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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歸途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一、誤入綁架案

  徐鳳清在城南開發區的工地上做了半年,老家的父親給他來了電話,說現在正值滅蟲期,希望他能寄點錢回去買農藥治蟲。徐鳳清放下電話,就來找工地帶班的,帶班的笑了:“支錢?這事你要找老闆啊。”恰好另一名工友趙祥的母親患病了,也來支錢用,於是,徐鳳清和趙祥就騎着自行車,去君臨天下小區找老闆呂正明。

  君臨天下小區的保安挺和氣,痛痛快快地讓徐鳳清和趙祥兩人走了進去。他們在裡面轉了一圈后,通過電話找工地帶班,問清了呂正明家的門牌號,這才爬上了七幢B座的三屋,叩響了301的門。

  呂正明恰好在家,見到兩人的到來很是詫異,一聽說是來支錢的,呂正明就不高興了:“我又不拖欠你們的工資。現在哪有錢給你們,實話說,我年底分文不少你們的。走走走,真煩。”呂正明甚至沒有問他們什麼原因來支錢,就推推搡搡地把他們趕了出去。

  徐鳳清還沒成家,社會經驗少一些,見到老闆發火,心裡很是畏懼,拉着趙祥就往外走。趙祥黑着臉,跟着徐鳳清走了出去。出了小區大門之後,趙祥猛地攥緊了徐鳳清的手:“小兄弟,這些人不拿我們農民工當人看。你注意看他家裡了嗎?”

  徐鳳清點點頭,呂正明家布置得富麗堂皇,他怎麼可能沒看到。徐鳳清甚至想,成功的男人就應該像呂正明那樣。趙祥接着又說,“他到年底發工資給我們,還說不欠我們的錢。你想想,哪有上班這麼久,一分錢不發的地方?他有錢,就是不願給我們,年底可能也沒指望。”說著,趙祥罵了起來。

  徐鳳清嘆了口氣,搖搖頭,他覺得,既然這樣,也只好打電話讓父親去借點錢買農藥了。然而,趙祥罵著罵著,又痛哭起來,“我媽,我媽是急性闌尾炎,家裡來電話說,不治就沒命。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趙祥雖然30出頭,哭起來也像個孩子。

  徐鳳清又嘆了口氣,趙祥發了一會呆,兩人沉默着回到工地上去了。下午上工的時候,善良的徐鳳清正要問問趙祥有沒有借到錢,誰知趙祥沒來。到了傍晚,趙祥還是不見人影。帶班的頭兒發火了:“這個趙祥,我已經向呂老闆說了,開除他。工錢一分沒有,而且我們還要向他要誤工費。”徐鳳清沒有想到呂正明這樣心狠,他隱隱覺得,趙祥要是知道這個情況,極有可能鬧出什麼事來。

  入夜時分,徐鳳清給父親打了電話,讓他去借錢。父親先是沉默着,接著說道:“伢兒啊,外面掙不到錢就回來吧。我老了,你這樣下去,荒了田地不說,也發不了家,日後連個媳婦也娶不上。”徐鳳清心裡一陣發堵。這一夜,他怎麼也睡不着。快到凌晨時分,徐鳳清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來一聽,原來是趙祥打來的。“小兄弟,我有一個致富的好辦法了。你馬上辭工吧,半年的工錢由我付,你一來我就付給你。”

  徐鳳清將信將疑,但他發財心切,想了半天,猶豫着說:“你在哪裡,有什麼好辦法?”趙祥急了:“你信我吧,總之,我不會害你。記住,你來的時候,一定要辭了工。辭了工之後,與我聯繫。”徐鳳清咬咬牙,同意了。父親的話一直在他耳邊縈繞不去,他得混點樣子回老家。

  一大早,徐鳳清向帶班的請假,帶班的樂了,爽快地說:“你也要走,好好好,走吧。”他絕口不提徐鳳清在工地上半年的工資。徐鳳清心知要也要不到,索性就跟了趙祥去吧。

  等到徐鳳清再打電話給趙祥時,手機通了,可趙祥怎麼也不接。徐鳳清頓時蒙了,原來這個趙祥是誆他,現在倒好,工辭了,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了。他索性進了城,四處轉悠着,想找點零活乾乾。

  轉眼到了中午,徐鳳清什麼工也沒找着,他那個後悔啊,人在外面,不多留個心眼還是不行的。原來以為趙祥是條漢子,誰知他卻騙自己。正在徐鳳清焦慮的時候,趙祥的電話來了:“兄弟,你來過城西的柱子山嗎?你上這兒來,我有話對你說。”

