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虎匿猴威
凌晨三點,西盛市公安局刑警大隊辦公室里座無虛席。特勤中隊中隊長高揚正站在指揮台上緊鑼密鼓地布置任務。
警隊民警早已熟悉了半夜緊急集合,但這一次,所有人都聞到空氣中的特殊氣味,有人更是一進會場就發現坐在最後一排角落裡的不是別人,而正是局長唐大魯!
所以,這絕不是一次尋常任務。
隨着高揚冷靜的部署,任務很快明朗起來。原來西盛市副市長宋震年突然被綁架,匪徒叫囂着讓家屬準備800萬現金,外加雷·阿諾傑的世界名畫《黑河》,於清晨六點“交貨”,地點就在富士街家儀商廈門前。此次警方的任務就是迅速布控,力爭當場抓獲犯罪嫌疑人,安全解救人質!
“想必大家還不知道綁匪是哪一路的吧?”高揚布置完任務,話音一沉,“當然時間緊迫,我也不賣關子了,嫌疑人就是咱們一直盯着的蒲封豪!”
高揚話音一落,警員中間立即議論起來大家都知道蒲封豪當年在西盛的分量,當年上一屆市委班子調整之前蒲封豪無論在政界還是商界都是呼風喚雨式的人物,可如今隨着上屆市委班子審查的審查,調離的調離,撤職的撤職,蒲封豪早已風光不再。
市公安局儘管盯了蒲封豪多年,懷疑他就是西盛一帶最大的販毒頭目,但苦於證據不足,不可打草驚蛇,一時沒有下手。這一次,蒲封豪居然狗急跳牆使出這麼一記昏招,很讓刑警們意外,同時這又是一個絕好的抓捕機會!
不管怎樣,民警一聽說要抓蒲封豪了,個個都顯得躍躍欲試。高揚布置完任務,交代完了所有該交代的背景,不禁拿眼光望向坐在後排的局長唐大魯。唐大魯眼神之間似乎蘊藏着深深的憂鬱,他“嚯”的一聲站起來,只衝手下說了一句斬釘截鐵的話:“成敗在此一舉,出發!”
各警種迅速按部署佔據了有利位置,唐大魯親自坐在進口雷達指揮車裡督戰,隨時與高揚保持電台聯繫。“高揚高揚,你那邊什麼情況?”“報告唐局:一切正常,沒有新情況。”
唐大魯一邊用電台對講機通話,一邊緊緊盯着另一隻手裡的手機,手機信號一明一暗很正常,但一直很安靜,這不禁讓唐大魯心急如焚。
時間一點點地接近清晨六點,此時富士街家儀商廈門前已經行人如織,蒲封豪還沒有任何露面的蹤跡。唐大魯在電台里再次叮囑高揚:“一定把眼給我瞪起來!決不能放虎歸山!誰懈怠出了差錯,回來我先處理誰!”
所有警員握槍的手都出了汗,但他們目光所及之處,也就是富士街家儀商廈門前那尊雕像上的那個黑色包裹,還沒有一個行人哪怕去看一眼呢。
六點,六點半,唐大魯一直在電台這頭沉默着,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撤退。
就在六點五十三分鐘時,令所有民警沒想到的是,忽然自天而降一顆燃燒彈,其實也就是一顆尋常的煙霧彈,口茲口茲啦啦冒着白煙落在了雕像跟前,說時遲那時快,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一隻猴子竟蹭躥跳起來用手拽走了包裹!
高揚的腦袋轟地一聲炸了!事前因為眾所周知蒲封豪的性格,從人質安全角度出發,經過和家屬商議,那個包裹里真就裝了800萬現金和那幅名畫。
但是現在,躲在身後的老虎沒出現,一隻滑稽的猴子卻意外搶走了包裹!高揚驚慌地在電台里語無倫次:“唐局!猴子,……一隻猴子!……”
顯然開槍已經來不及了,那隻經過特殊訓練的猴子,三跳兩攀,已經很快就消失在了鋼筋叢林里。
2.替罪羔羊
行動宣告徹底失敗。
唐大魯在大發一通光火后,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一坐就是十個小時。期間他接連接了不少於二十個被綁架人家屬的電話。最後,唐大魯把電話筒甩在一邊,將自己徹底包裹在濃濃的煙霧當中。
這是一次恥辱!現在家屬就等他給一個答覆,可是他現在連人質的半點信息都不清楚。
突然,唐大魯的手機響了。
唐大魯有點失常地抓起手機來連聲問道:“喂?喂?”
