了,她應該是享福的時候,老公和她,還準備把她和麗麗都接到城裡去,她怎麼可能要尋短見?不是自殺,那就是他殺。她一個老太婆,會招惹什麼是非?主任表示一定要查出這個害人的傢伙是誰。主任心裡也很難受,他當主任時間不長,村子里剛死個孩子不久,又有人下毒了,他不揪出這個傢伙,叫他這個村主任怎麼當?
說到這個害群之馬時,主任臉色突變,嘆氣地說:“春花,有的話不知該不該和你說?”春花叫主任不要客氣,主任才說:“你看,奶奶從來沒發生中毒事件,你女兒麗麗不在家的時候,奶奶中毒了,而且現在還沒看到麗麗,也不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只顧關心奶奶的事,忘了問麗麗在哪裡了。按主任的懷疑,難道毒是麗麗下的?春花坐在奶奶的身邊,雙手有些發顫,用雙手握着奶奶的一隻手。奶奶的手很粗糙,也沒什麼肉,都是些皮,她老人家不容易,一個人在家裡帶麗麗。難道就是這一雙手帶出來的孩子,還把她害了?春花當然不會相信,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奶奶儘快好起來,也儘快找到麗麗。
就在此時,奶奶的手在春花手裡動起來,春花知道奶奶醒過來了,馬上叫醫生來。醫生一看奶奶的眼睛,再拿一下脈搏,帶着微笑對主任說:“老人沒事了,好好保養就好了。”
奶奶醒后看到春花在身邊,不知是怎麼回事,是做夢還是幻覺?春花在廣東打工,怎麼在自己身邊?
看到奶奶醒了,春花又哭起來。奶奶拉着春花的手,就安慰她,叫她不要哭。此時,奶奶想起來了,是自己病了,也想起病前肚子痛的情景,是吃了飯後,突然肚子痛的。但奶奶告訴春花,上午麗麗說要到縣城裡的姑姑家玩,她去姑姑家了。
春花馬上撥通姑姑家裡的電話,要找麗麗回來。可是,找到姑姑時,春花嚇了一跳,原來麗麗根本就沒去過姑姑家。
麗麗是個懂事的孩子,和奶奶的關係很好,什麼事都會和奶奶商量,更不會騙奶奶。是在去姑姑家的路上出事了?
春花將家裡發生的事告訴了姑姑,姑姑也嚇得夠戧,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但知道奶奶被搶救過來,稍稍心寬了些,她就一心在城裡找麗麗,看她是不是在城裡與同學玩去了。
姑姑在城裡發動所有的朋友,估計麗麗會在什麼地方,每個角落找;春花也找好多人幫忙,到麗麗的同學家裡找。到了深夜十二點,沒有一個人有麗麗的消息。醫生讓奶奶拿了一些葯,說帶回家吃就行了。回到家裡的奶奶,哪裡有心思睡?她在春花的陪伴下,也傻傻地坐在屋裡。這一段時間,奶奶本來心情很好,因她總是夢到自己走好運了,以後的日子好過了。麗麗這幾天,也特別高興,向奶奶彙報,說她期末考試考得很好。今天結果出來,她是班裡第三名。以往,麗麗在班裡從來沒進入前十名,這回卻進了前三名,她當然高興。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事。
經過洗胃,奶奶的臉色特別難看,沒有一點血色。此時的她,心裡很是內疚,她沒有盡到奶奶的責任,把孫女看好。她在嘆氣,春花心裡也着急,好心好意,想給女兒一個驚喜,卻看到家裡是這種情況。但也不能責怪奶奶,春花就安慰奶奶,說麗麗這麼大了,應該沒事。
安慰奶奶是這樣說,其實,春花心裡痛得很,不知道麗麗是出什麼事了,車禍?還是被別人綁走了?