  徐鳳清高興極了,趙祥夠義氣,最終還是沒有騙自己。他急急忙忙地趕到城西的柱子山,忽然發現,這裡事實上已出了城,而且距離城市足足有數十公里。尤其令他驚訝的是,柱子山上荒涼一片。徐鳳清一步步地向山中走去,道路兩旁荊棘從生,刺球雜草都有一人多高。走着走着,徐鳳清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個趙祥,該不會為了千把塊錢,做了什麼壞事吧。

  就在徐鳳清膽戰心驚的當兒,趙祥的電話又來了:“兄弟,我看到你了,再往前走幾步,相信我。有我一口吃的,絕對少不了你的。”徐鳳清硬着頭皮再往山頂上走,又走了半個多小時,雜草里突然躥出個人來,將徐鳳清嚇了一跳,這人正是趙祥,趙祥笑眯眯地看着徐鳳清:“兄弟,我沒看錯你,你是一個干大事的人。”

  徐鳳清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趙祥又從身後拉出一個人來,“這是呂正明的兒子,我就不信,他倔,能倔得過我。”一句話嚇得徐鳳清魂飛魄散。他聽信了趙祥,竟然走進了一起綁架案了。

  二、生死逃亡路

  徐鳳清再也不說話,扭頭就要往山下跑。這時,趙祥冷冷地在他身後說道:“你現在走,我馬上打電話,說我們共同策劃了這起綁架案。到時候,不會有你好果子吃的。”徐鳳清一個激靈,是啊,他和趙祥一起去向呂正明支錢,他們前後腳離開了工地,只要趙祥一口咬定他們合夥作案,他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楚了。

  趁着徐鳳清遲疑的一剎那,趙祥猛地將他撲倒在地,並死死地扼住了徐鳳清的喉嚨,“兄弟,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只想為你討個公道。我想害你,就不會讓你從工地上辭職了。他們就算懷疑,也猜不到你頭上去。”

  徐鳳清被扼得眼前金星亂冒,哪裡還能說得出半個字來。他不斷地眨眼,眼裡少了一些敵意。趙祥手就鬆了。徐鳳清爬坐起來之後,帶着哭腔問道:“你要他的孩子能做什麼呀?警察馬上就會找到我們。”

  趙祥哈哈大笑,“你膽子真小,呂正明知道是誰綁了他的孩子?警察往哪裡查?再說,全國像這樣的案子不知有多少,件件都破了?呂正明不給錢,我們就把他兒子賣到南方去。”說著,趙祥拖過那個不過八九歲的孩子,颳了刮孩子的鼻子,又拿出了塞在孩子嘴裡的布,問道:“你叫什麼?”

  孩子顯然也嚇壞了,好半天才弱弱地答道:“我叫劉民。”趙祥伸手從草叢裡一拉,又出來一個孩子,“這麼說,他才是呂正明的兒子啰!”叫劉民的孩子點點頭道:“是的,他叫呂方。我們是一個暑期補課班裡的同學。”徐鳳清嚇得根本不敢說話,他原以為趙祥只綁來一個人,誰知竟是兩個人。難怪他要找自己來,他需要幫手啊。

  趙祥嘴裡嘟噥道:“你小子倒霉,我說叫他出來,你非得跟出來。要不,我也抓不到你啊。怎麼樣,迷藥的味道不錯吧。”趙祥獰笑着,從衣袋裡掏出一張手機卡來,裝進自己的手機里,撥了一個電話,“呂正明吧,我是趙祥,你兒子在我手上,先拿五千塊來。對了,別報警,否則,就給他收屍吧!好,錢你就放在工地的涵洞底下。再聯繫!”說著,趙祥掛斷了電話。

  徐鳳清瞠目結舌地看着趙祥,顫聲問道:“你,你還敢用真名給他打電話?”趙祥洋洋得意地答道:“那有什麼。我這是不記名的神州行卡,他能找到我?膽小鬼,你少口羅唆!”後面一句話,顯然是罵徐鳳清了。

  趙祥摸索着在草叢裡拿出了四盒方便麵,每人面前丟了一盒,看也不看徐鳳清和兩個孩子,自顧自地撕開方便麵,放進嘴裡咀嚼起來。他風捲殘雲似的很快吃完了方便麵,又每人丟了一瓶純凈水,自己一邊喝着,一邊罵:“老子綁架,還得先墊些本錢。奶奶的,老子慢慢撮你們家的錢。”