“是我,唐局。”話筒里傳來一陣女音。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的消息,你怎麼樣?”
“唐局似乎應該先問我蒲封豪現在怎麼樣才對。”
唐大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都一樣。現在什麼情況?”
女聲回答:“唐局,行動失敗了,我和蒲封豪徹底失去了聯繫。”
“就是說你不知道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
“我知道了,但我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難道他連你都不相信了嗎?”
“唐局,難道你連我也不相信了嗎?”
唐大魯眉頭緊皺:“那好,馬上,老地方見。”
唐大魯剛剛在風洋酒店頂樓的咖啡廳坐下,就看見一個皮膚白皙的高鼻樑女人走過來。兩人一起坐下,看似有說有笑,其實是正在接號。
女人代號白狐,正是唐局報請上級公安機關幾年前就安插好的卧底。白狐名叫安琪,人如其名,像天使一樣美麗,但從警校練就的身手非同一般,卧底三年來,破獲各類案件數十起,目前公開的身份是蒲封豪的情人。
唐大魯本對接頭抱有很大希望,但沒想到,蒲封豪這次居然連身邊最親近的女人都隱瞞了。“他會不會已經出去了?!”唐大魯急切地問道。“不清楚,憑我的直覺,他好像還沒有走遠。”安琪否認。“那他會來找你嗎?”“不知道……”
唐大魯忽然動情地握住了安琪的手說:“安琪,告訴我,你們現在是種什麼關係?你有沒有……露出破綻……”
安琪凄涼地笑了一下,推開了對方的手:“唐局,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但我在蒲封豪這邊挺安全的,他對我不敢怎麼樣。”
唐大魯有點尷尬,但鄭重地點了點頭:“那我問你,憑直覺你說他現在會在哪兒呢?”“我真不知道……但我覺得他沒走遠,他很早就會易容術,而且現在他之所以要那幅畫是因為有人出更高的價錢!別人也在找他,他很有可能隱姓埋名……”
“那就回來吧,我們需要你。”
安琪疲憊地笑笑說:“給我幾天假,好嗎?”……
第二天一早,安琪意外地有了新情報。她火速在第一時間內聯繫上了唐大魯。
“唐局,他發來了電子郵件,讓我明天晚上坐12點的飛機一起走。”“太好了!”“不過,他很可能已經整了容。他告訴我相識只能靠感覺和緣分!”
唐大魯很快差人查清了,那是一班飛往日本札幌的航班,立即部署警員趕在飛機起飛前進行抓捕。
然而安琪剛進安檢處,就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息:“計劃有變,有人跟,改乘323次,同是10點!豪。”
安琪一看來不及通知唐大魯,生怕旁邊又隨時有眼睛盯,只得快速向323次航班處跑去。她計劃在上飛機前將短信發給唐大魯。
短信終於發出去了。安琪也順利坐上了飛機,甚至沒有人來刁難她一下,看來是早已有人安排好了這一切。
安琪坐的是中等倉,一上飛機就開始四處端詳,乘客太多了,等她把男女老少都看過好幾遍,卻並沒有發現蒲封豪。
甚至連一個身材相像的都沒有。安琪有點隱隱地擔心起來。根據那條不顯示手機號碼的短信看,蒲封豪很明顯已經被另一伙人跟上了,這些人可能是為了名畫和錢什麼後果都不計了!自己這樣冒失地上飛機,既不知道蒲封豪是否已經識破了自己的卧底身份,又不知另一方是否認得出自己,況且還與唐大魯失去了聯繫,所有一切會不會有多重危險?!