婆媳都睡不着,也都不知道怎麼辦,沉默不語好一段時間,春花才想到了解麗麗在奶奶身邊,她的心理情況。奶奶哪裡懂孩子什麼心理情況,只知道麗麗除了幫她做點家務,然後就是讀書寫作業。奶奶知道一點,麗麗除了寫作業外,還寫一本日記。那次同學來,發現麗麗寫日記,搶她的日記看,麗麗不給,顯得很神秘。從同學的語氣中,麗麗可能有很多秘密寫在裡面。可是,麗麗總是把那本日記鎖在抽屜里,奶奶根本看不到,而且奶奶也不識字,就是看到,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
聽奶奶說到這裡,春花盯着那張寫字桌,心想,說不定麗麗出走,從那本日記中可以看出蛛絲馬跡。
麗麗這張桌子,是她爸爸勞務輸出到南非之前,給她做的,都是用一些釘子釘起來的。桌面是三塊木板合起來,如果把當中一塊撬開,不影響抽屜的鑰匙,就可以拿出日記本。到這時候了,春花顧不得麗麗的秘密了,要把桌子面上撬開一塊板子……
打開麗麗的抽屜里,讓春花嚇一大跳,裡面除了兩本日記,一些女孩子的裝飾品外,她竟然還留下了半年前,她自己剁豬草不小心剁下的一小節食指。那一小節食指,是用紅布包着的,春花開始不知道是什麼,仔細一看,是一塊幹了的肉上面,還有一片指甲,奶奶才想起半年前麗麗被剁的一小節指頭。看到那一小節指頭,春花的心很痛很痛。要是自己在家裡,這些事就不用她做了,那一節手指也不會被剁掉了。她記得麗麗小時候說,她長大后,要學彈琴,食指短了一節了,還怎麼彈琴?
麗麗把這一小節食指保存起來,這事留在她的記憶中肯定是刻骨銘心的。春花翻到麗麗剁掉手指的時間,看她當時是怎麼想的。麗麗在日記中寫道,我的手指短了一節,心裡很痛,以後別說彈琴,就是敲鍵盤也不方便了。怪誰?怪奶奶?不可能,我是自願做些家務,為奶奶減輕一些負擔;怪父母?也不會,父母外出打工,不就是為了我以後的生活?他們要為我存錢,要供我上大學,我有什麼理由怪他們?感謝還感謝不過來。誰也不怪,只因自己的環境就是這樣。越是這樣,我越要更加努力學習,考上大學,走出山村。
春花想哭,但看到奶奶在場,她還是忍住了。她要是一哭,奶奶會內疚,她也會傷心,她正需要休息,別傷她的心了。她把奶奶扶到桌子旁坐下,拿出日記和奶奶一起看。看之前,特別交待奶奶,此事只你知我知,以後千萬不能告訴麗麗。
最近一篇是昨天寫的,說的是拿到成績的感想。這回考得不錯,進了前三名,她在日記中寫道:“按以往的慣例,我要是保持前三名,進縣重點高中就不成問題了。能進縣重點高中,那我上大學的理想就可以實現了,到那時,我的子女生出來,就不會像我一樣,被無可奈何的父母,留在山村裡……”
考試完,麗麗和同學到縣城裡去玩過,回來感觸很深。她看到與她同齡的孩子,也是考試結束,有母親陪着在街上轉,母親為女兒買穿的吃的,走在一起,親親熱熱。她很想母親也能和這位母親一樣,帶着自己上街買東西給她。可是現在的母親,自己看都看不到。她有點怨母親,可母親出去打工,正是為了自己,怎麼還能怪母親?
再往前看,春花看到了麗麗寫到兩個男孩子喜歡她的事。一個滿崽,一個滿軍。他們都在一個班讀書。滿崽學習成績好,每次考試,都是班裡前三名。麗麗喜歡他,認為他以後一定能上重點大學。但滿崽不愛說話,人內向,也不知道哄人開心。麗麗在日記中說她罵過滿崽,說長個嘴巴是幹什麼的?連句好話也不知道說?麗麗也喜歡滿軍,滿軍能哄她開心,嘴特甜,但他不是讀書的料。麗麗感嘆,要是他們兩人合成一個人就好了……
看到這裡,春花嚇一跳,麗麗還這麼小,就開始喜歡男孩子?