  等幾個人吃完喝完,趙祥又拿出迷藥,將兩個孩子麻倒在地。然後,他看着徐鳳清,說道:“從現在起你看着他們。我出去轉轉,晚上去取錢。”趙祥說著,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趙祥一走,徐鳳清大腦里清醒起來,他知道,綁架罪惡深重,一旦被抓,不死也是無期。他得想辦法,讓這兩個孩子脫身。然而,這兩個孩子都昏迷不醒,他又不知道迷藥怎麼才能解,只好坐在地上,等着他們慢慢醒來。

  太陽漸漸地向西滑去,徐鳳清看着高遠的天空,心亂如麻。就在他嘆息的時候,趙祥又上了山,他見到徐鳳清還在,兩個孩子還躺在地上,微微笑了,“不錯,你沒有走。實話告訴你,入了這條道,你就沒有退路了。我一直在山下等着你呢。”說著,趙祥再次往山下走去。

  趙祥的出現,讓徐鳳清嚇了一跳,也徹底地改變了他放走兩個孩子的念頭。這個趙祥,雖說和他共事半年,徐鳳清根本不了解他的性格,如今看來,這個人心狠手辣,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趙祥這次走後,沒有像上次那樣殺回馬槍。秋天的暮色很快爬遍了全山,整個山體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徐鳳清看着遠處閃爍的燈火,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他有父母親,他們要是知道自己犯下了這等彌天大罪,不知是多麼絕望呢。

  一個孩子忽然叫了起來,“冷,冷,好冷啊。”憑白天說話的聲音,徐鳳清聽出了是那個叫劉民的,他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舊夾克,摸索着,輕輕地披在了劉民的身上。那孩子猛地一攥徐鳳清的手,輕聲說道:“叔叔,你是個好人,為什麼要和那個壞人在一起呢?”

  徐鳳清正要答話,猛然聽到不遠處似乎有警笛聲傳來,嗚嗚地叫着,他的一顆心,一下子拎了起來。山下,又傳來了簌簌的撥草聲。徐鳳清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了。然而,他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別怕,我上來了。”是趙祥。

  時間不長,趙祥就來到了徐鳳清的身邊,他一邊喘氣,一邊罵道:“呂正明這小子膽真大,他放了錢,竟然也報了警。他以為我不敢亂來。嘿嘿,明天天亮,我倒要動點真格讓他看看。”聽這話的意思,趙祥應該是遇上了麻煩。可現在的徐鳳清,根本就不敢問他。他感覺此時的趙祥,已經喪心病狂,稍有不如意,絕對要和自己翻臉。

  趙祥罵著罵著,突然手一揚,徐鳳清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把雪亮的匕首。“兩個小子,我知道你們都醒了,你們給我記好了,不要惹我生氣,否則,我割了你們的耳朵。”

  趙祥不停地說著,而警笛聲還在周圍鳴叫着。趙祥忽然沉默了會兒,用手機照亮了,扭頭看着徐鳳清,“今天掙來的錢,我給我母親治病。下回的錢,就是你的工錢。看樣子,這個地方也不能久留了,我們離開這裡。”

  徐鳳清默默地點了點頭,趙祥指揮着他押上了劉民,他自己則押住了呂方。在黑暗中走了幾步,趙祥忽然停了下來,向徐鳳清喝道:“你,你不夠義氣。這兩小子嘴裡的布呢?”說著,他拉住徐鳳清身上的襯衫,嘶啦一下,扯成了兩條,分別堵住了兩個孩子的嘴巴。“等掙了錢,哥哥請你穿皮爾卡丹。”徐鳳清不答話,他感覺,趙祥的俘虜應該是三個人,包括自己,而不是兩個。

  又走了一段路,趙祥再次停住了:“我覺得我們四個人同行,目標太大,乾脆,我們一人帶一個走。等榨乾了他們家,我們一同去南方,賣了他們。怎麼樣?”趙祥像是徵求徐鳳清的意見,事實上,他已打好了主意。“你選一個!”