安琪有點暈機,想跟自己右側靠窗的大鬍子男人換一下位置,還未開口,男人已經背過身去。安琪沒辦法,悄悄捅捅前邊右座,換了位置。
安琪閉上眼睛。飛機越發顛簸。安琪聽到左手旁邊的另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開始劇烈地嘔吐,安琪再也忍不住了,掏出塑料袋也哇哇地吐起來。
吐完了,兩人相視苦笑。對方顯然比自己年齡小,應該還是個大學生,他手裡拿着一本《騰澤秀行棋局精選》。
“你在哪兒讀書?”男孩驚訝地說:“我都工作兩年了,回北京。你呢?”
安琪笑了說:“我老資格了,做Model,你看像不像?”
3.虎假狐威
安琪很快開始和身邊名叫李贄的青年談笑風生,全然像忘記了身邊的兇險。
一下飛機,依然沒有人與安琪聯絡。安琪也沒有發現唐大魯他們,乾脆就和李贄還有李贄的同事繼續同路,去他們公司玩。
半路上,安琪去路邊方便,想給唐大魯發個短信。結果蒲封豪的信息又來了:“原諒我親愛的,我不能靠近。但你已被盯上,你不該戴我送你的那塊夜光錶,快找個人假裝親近一下。豪。”
安琪趕緊刪掉信息,從廁所一出來就把手臂自然抱住了李贄的胳膊。李贄顯得非常興奮,同事羨慕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李贄卻紅着臉將安琪攬在懷裡。
安琪留心發現身後確實跟着人,飛機上的那個大鬍子就一直尾隨在後面!於是安琪將動作做得很誇張,外人看來,她已經和李贄是對十足熱戀中的情侶了。
三人拐進了一家快餐店,去完洗手間回來時她吃驚地發現,李贄的同事已經走了,而那個大鬍子也進了餐館!
“你同事呢?”安琪走過來靠在李贄身上。一邊用眼光暗暗盯着大鬍子。
“嘿,他自己先走了,他都快哭了!”“那是為什麼啊?”“因為你啊!”安琪有點輕浮地和李贄笑着說:“人家怎麼了嗎?”
李贄臉紅了,不接話,一連點了好幾樣小菜,還要了一瓶紅酒。安琪突然說:“我不喝紅酒。”
李贄剛想發問,安琪又說:“咱們來點二鍋頭怎麼樣?”
李贄的臉又燒起來。
兩個人把一瓶一斤的二鍋頭喝光時,都有幾分醉意了。尤其李贄站起來腿都開始打戰,安琪苦笑着去開了一個休息間,把他扶到三樓的房間內。
李贄一進門就抱住了安琪。安琪想要掙脫,發現對方的手勁很大。“別這樣,放開我!”“不!”李贄的手開始游移着,“安琪,別怪我太衝動,我完了!我發現自己已經墜入情網了……”
安琪使勁將李贄的手摁下,盯着他的眼睛看,一直看,安琪忽然很善意地笑了。“我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好弟弟,我必須得走了。”
李贄迷迷糊糊站起來,拽着安琪不讓她走,安琪剛想甩開他忽然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安琪迅速回身上來緊緊吻住了李贄。
李贄吃驚且欣喜地迎接着,迅速把自己的上衣脫掉,緊緊抱住了安琪。
一番激烈的接吻后,安琪突然狠狠推開了李贄:“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洗個澡,好嗎寶貝?”
李贄興奮地點頭:“就不能一起嗎?我……”
“不行,我會生氣的,耐心點等我。”
安琪一進浴室,打開窗子幾步就下到了樓下。她預感那個大鬍子並非善類!
果然,就在安琪剛離開沒多會兒,李贄就聽到了門外的響動。他迅速爬起來穿上衣服,躲到門后,他擔心是不是查房的保安來了?
門被“砰”地一聲踹開!李贄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是個大鬍子,手裡端的是把烏黑的手槍!
李贄大腦嗡嗡地怪叫着,他迅速彎腰拾起地上的一隻皮鞋向那支槍砸去!槍被打掉了,但就在一瞬間李贄被大鬍子死死壓在了身下。
“我們無仇無恨,你為什麼要殺我?”李贄大叫。
“只要你交出那幅畫來,我可以放了你!”“什麼畫?”
“還裝是吧?你那個騷女人呢?出來讓你們死個全屍!”
“我沒有!”
