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封預言信
法官江運澤接到信的時候,着實挺奇怪。現在通訊這麼發達了,寫信的人基本上很少了。更奇怪的是發現信沒有寄信的地址,而且全是打印的。
江運澤打開信看了之後,不禁吃了一驚。這信類似恐嚇信一樣,恐嚇信他倒是收到過。可是這封信卻不是恐嚇信,而是一封預言信。信的內容很利索,幾乎沒有一句廢話:
20號,接到一件兩個農民為一壟地的案子。
25號,新買的皮鞋,左腳外側裂開。
29號,在宏運海鮮城,水清包間吃飯。
江運澤看看今天的日期——2號。這個人竟然能預知十幾天二十幾天後的事情,想想挺可笑。江運澤想,一定是誰在開玩笑。他“呵呵”的笑了一下,就把信放到了文件筐里,開始翻閱卷宗。
整天的忙碌,江運澤再也沒有想起這件事。他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今天是20號,江運澤依然是早早來到單位,清理了一下桌面,拿出一份卷宗,看了起來。今天有一個案子在九點半開庭。就在江運澤準備好一切的時候,離開庭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兩個男人走了進來。進來后,一個男人把起訴書放到江運澤的桌子上。江運澤鎖了一下眉頭,拿起起訴書。看了一遍后,江運澤把起訴書放下。剛要問什麼?他猛地又拿起了起訴書,把那兩個人嚇得一哆嗦。因為,江運澤的這個動作太突然,太不符合常理了。
江運澤拿着起訴書,手有些哆嗦,臉色發白,老半天才放下起訴書。告訴那兩個人,明天再來,今天有一件案子要開庭。
原來,這個起訴書正是因為一壟地而起的糾紛。正對了那封信所預言的。江運澤預感到,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裡面肯定有什麼事。他再次翻出那封信,看了許久,一句話也沒說。
江運澤越來越感到心裡恐慌。預感要出什麼事。他看看腳上這雙新買的皮鞋,是他特別喜歡的樣式。他想離25號還有5天,今天他回家就把鞋換掉,不穿它了,看它怎麼壞。想到這兒,江運澤放鬆了很多。只要攻破這個預言,證明那只是一個玩笑和巧合。可是,江運澤還是有些擔心,這個人預言得太准了吧?18天後發生的案子都知道。江運澤想不能掉以輕心。
江運澤這幾天一直都覺得怪怪的。直到25號,江運澤出門前,還看了那雙擺在鞋架上的鞋一眼。他想,這雙鞋在家裡睡大覺,我看它怎麼壞?這一天,江運澤做什麼事都走神,滿腦袋都是皮鞋的影子。
終於熬到了下班。江運澤匆匆趕回家。頓時就目瞪口呆,那雙鞋竟然不翼而飛。他頓時就感覺掉到了冰窟窿里,從裡到外都冰冷。
他馬上查看了一下門鎖,沒有被撬的痕迹。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在銀行上班的兒子江水進來了,江運澤往江水的腳上一看。他的那雙鞋竟然被兒子穿走了。他頓時怒氣就上來了,吼道:“你穿我的鞋幹什麼?快點給我脫下來。”江水鬧得一頭霧水。因為他們父子的身高和腳都差不多。江水時不時穿江運澤的衣服和鞋。
今天,江運澤突然發脾氣,把江水也弄得雲里霧裡的,不禁小聲說:“破鞋吧!誰稀罕穿似的?沒穿多一會兒就開膠了,害得我在女朋友面前丟面子不說,還得花錢給你修,以後少買這破爛貨。”說完進了屋。
江運澤一聽就傻了眼。他剛才拿起江水脫下的鞋查看,沒有壞,心裡還慶幸。聽了江水的話,江運澤的頭“轟”的一下,差點沒摔倒。他半天才清醒過來,查看左腳外側。果然,被修理過了,雖然修得很精細。但是,還是能看出來。
江運澤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雖然,到目前為止,預言的都是小事,甚至下一次的事都是生活中發生的很平常的小事。但是,江運澤感到小事後面隱藏着一個很大的陰謀,正是利用這幾件小事,讓他先明白,所有的預言都是準確的。