  三、送你回到家

  徐鳳清一下子愣住了。他該選哪一個呢。他早就決定了,放兩個孩子回家。可現在看來,他只能放一個,即使是一個,也是好的,起碼能減輕他的罪孽。

  趙祥不知道徐鳳清心裡的想法,他笑嘻嘻地再打開手機照亮,一把拉住了呂方的后衣襟,“我選呂正明的兒子吧,畢竟我榨了他一些油出來了,這個,還沒榨,就交給你了。”

  徐鳳清知道趙祥的主意,呂正明是老闆,錢包鼓,他兒子身上的賺頭大。這個劉民,還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趙祥自然不肯要。只是,這樣一來,倒符合徐鳳清的心意,他心裡多少有些憎惡呂正明,要放,先放劉民也不錯。

  走到半山腰了,趙祥提出分道走。“你們不要走大路,要擔心些,你落了水,我也會倒霉。記住,事情到了這一刻,千萬別發善心。否則,你一樣會進監獄。”趙祥拉着呂方向西走,徐鳳清只好和劉民向東走。四人就此分開。聽着趙祥的腳步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到聽不到的時候,劉民忽然“唔唔”地叫了起來。

  徐鳳清心裡矛盾極了,說實話,他也不敢輕易地拿出劉民嘴裡的布,萬一這小孩子叫了起來,他可真是死路一條了,誰能證明自己沒有參與綁架?徐鳳清恍惚着,一腳沒有踩穩,身體徑直向下摔去。他眼睛一閉,心道完了,這回就算他能撿條命,小孩也跑了。

  徐鳳清這一跤不知摔到了哪裡,等身體停止了滾動,他覺得渾身上下像是刀割一般疼痛,他隨手一摸,手上黏黏乎乎的,顯然是受傷流血了。再一摸,手機還在身上,徐鳳清照了照亮,發現他摔到了一個山谷底下,四處都是峭壁,徒手向上爬,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更何況是黑夜之中。

  正在徐鳳清焦急的時候,他的頭頂上響起了嘩嘩的聲音,他揚起手機一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順着崖壁滾落下來。等那東西滾到他的腳邊,慢慢地站起來,叫了聲叔叔,徐鳳清驚呆了,原來劉民也跟着下來了。

  誰知劉民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叫道:“叔叔,你是好人,我下來幫你,我們一道出去。”童稚的話說得徐鳳清啞然失笑,這孩子夠精明的,掉下來了,還能找出這麼好的理由來。

  然而,接下來就讓徐鳳清吃驚了,劉民拉着他的手,三轉兩轉,真的找到了出口。“我們老師曾帶我們來這裡寫過生,這裡我比你熟悉。”等走出了山谷,徐鳳清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太過於卑劣了,連孩子的話也不肯相信了。劉民能弄掉他嘴裡的那塊布,更完全可以乘自己掉下來的時候逃跑。想到這裡,徐鳳清說了一句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來,“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劉民喜出望外,他急急地問道:“真的嗎?叔叔,你說的是真的嗎?”徐鳳清知道,他送劉民回去的這條路,不知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等着他。然而,他又能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是一條路走到黑,還是給自己的良心一條生路呢?

  劉民不知道大人的想法這麼多,他幽幽地說道:“我其實完全可以不被帶走的。只是早晨,呂方邀請我上他家玩。他家來工人接他,我也跟着出來了。我爸爸媽媽,他們肯定急哭了。”說著,劉民哇哇痛哭起來。

  徐鳳清一驚,立即說道:“我送你回家,但你不能哭。”劉民一聽這話,馬上止住了哭聲,乖巧地拉着徐鳳清的衣襟,一步步向山下走着。

  等到徐鳳清磕磕碰碰地來到山腳下,天色已經泛青了。劉民認真地看着徐鳳清:“叔叔,你是好人,你讓我回家后,我也會告訴他們,你是一個好人,大好人。只有那個人,才是一個大壞蛋!”徐鳳清立即想到,這話不能信,哪有好人和壞蛋待在一起綁孩子的道理啊,這個劉民,還是不能送回去,一送回去,他也是犯下了綁架罪。他慢慢地向劉民問着他家的情況,借口說送他回去,有意識地拖延着時間。他不是趙祥,沒有迷藥,只有麻痹這個孩子了。

  幸運的是,劉民也不知道他家所在的具體位置,只知道他上學的學校。徐鳳清便領着他,四處地轉着。天終於大亮了,徐鳳清心裡又着急起來,他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是血,這樣帶着劉民,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還有,他摔了一跤之後,身上僅有的一點錢也不見了。接下來,他和劉民該吃什麼?