“不交出畫來我就殺了你!”大鬍子狠狠勒緊李贄的脖子,李贄的舌頭都吐出來了。
這時候,忽聽“砰”地一聲悶響,李贄覺得身上的大鬍子像麵粉口袋一樣地歪下來,他費力轉過身,見是安琪手拿一把大鐵鎚神色緊張地站在門口。
4.羊危狐悲
兩個人繞了幾個大彎子再次住進一家小旅社。安琪顯然很累了,歪坐在沙發上。李贄自始至終興奮地為她做這做那,一會兒倒水,一會兒給她片熱毛巾,最後等李贄下樓去買了熱狗回來端到安琪身邊時,安琪已經睡著了。
安琪醒來,着實被李贄嚇了一大跳!她發現他就坐在自己身邊,眼睛深情地望着自己。安琪一時竟有點臉紅:“幹嗎呢?小色狼?”
李贄把熱狗遞過來:“你很累嗎?這一切是不是都因為你的那個他?”
“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我也是男人,能察覺出來。女人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絕不會這樣憔悴不堪。”
安琪先前沒吃多少東西,此刻吃起熱狗來倒是很香。“你這個弟弟還真不錯。”“當老公不是更好?”李贄又在安琪身邊蹲下來,“答應我吧,我不會讓你受一點苦的,我會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
安琪搖着頭笑,不說話。
李贄仍然絮絮叨叨:“當我看你第一眼時就被電了,以前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可是生活就是這麼奇妙……”
“我哪裡有那麼好?”“你並不妖艷,也不嫵媚,至少你骨子裡並不是這樣,但你從內而外散發的那股氣質真讓人受不了……安琪,好嗎?給我次機會。”
安琪忽然間有點感動,但不知為什麼她嘆了口氣,這一刻她想起了頂頭上司唐大魯,還有那個消失了的蒲封豪,前者她並沒有感覺,只有說不盡的親切感,而後者她甚至為他做了三年的情人,儘管沒實質性地做過他的女人,但她並不否認自己曾對他產生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那是一個很男人的男人。儘管所有人都在懷疑他販毒犯罪,儘管她也已經收集了一部分證據,但她此時內心竟隱隱有種期盼他真的逃出國外了。
安琪忽然渾身一激靈,她被自己心底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又想起他來了?”李贄自我解嘲地笑笑,“如果我真比不了他,那就讓我陪陪你?至少你現在遇到麻煩了。”
安琪心底又是一陣感動,自己卧底那麼多年,除了蒲封豪還真少有人對自己這麼關心過。
突然,安琪的手機響了,打開一看,安琪立即對李贄說:“我得馬上出去一趟!你先在這裡休息,最好哪兒也別去,聽話!”
李贄訕笑說:“又想甩掉我是不是?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安琪說:“不能。” 李贄很失望地低下了頭,就在這時安琪忽然走上來,對準李贄的臉親了一口。李贄吃驚地抬起頭來,安琪笑着說:“好弟弟,乖,我答應你我還回來。”
安琪邊下樓邊打着電話,過了不一會兒,一輛紅色的桑塔納3000疾駛而來,安琪坐上了車。
車子很快駛過天壇,一直拐到了老虎廟,安琪朝那個開車的司機說:“唐局,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唐大魯回過頭來,笑了一下:“怎麼這麼長時間沒跟我聯繫?”未等安琪開口,唐大魯又說:“走吧,咱們就這樣一直走走,全當是兜風了,我們倆一起來北京的機會可不多哦。”
“唐局,把車開回去,我想回去了。”安琪有點不悅。“急什麼?那小子跑不了,也很安全!”“誰?你說的是誰?是李贄?”
“怎麼,不會這麼快就遭遇新感情了吧?”
安琪有些生氣了,眼裡都湧出淚花來喊道:“唐局你停車!停車,我要下來!難道你連我都不相信了嗎?”
5.羊匿虎現
安琪回到小旅館時,發現李贄嘴角還殘存着鮮血,立即內疚地問:“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安琪眼睛潮濕了,她說:“對不起,這是一場誤會!等到天一亮,我們就分開,你回你的公司,我回我的西盛。”
李贄慢慢地坐起來,仍然深情地望着安琪:“安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黑道白道都在找你!還有我……難道你那個他,跟我長得很像嗎?”