江運澤這些日子顯得蒼老了很多。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下一件事發生,阻止事情往下發展。絕對不能在29號去宏運海鮮城的水清包間吃飯。同時他也開始調查信的來源,可是幾天過去了。根本就無法查出信的來源,他只好放棄,盡全力把29號的事辦得穩妥。
這些日子,江運澤的案子特別的多,幾乎抽不開身。他發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29號就是不去宏運海鮮城。一直到29號,他手裡還有兩件案子沒有處理。一直到了晚上五點鐘下班,江運澤才收拾了一下。他出了單位,直奔家裡。
江運澤沒有想到,他走到半路的時候。妹夫突然打來電話說:“江大法官,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忙,都理解你。所以,也沒有打攪你,不過,到這個時候你也該露面了,宏運海鮮城的水清包間等你。”江運澤一聽,一下就扶住了路邊的路燈桿,他嘴唇都哆嗦了起來。一句話也沒說,把手機關掉了。
江運澤回到家,家裡竟然沒有人。平時這個時候妻子已經把飯都做好了,江水也該到家了。江運澤腦袋暈沉沉的,也沒有多想。他剛坐到沙發上,座機電話就響了。
江運澤一驚,他想,可能是妻子或者是兒子有事,告訴他一聲,便接了電話。電話那邊竟然是江運澤78歲的老母親。江運澤的母親說:“澤兒,媽知道你工作忙,可是今天是媽的生日,媽有些日子沒看到你了,你能來一趟嗎?”直到這時,江運澤才忽然想起今天是母親的78歲生日。這些日子全是被這封信給鬧的。
江運澤答應着馬上過去,可是他一問:“是在家裡嗎?”這時母親已經把電話交給了江運澤的妹妹江花。江花接過電話當時就不樂意了,把江運澤埋怨了一通。這時,江運澤已經知道母親的生日在什麼地方過了。
江運澤放下電話,目光有些獃滯。許久,他才穿上衣服。
2. 死亡圈套
江運澤走在路上,回憶着母親含辛茹苦的把他們兄妹倆拉扯大。母親為了他們兩個孩子不受苦,從他三歲父親去世,就再也沒有嫁過。那段日子有多苦,江運澤知道。
那些年,母親為了養活他們兩個人,竟然像男人一樣,上山伐木,放木下山。那苦有些男人都受不住。一次伐木時,突然起了風,十幾米高的大樹竟然側倒下來。母親一驚,然後就跑,可是慌亂中母親被絆倒了。大樹把母親的一條腿壓住了。那年母親被抬下山,只找了個赤腳醫生給處理了一下,硬是在炕上養着。最後,腿落下了毛病,一拐一拐的。
此刻,江運澤已經是淚水滿臉了。他心想,無論如何也得去,就是跳油鍋上刀山也得去。
江運澤已經決定下來,腳步就加快了。
在母親的壽宴上,江運澤強顏歡笑,終於把這大壽的戲唱完了。
江運澤回到家裡,頓時就感到渾身像散了架似的,而且精神高度的緊張。他知道,這一切只是開始。還會發生什麼事?他無法知道。
江運澤照常上班,一連一個多星期都沒有再發生什麼事。可是,江運澤知道也預感到事情並沒有結束。
果然,江運澤猜對了。10天後,江運澤收到了一張包裹單,依然沒有寄出的地址。江運澤考慮再三,還是去郵局把包裹取了回來。
江運澤把包裹取了回來,就鑽進了書房,把門反鎖上。把包裹拆開后,裡面有一張光盤和一頁紙。紙上依然寫着兩件事,跟上次的一樣:
18號,接到一宗經濟案,原告勝訴。
28號,死在刀下。
江運澤幾乎失聲叫了起來。他把這張寫着預言的紙撕得粉碎。他不停地在書房走來走去。這個時候,他的妻子還沒有睡。他只有等妻子睡了,才能到客廳看光盤。江運澤靜了靜,走出書房,告訴妻子,他晚上要趕些材料,讓她先睡。
妻子睡着后,江運澤到了客廳,把光盤放進機器里。畫面出現了,竟然是本市的新聞節目。江運澤很熟悉。第一條新聞播完。第二條新聞讓江運澤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新聞里出現了一個畫面,是他們法院的大樓。在門口停着幾輛警車,還有十幾個警察,地上有具屍體,矇著白布,播音員說:“今天上午,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死者是我市的法官江運澤同志。江運澤是我市著名的法官,曾經為我市的幾起經濟大案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為我市挽回了近千萬元的經濟損失……”