  徐鳳清心如死灰,他找了條小溪,洗凈了身上的血漬,咬着牙決定,送劉民去他上學的學校。他不能餓死了這個孩子。

  徐鳳清領着劉民,一步步地向城裡邁去。等到進了城,他賣了手機,換了四百塊錢,買了乾淨的衣服,又領着劉民美美地吃了頓,這才打了部車,徑直向學校駛去。徐鳳清決定,在學校大門處就將劉民丟下,讓孩子自己走進去,這樣的話,就可以避免被人發現。

  到了學校門前的時候,徐鳳清讓劉民下了車,劉民立即向學校門前跑去,他跑着跑着,忽然回過頭來,向徐鳳清揮了揮手,清脆地說了句:“叔叔,再見。”

  此時,正是中午學生到校時間,警察和呂正明一家,加上劉民一家,正再次向學校了解孩子離開學校的時間,恰在此時,劉民進來了。呂正明遠遠地看見坐在出租車裡向劉民揮手的徐鳳清,立即吼道:“他,就是他,他也是綁匪。”荷槍實彈的警察立即向出租車司機舉起了槍,徐鳳清再想走,已是不可能了,他乖乖地束手就擒。

  四、 回家的路

  徐鳳清被捕之後,警方立即通知了他的父母。兩位老人聽到這個消息,立即癱倒在地。不久,徐鳳清的母親就去世了。徐鳳清的父親則發誓,從此不再見這個兒子。警方很快將這個案子交給了法院判決,徐鳳清一審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並處以罰金五萬元。

  此時的徐鳳清,已是心如死灰,他覺得趙祥說的很多話都在理,主動地將人質送回來,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家破人亡,牢底坐穿。

  就在徐鳳清完全絕望的時候,呂正明主動地提出,要為他賠償這五萬元的賠償金。接着,劉民的父母詳細地了解了兒子被綁架的經過,又提出不要賠償了。他們甚至來看過徐鳳清兩次,劉民還是甜甜地叫他叔叔。這樣一來,徐鳳清又覺得自己不管怎麼樣,還算是做對了。

  羈押了兩個月之後,警方忽然把徐鳳清放了出來,讓他主動去找趙祥,並說,只要找到了趙祥,就算他戴罪立功,刑期減半。憔悴萬分的徐鳳清深深地嘆息了一聲,他上哪裡去找趙祥呢?他忽然想到了趙祥還有一個母親,於是,從監獄里暫時走出來的徐鳳清打聽到了趙祥的家庭住址。趙祥的母親,正癱瘓在床上。老人也知道了兒子綁票的事,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趙祥的姐姐,想要避嫌,再也不來看望她。

  徐鳳清的想法很簡單,他想通過服侍趙祥的母親,讓老人叫回她的兒子。當然,這話他沒有說出口。此時趙祥回來,至少也得無期徒刑了。老人不可能這麼做的。

  事實證明了徐鳳清的想法,趙祥的母親根本不吃他做的飯菜,每次走到她的跟前,老人都要狠狠地“啐”他一口,一邊罵他是膽小鬼,一邊痛哭。更讓徐鳳清受不了的,是整個村裡人的白眼,他們沖他吐唾沫,丟白眼。徐鳳清覺得,他已快撐不下去了。

  這天夜裡,徐鳳清做好給趙祥母親的食物,剛剛送到床前,忽然,他的頭部被蒙住了,緊接着,一陣拳腳,打得他昏厥過去了。等到他幽幽醒來,打他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倒是趙祥的母親開始吃他做的飯了,她一邊吃着,一邊哭,“造孽啊,造孽啊。”吃過飯,老人要過徐鳳清帶來的手機,她要給趙祥打電話。

  徐鳳清一陣狂喜,他知道,洗刷冤屈的時候就要來臨了,然而,老人握住手機的手突然僵硬了,接着,無力地垂了下來。徐鳳清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突然驚呆了,她,已經撒手西去了。想通過趙祥母親的這條線,讓趙祥回來投案自首的想法,算是徹底破滅了。

  三天後,徐鳳清在村裡人的幫助下,披麻戴孝,準備將老人送去火化場。也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衝進來一個人,揮手就是一拳,擊向徐鳳清的面門,嘴裡惡狠狠地罵道:“徐鳳清,你這個縮頭烏龜,你,你,老子算是服了你啦!”徐鳳清鼻血一下子噴了出來,他卻忽然笑了,這人,竟然是趙祥。扮成便衣的警察一擁而上,死死地摁住了趙祥。

  趙祥被捕后,呂正明的兒子從一個廢棄的舊磚窯里被解救出來。呂正明抱到兒子的那一剎那,忽然痛哭流涕,第二天一大早,呂正明領著兒子呂方去監獄探監,呂正明看着默默坐在那裡的徐鳳清,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徐鳳清兄弟,我們都走錯了道。這一回,你讓我的良心,也找到了回家的路。好好服刑,出來了,我們再一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