李贄又慘笑着說:“如果真是這樣,我也感覺幸福了一次。”
安琪抓住李贄的肩膀,輕柔地說:“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卷進來,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是無辜的,聽我的,你走吧。”
“回答我,我跟他長得很像嗎?哪怕你騙騙我!”
“不,你們一點都不像,他至少比你大十歲……”
“如果你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就讓我來幫幫你,好嗎?算我求你!”安琪在李贄眼裡同樣發現了閃閃的淚光。
“不!你別傻了,你這樣只能越攪越亂!現在當務之急是你必須跟我分開,離得越遠越好!”
“如果我不呢?我不想失去我的愛。”
安琪說:“我累了,只想洗個澡睡覺,如果你還想跟我多待幾個小時,那就乖乖地去床上睡,我睡沙發。”
李贄聽了,沉默乖巧地抱了幾個靠枕去了沙發。
也許是白天經歷的事情太多,李贄很快就睡過去,等半夜醒來,發現對面的床上空空如也。安琪,已經走了。
李贄沮喪地爬起來,將靠枕一扔,也出了門去。半夜裡,風很大,李贄正不知到何處去,突然從門口的出租車裡下來兩個男人,李贄認識他們,剛才就是他們曾經跟他打過“照面”。
兩個男人再次亮了一下自己的證件:警官證。
安琪和唐大魯鬧了矛盾,但隨時還保持着聯繫,她清楚自己的職責是破案抓人,而不是感情用事!
離開了年輕的李贄,知道他還在自己人的保護下,安琪放下心來,索性一個人乘地鐵,一直倒車趕向了頤和園。
安琪在頤和園百無聊賴地遊盪,不知為何竟想起了自己和蒲封豪幾年前來此地時的情景。安琪無論如何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有一刻在腦海里老是揮不去那個人的影子,心裡也在想,蒲封豪,你到底在哪裡?如果走了,就不要回來,如果你還在,你又在哪裡,讓我帶你去自首吧……
手機又響,又是不顯示號碼的信息!“11點,萬壽山頂見,想你。豪。”安琪大驚,難道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
安琪趕緊去了一趟公廁,用暗語把信息發給了唐大魯。自己一個人,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徑直向萬壽山走去。
6.羊狐虎歡
唐大魯接到安琪的密碼信息后,立即對身邊的司機說:“快點,叫人全部集合,統一乘坐4124。”
一會兒唐大魯從西盛帶來的人馬全部到齊,同來的還有北京當地派出所的幾個便衣。
4124是一輛公安機關目前正在使用的前沿偵察車,美國進口,巨大的後備廂其實是間高性能會議廳,內部裝備有衛星定位系統、現場搜救系統、無線訊號調整干擾系統等等,堪稱是抓捕犯罪嫌疑人最好的陣地功能車。
所有人都上了車,包括很不情願的李贄。李贄自打被警方控制后,倒是很有安全感,甚至還跟着蹭了好幾頓肯德基,但被人約束的滋味並不好受,儘管不戴手銬,但他顯然不滿意自己目前的待遇。
4124飛快地駛向頤和園,選擇好了地點,立即用衛星定位儀監控了整個萬壽山頂。
監控錄像畫面里出現了一對互相擁抱着的青年男女,兩三位健身鍛煉的老人,還有一位身材曼妙的女人,女人邊走邊四處逡巡,似乎正焦急地等待着什麼。
李贄看到畫面,兩眼炯炯發亮起來。那不正是美麗的安琪嗎?山風凜冽,吹起她那烏黑的長發和雪白的連衣裙,安琪就像一位逆風飛舞的天使。
不大一會兒,許是天氣有些陰沉,風又很大,談戀愛的男女走了,鍛煉的老年人也走了,錄像畫面搜索到的,只剩安琪一個人了。
唐大魯咬牙切齒地指揮着手下:“盯緊了,憑這個人對安琪的感情,他應該會來!”