江運澤再也看不下去了,把電源拔掉,狠狠扯着自己的頭髮。
江運澤真是太吃驚了。這竟然是26號的新聞,今天才16號。十天後的新聞,讓他一下就陷入了恐懼中,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前面發生的三件事,他又無法不相信,又無法擺脫掉。
江運澤覺得,只要把這件事,也就是18號要發生的事擺脫掉,就會阻止事情的發生。江運澤打電話請了假,可是,江運澤沒有想到,18號的早晨,院長就打來電話,讓他馬上到院里來一趟,有件案子要處理。當事人點名江運澤受理此案。江運澤要解釋什麼,院長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江運澤穿上衣服,猶豫再三,還是去了院里。他到了院里,廳里的小王就迎了出來,說:“江廳長,你趕快去吧!那兩個人把廳里鬧得都無法辦公了。”
江運澤匆忙進了廳里,看到兩個四十多歲的人。他們見到江運澤就把起訴書給了他。江運澤一看,這頭就大了,真是一起經濟案。江運澤呆了半天,把案子的經過詳細看了。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取證,調查。
江運澤接了這個案子后,用了五天時間。把案子調查清楚了。原來是精編廠被本市的一個人給騙了三百萬元,廠子一下就變得慘淡了,眼看着關門了。這個案子事實很清楚,精編廠勝訴這已經很肯定了。案子清楚了,也通知了被告,兩天後開庭。
這時,江運澤的憂慮又上來了。還有幾天時間,就是自己死亡的日子。他當了一輩子的法官,從來沒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此刻,江運澤猶豫了。如果改變了這個預言,那麼他的死亡也會改變。可是,那是違背良心的。如果,沒有這三百萬元,二百多人沒有飯吃,這要讓多少個家庭遭受痛苦。可是,如果他不這樣做,那麼他就無法阻止死亡的到來。
江運澤猶豫了兩天。直到開庭的那天,他還沒有決定下來。
當江運澤走進法庭的時候,他一下就愣住了。法庭上坐了滿滿的人,都是精編廠的職工。他沒有料到竟然全是殘疾人。江運澤心酸了。
江運澤坐到審判長的席位上。開庭后,妻子和兒子的影子不停地在腦海里轉動,還有自己的母親。他無論如何也放不下。誰也沒有想到,在最後,江運澤竟然宣判精編廠敗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在席的法官也是目瞪口呆。
江運澤宣判完,轉身就離開了法庭。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淚水流了出來。他也沒有料到自己會宣判出那樣的結果。此刻,江運澤知道,自己的一世的清白就此結束了,自己的名聲也就此敗壞了。
江運澤沒等下班就回到了家裡。他再次看了那張光盤,自言自語道:“一切都改變了。這件事不會再發生了,不會再發生了。”
江運澤沒有想到的是,他再次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話:“一切都結束了。”江運澤馬上就感到,自己中了圈套。這些年來,江運澤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潔的法官。不管什麼案子到了他的手,都按照事實來審理、宣判,而且還幫助那些弱勢的群體。他幾十年裡不知道多少次無償地資助那些弱勢群體。
有些人知道他審理案件厲害,想方設法接近他。利誘、恐嚇,他都沒有敗下來。正是因為他的名聲,很多人都點名讓他來審理,那些理虧的人就害怕他審理案子。
江運澤此刻,預感到中了圈套。如果,沒有最後這封信,他可能還要焦躁幾天,直到28號過去。
江運澤開始調查此事。
3. 意外車禍