不過,春花也想到另外一層,他們關係這麼好,麗麗出走,這兩個孩子應該知道一點情況。
所有尋找麗麗的人,都沒有麗麗的消息。春花不顧一夜沒睡的疲勞,一大早就找主任,和主任商量,是不是要報案。一個女孩子,一個晚上也不回來,親戚、同學家也找不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這樣的事,主任也是無法承擔責任的,他馬上拿起電話,向值班民警彙報了麗麗的情況。
現在地方政府對留守兒童很重視,都在想辦法為孩子提供各方面的保障。派出所一接到孩子失蹤的案件,馬上派人來查,上午,所長親自帶了兩位民警,進駐了村莊。
這一段時間,村子里發生了很多事,村子里有一種緊張的氣氛。奶奶中毒,懷疑有人在奶奶的飯里下了毒鼠強。今天,突然來了兩位戴大蓋帽的民警,主任帶着幾位村幹部陪着他們,村子里更緊張。
所長對麗麗失蹤案很重視,一到村子里,也沒歇息,就了解情況,展開工作。向奶奶和主任了解麗麗的情況時,奶奶也沒發現麗麗有什麼異常,主任更談不上她的情況。倒是春花為民警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那就是麗麗在日記中寫到的,她喜歡的兩個男孩。
所長要主任分別找來兩個男孩,看他們對麗麗失蹤有什麼反應。
第一個被叫的是滿軍。滿軍性格開朗,進門就叫叔叔好,也不膽怯。這可能與他小時候跟父母親闖蕩有關。滿軍沒讀書時,就跟着在外打工的父親,見識廣,只是到了讀書年齡,沒有學校讀,才把他送到爺爺奶奶身邊,在家裡讀書。在所長眼裡,這孩子有點油嘴滑舌的,所長不喜歡,冷眼對他,並嚇唬道:“知道為什麼叫你來?”滿軍也不怕:“應該是麗麗奶奶中毒的事吧?我就想向主任講,滿崽那小子值得懷疑。昨天上午,我正想找麗麗時,發現他鬼鬼祟祟地從麗麗家裡出來,我想那毒正是他下的。”
所長當然不會馬上相信滿軍說的話,他要考查他說的是不是真話,就問當時滿崽穿的衣服、鞋子。滿軍對滿崽當時的穿着說得很清晰,不像是騙人。
在奶奶中毒事件說了一會後,所長才扯到滿軍和麗麗的事情上。滿軍承認他喜歡麗麗,但他知道,麗麗不太喜歡他,說他不讀書,以後沒出息。
審了滿軍后,就審滿崽。滿崽被叫進村委會,看到民警和村幹部,就害怕,什麼也不敢說。這些孩子,從小都留守長大的,沒見過世面,哪裡見過這場面?所長看滿崽害怕得不成樣子,不好意思大聲審他,只是輕聲地問:“知道為什麼叫你來?”滿崽怯怯地說:“是不是奶奶中毒的事?”
“知道就好,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干?”所長詐滿崽,滿崽說:“我沒有!”所長繼續詐:“你沒有?我們已經取出了你昨天進奶奶家的鞋印,正是你平常愛穿的那雙足球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所長詐了兩下,就把滿崽詐出來了,原來真的是他下的毒。所長再審他為什麼下毒,他的話令在場所有的人,不敢相信。他竟然是想讓奶奶中毒住院,好讓春花回來,讓麗麗看看媽媽。昨天,麗麗出去時,滿崽碰到麗麗了,問她到哪裡去,麗麗說這幾天特別想媽媽,到姑姑家和媽媽視頻。看到麗麗走了,滿崽突發奇想,想把奶奶弄點病出來,把麗麗的母親騙回來。當然,他下的毒鼠強不多,他下了一點點,只要奶奶病倒住院。麗麗曾經告訴過滿崽,她這段時間很想媽媽,媽媽有兩年沒回家了。
幸虧奶奶沒事了,要不然,奶奶死了,這孩子也毀了。
滿崽和滿軍審完了,還是沒有麗麗的下落,但滿崽講到麗麗是去姑姑家視頻,是不是沒到姑姑家找母親視頻,而是跑到網吧找媽媽視頻,在網吧里出什麼事了?越查,春花的心越亂;越查,麗麗凶多吉少的可能性越大。民警也覺得事態嚴峻,馬上又派人到縣城,對網吧進行查詢。
春花和奶奶在等待民警們的消息,但民警在縣城裡的網吧里查了一天,也沒查到麗麗的消息。她們倆吃不下飯,到晚上也睡不着。又是一天沒有消息了,奶奶說,給麗麗父親打個電話,叫他回來。春花不同意,他又不是在國內,說回來就回來,回來不但花錢,重要的是他回來能解決什麼問題?要是麗麗真的出什麼事了,再叫他回來也不遲。但奶奶卻堅持要兒子回來,最後春花沒辦法,說明天再找不到,就給麗麗的爸爸打電話。