隊員們都注意到唐大魯臉色發青,腮邊的肌肉不停地抖動着。
11點很快到了,但沒有人來。山雖不高,但此時遊客稀少,山頂除了安琪依然沒有別人。
11點一刻,安琪孤獨地站在風裡。
11點半,安琪在一棵松樹旁坐下來,時不時看一眼手機。蒲封豪還是沒有出現。
12點,安琪忽然站起來就往山下跑,忽然,電視畫面里就多出了四五個彪形大漢,他們張牙舞爪向著安琪撲去,很快將她控制,其中一個人用槍頂着安琪的頭。
安琪在拚命掙扎,被幾個人按住狠狠地抽着耳光。
蒲封豪還是沒有出現!
4124車裡的隊員們紛紛抬起頭來徵求唐大魯的意見,唐大魯眉毛緊皺,牙關緊咬,眼睛一直盯着電視畫面,並沒有做出任何指示。
那幫大漢繼續毆打着安琪,安琪被死死扭住,根本無法還擊,嘴角已經鮮血暴流。
另有幾個大漢正圍在四周負責警戒,看來這就是暗中一直想跟蹤安琪,一心想拿到那幅名畫的人。他們也在等待蒲封豪的到來!
安琪再一次被打倒在地,剛想掙扎,為首的一名大漢用腳狠狠踩住了安琪的頭,接着他蹲下來,用槍指着安琪的頭,另一隻手從安琪的裙子下方一路摸上來,一把扯掉了安琪的肉色長筒褲襪!
唐大魯臉色漲紫,忽然狠狠拉響了槍栓,沖手下喊:“這群烏龜王八蛋!給我上!”
話音剛落,唐大魯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那個臭小子呢?”
立即,有隊員驚喊起來:“唐局,快看!”
唐大魯眼看着電視畫面上又多出一個人來,那人正是李贄!他跌跌撞撞手拿一根木棍衝上山去,迅速就與幾個大漢攪成一團!
“真他媽是個情種!”唐大魯大手一揮,手下的隊員們衝出車外。
當民警衝到山頂隱蔽好時,李贄已被打得頭破血流,倒在地上,安琪的小腿彷彿也受了傷,仍被人後絞着雙手站在風裡。
那個為首的大漢一邊拿槍對準了安琪的胸脯,一邊朝李贄吼道:“蒲封豪你這個混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他媽不說,我就讓你女人到陰曹地府做鬼去!”安琪拚命地搖頭。大漢見狀,一怒之下就要朝她開槍,這時候唐大魯手裡的槍響了。
那名大漢應聲倒下。
隨後,刑警們紛紛現身衝出去,有幾個大漢還擊時當場就被打死。警察迅速控制了局面,解救出了安琪和李贄。
唐大魯衝上去正要將安琪往山下抱,安琪卻微笑着撫開了他的手,然後一瘸一拐向旁邊的李贄走去。安琪望着李贄被打掉了兩顆牙齒的血乎乎的嘴臉,禁不住抱緊李贄的頭哭了。
安琪是真被這個關鍵時刻衝上山來的年輕人感動了,要不是李贄及時出現,安琪非但貞潔不保,也可能早就沒命了。
同樣興奮的李贄也緊緊抱着懷裡的安琪,並趴在安琪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親愛的,我是豪。我愛你。”
安琪倏地停止一切動作,泥塑般地盯着李贄,雙手在他臉上上下亂摸:“別開玩笑……不管怎麼樣……我都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李贄笑笑,一把將安琪攬進懷裡吻住了她的唇。
唐大魯等人見狀,愣了一瞬,又匆匆將頭別了過去。
一陣長吻過後,安琪硬是拔出自己的唇舌,深深地望着李贄,眼神中寫滿的全是驚訝。
這樣的吻,安琪畢竟感到太熟悉了!
“如果你愛我,就給我一個我愛你的理由……”安琪在李贄耳邊溫柔至極地問道。“錢和畫我分毫未動,猴兒就在山下,說不定就在你們的偵察車上。還有,其實西盛最大的毒梟就是副市長宋震年。要想把他送進監獄,我就只好去自首啦……”
安琪聽了,漾起一臉微笑,兩隻好看的杏眼裡寫滿了堅定:“我等你!”
(責編: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