江運澤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做得天衣無縫,根本無從查起。就是明知道是那麼回事,卻無法找到任何證據。江運澤準備放棄的時候,卻惹來了禍事。正因為他的調查惹着了某些人。
江運澤再一次收了預言信,很準確地說,三天後,死於車禍。江運澤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不是一切都結束了嗎?怎麼還沒有結束呢?江運澤捂着臉無聲地流着淚,看來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江運澤第二天的時候,和妻子說出差了。誰也沒有想到,他早晨坐火車走的。晚上,蓋縣的公安局就打來電話,告訴江運澤出車禍死了,讓家屬馬上去蓋縣的交通隊認領屍體。
(下轉11版)
(上接10版)
江運澤出車禍死亡的消息馬上見報,上了電視。幾乎是人人都知道了。誰也沒有想到,江運澤會出車禍,而且單位也沒有讓他出差。誰也不知道他到蓋縣去幹什麼去了?車禍鑒定的結果是意外車禍死亡。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江水突然提出,江運澤的死並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有人加害,故意製造了車禍,製造了意外死亡。江水指證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在精編廠三百萬元案子中的被告——馮波。馮波是某局長的公子,一個小混混,他總是橫着走路,而沒人敢惹的主兒。
立案后,為了慎重,還是從側面了解了馮波的情況。這個精編廠的案子有問題。一般的法官也不會出現這種錯誤的宣判,何況江運澤。最終分析江運澤受到了什麼威脅,甚至是遇到了什麼事,才把案子那樣宣判的。素有硬骨頭之稱的江運澤這次怎麼軟了下來呢?這件事讓院里的同事無法理解。
馮波的確是這個案子的主角。從案子的角度,對馮波進行了正面接觸。馮波承認和精編廠有經濟來往,但是法院已經判完了,其他的事一概不知道。當提到江運澤的時候,馮波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不過他是一個好法官,公平,正直。只是可惜死得太早了。”警察問:“你也知道江運澤死的事了?”馮波說:“誰不知道,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警察說:“不過,你這個案子還得重審,有許多的問題。”馮波一下就火了,喊道:“難道江法官審的案子你們也重審嗎?這是在敗壞他的名聲,人都死了,你還往他身上倒髒水,是不是違背道德良心?”馮波的話讓警察感到吃驚。問:“你怎麼知道他清正廉潔?”馮波一愣,支吾了一下說:“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呀!”
警察這回心裡有數了,至少馮波和江運澤有過接觸,或者是在江運澤那兒碰了釘子,所以才說出清正廉潔這樣的話來。那麼,他達不到目的,會怎麼辦?肯定會使出花招來。聽說馮波這小子鬼點子特多,在那些哥們當中,都叫他小諸葛亮。看來這小子不太好對付。
在公安局當隊長的劉子是江運澤的朋友,兩個人像親哥們兒一樣。江運澤的死讓他痛心,哭了好幾次。當江水提出質疑的時候,劉子也覺得奇怪,江運澤一個熱愛家的人,怎麼可能選擇去死呢?因為和江運澤的關係太好了,隊里沒有讓他來接這個案子,但是他還是時刻關注着。
這次,事情卡在了那裡,沒有頭緒,沒有線索。這時,劉子把負責案子的鐵祖叫到一旁說:“我倒是有一個辦法。”鐵祖知道,劉子的腦子活,歪點子多。鐵祖問:“什麼辦法?”劉子說:“這招可是有點損,還容易犯紀律,不知道你敢不敢幹?”鐵祖說:“我跟江運澤也有過接觸,他是一個正直的人,我也喜歡他的這種性格。我也知道,你跟他的關係那可不是一般。看着他和你的面子,我就冒一次險。”