第二天過去了,還是沒有麗麗的消息。到第三天,春花受不了,想把情況向老公通報了。春花向主任家走去,要到主任家裡打電話,手機在村子里沒信號。
到主任家門口時,卻看到主任家裡有一幫人。春花看主任家門口停着車,知道這幫人有來頭,她就沒直接進主任家,側身走到主任客廳的窗戶旁,聽他們是不是說麗麗的事。
在窗戶下一聽,才知道,他們是民政局的人。先是局長談到來喜的事。原來春花回家看到的小墳墓,那是一位叫來喜的十五歲孩子的墳墓。他為了救幾個落水的六七歲小孩,卻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當時,有四個六七歲的小孩,手拉手在水庫邊玩耍。誰知有一個滑進水庫,又帶進了兩個,另一個孩子嚇得就叫救命。當時附近只有老奶奶和來喜,現在農村,除了小孩,就是老人。老奶奶能幹什麼?只有來喜下去救。當來喜把第三個孩子用雙手托出水面后,自己卻沒能再起來。局長感謝來喜的父母,培養出這麼好的孩子,一會兒他們要把慰問金,發到來喜的家裡,見義勇為稱號在等待批複當中,以後再發給他家。過幾天,省電視台還要來記者採訪此事。
春花回來了兩天,沒有一點時間和心思了解這一情況。聽了是又感動,又為來喜感到可惜,來喜這孩子很逗人喜歡,她印象中,每次回來,來喜見到她,都會叫她阿姨,向她問好。可惜這麼小,就離開了人世,春花的鼻子有點酸酸的,這些留守的孩子真可憐!
接下來局長又談到整個留守兒童群體的事,說上面對留守兒童很重視,縣裡準備成立留守兒童心理諮詢中心,加強留守兒童心理教育,讓他們有個健康的心態,要求村裡,不管用集體經營,還是私人經營,要建立託管學校,集中把留守兒童管理起來。說到這裡,局長又問主任:“聽說你們村子有個失蹤的孩子,現在找到沒有?”
主任回答沒有找到,同時又說:“我接個電話。”接着就是主任和電話里的人對話:“你好,請問你哪裡?找誰?廣東?有急事找春花?你等一下。”
不管哪裡來電話,只要說有急事,春花什麼也顧不得了,衝進主任的家裡,拿起電話就問:“什麼事?”那頭說:“你們母女也真是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你們都想到給對方一個驚喜。你知道嗎?你女兒到這裡來了,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叫我沒告訴你。我說你出差去了,過兩天回來。你看怎麼辦?”
一聽聲音,春花知道,電話那頭是她的同事王妹子,住在一個宿舍里的。春花一聽電話,心差點跳出來。她喘着粗氣,手不停地在按摩自己的胸口,一下子坐在地上了。
主任以為春花聽到麗麗的不好消息,馬上扶起春花,叫她不要急,什麼事慢慢說。春花粗粗地喘了好長時間氣,才說出:“麗麗找到了。”
這都怪自己,造什麼驚喜,這簡直是驚魂!
鎮靜下來之後,春花叫王妹子守住麗麗,叫她不要走,還是說她春花出差了,過兩天就回來。
春花再也不想讓麗麗一個人留守在山村了,她要接走麗麗,也要把奶奶帶走。春花下午就到教育局和學校,辦麗麗的轉學手續。教育局和學校,對孩子轉學給予支持,他們也知道留守孩子的許多教育問題,能到父母身邊讀書,他們也求之不得,當天下午,春花就把麗麗的手續辦好了。第二天,春花帶着奶奶,南下廣東……
麗麗沒想到,兩天後,母親把奶奶也帶來,還給她辦了轉學手續。她真高興,高興自己能到城裡讀書了,她撒嬌地躺在春花的懷裡,說:“媽媽,躺在你懷裡的感覺真好。”然後又問:“媽,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來你這裡嗎?”春花當然不知道,她也很想知道。麗麗後來告訴春花,那天,她本來想到姑姑家,和春花視頻的。可是,到姑姑家,姑姑一家人不在家,那時候麗麗特別想春花,就想到見媽媽,給媽媽一個驚喜。所以,她也沒告訴奶奶,想到了廣東后,再告訴奶奶,免得她擔心。麗麗身上有錢,也去過一次媽媽的工作單位,能找到。就這樣來了。
春花知道女兒的骨子裡,有她的遺傳,要不然,兩人為什麼同時想到為對方製造驚喜?春花別的什麼也沒說,把她回家裡發生的事埋在心裡。看到麗麗天真無邪的笑,奶奶和春花也笑,但笑得有點酸酸的……
(責編:雲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