鐵祖正式審訊馮波。馮波到了公安局,鐵祖就把他送到了審訊室里。這時,馮波大叫:“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鐵祖說:“我告訴你,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馮波說:“我沒有犯法。”鐵祖說:“犯不犯法,不是你自己說的。”
進了審訊室后,鐵祖把馮波按到椅子上,繞着他轉了兩圈說:“馮波,你手可夠黑的了,江法官是誰?他是什麼人物?公眾人物,這人物你也敢動?這下好了,你小老弟可有得玩了。”馮波說:“我不明白。”鐵祖說:“像你這樣的人都說自己不明白,到最後全明白了。讓證人上來。”
一會兒工夫,進來兩個證人。一個男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馮波一下就蒙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4. 兩個證人
馮波看着兩個證人發愣。這時鐵祖說:“麻煩您二位把看到的情況說一下。”那個男的說:“那天天剛黑,我看到一輛車,猛的一加速。從我身邊沖了過去,把我嚇得一哆嗦。然後,車就對着人行道沖了過去,把一個人撞倒了。那車撞了人,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下來一個人。我也跑了過去,那個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就瞪了我一眼,說少多事,再多事你就和他一樣。然後,就開着車跑了。”
鐵祖樂了,說:“你看是這個人不?”那個男人看了一眼說:“是,絕對沒錯。”雖然,天黑,我還是能看清。因為,我們兩個離得很近。當時,我很氣憤,這可是一條人命呀!當時把車號也記了下來。那個男人從兜里掏出一張紙,遞給了鐵祖。鐵祖看了一眼,拿到馮波的面前,說:“你看看是不是你的車號?”馮波一看,傻了,是自己的車號。他頓時就大叫起來,指着那個男人說:“你胡編。”
鐵祖問那個男的:“你當時怎麼沒有報案?”那個男人臉紅了,說:“我當時真的想報案,可是後來一想他說的話,我就害怕了。家裡還有兩個孩子,一個老母親。我死了,他們怎麼辦呀?”鐵祖說:“你回去吧!”
鐵祖說:“馮波你說他胡說,那麼,這位老大娘可不會胡說的。大娘,你把當天看到的情況如實地說一下。”老太太說:“那天天剛黑,我也剛吃完飯,遛彎。就看到了這場車禍,當時這車一下就加快了速度,奔着人行道就去了。把一個人撞倒了,然後就下來一個人。這個人看了一眼,就走了。當時天黑,我沒有看清楚。但是,那個人匆忙上車的時候,從兜里掉出一個東西。他走後,我撿了起來。後來,我報了警,當時因為貪小便宜,也沒有把那個東西交給警察。”
說著,老太太從兜里掏出一個打火機。鐵祖說:“這個東西可貴着呢?一般人估計是用不起。”他問馮波:“這個打火機是你的嗎?”馮波一愣,慌了一下,馬上掏兜,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鐵祖說:“你不用摸了,這個打火機我知道是什麼地方產的?這是正宗的德國貨,估計我們市就只有這麼一個。它的價值大概會在一萬美元左右。我也打聽到,你很喜歡這個打火機,總向你的朋友炫耀。”
馮波把打火機拿過來,看了一會兒說:“的確是我的,上面有一個划痕,我記得清楚。可是,可是,我剛才進門的時候還點了一根煙呢!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鐵祖說:“馮波,說實話,你在這些公子哥里,你還算是不錯的。如果,你再不說實話,那麼,這些證人,這些證據,也可以判你的刑了,你父親也救不了你了。因為,這個案子已經到了省里。”馮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天不吭聲。
鐵祖站在那兒,看着馮波。十多分鐘后,馮波說:“那我就都說了吧!”
“我跟精編廠一直有生意,去年我和新加坡的一個公司簽訂了一個精編的活計,總共是三百萬元。因為,我和精編廠長年打交道,他們的活兒幾乎都是我給找來的。但是,每次都是正規的簽訂合同。這次我因為有點急事,就把訂單給了他們,也沒有簽合同,我們交往了這麼多年,我也不想斷了財路。可是,沒有想到,我一個星期從外地回來,新加坡那邊的錢竟然還沒有打進來。去電話一問,那個公司是一個騙子公司。可是,這時的精編廠已經投入了三百萬元的原料費用,已經加工了近一大半了。我一看壞了,馬上告訴停產。可是精編廠的領導一下就火了,他說這可是三百萬元呀!你把三百萬元還給我們。不然我們的工人就都完了。”
馮波說到這兒,擦了一下頭上的汗,又說:“其實,別看我這些年鬧得歡實,我手裡根本就沒有多少錢,也就三四十萬元。這一下,我能賠得起嗎?就這樣,他們四處追我,說我騙了他們三百萬元。後來,我知道,他們要找江運澤打官司。我害怕了,誰都知道,江運澤是什麼人物?省長來了都給三分笑臉的人。我父親也幫不了我。我琢磨來琢磨去,就編了一封預言的信。不管江運澤信不信,我沒有想到他信了。”這時,鐵祖拿出一封信問:“這封嗎?”馮波看了一眼說:“是。”但是,臉上露出了疑惑。鐵祖說:“這是在清理江法官遺物時發現的。你說,你是怎麼把事情辦到的?”
馮波說:“我想,只要他信了,我就好辦了。第一件,兩個農民為一壟地的案子,其實也是趕巧了。我的一個朋友是個農民。因為,一壟地的事就鬧了起來。我就出了主意,讓他那天去找江法官,我告訴他,已經和江法官打過招呼了。這事就成了。”
“那第二件事呢?”鐵祖問。馮波說:“我偷偷跟過江法官,我看到他買了一雙皮鞋。那雙鞋我前段日子也買過,沒穿一個星期就開了膠。我拿回去找那個賣鞋的,賣鞋的給我換了雙新的。走的時候,我聽那個人說,真他媽的怪了,保證一個星期開膠……我一算,江法官買的這雙鞋到25號正好是一個星期。其實,我心裡也沒底,可是還是應驗了。”
馮波點了一顆煙說:“那宏運飯店的事,我和江法官的妹夫認識,也認識宏運的老闆。那天他妹夫找到我,說他的丈母娘過生日,想找家好點的飯店,打點折。我就給安排到那兒了。”
鐵祖問:“後來呢?”馮波說:“後來,我就跟蹤江法官,看看他是否信了。沒想到,他那幾天一下就老了很多,走路也沒有精神頭了。我就知道他十有八九就信了。我也打聽到,精編廠18號要起訴我。我就又寫了封預言信。最後我怕他不信死了,就寫了28號他死在刀下。這樣他為了自己不死,就會改變這個案子的結果,把這個噩夢結束。果然他這麼做了。”
鐵祖說:“馮波你真是太聰明了。不過,我問你,你那個光盤怎麼弄的?”鐵祖支吾了半天,不肯說。鐵祖說:“你自己想想吧!那兩個證人和打火機……”馮波嘆了口氣說:“我跟電視台的主持人很熟悉,有過關係。後來,她知道我不會娶她,她就跟她們台里的主任處上了,聽說要結婚了。我正遇到這事,我告訴她,製作一個新聞。如果她不同意,就把我的事和那個主任說。她就同意了,在夜裡,我們在直播間里,錄製了這個光盤。然後,把法院門口錄了一下,又在網上搜到一具屍體的場面,剪輯,最後合成的……可是,江法官真的不是我害死的。”
鐵祖笑了,說:“你能把他害死,算你本事,估計還沒有人能把他害死。”話音剛落,江運澤推門進來了,把馮波驚得目瞪口呆。江運澤笑了,說:“馮波,你沒想到吧!我什麼事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我也會相信嗎?告訴你,其實我調查精編廠的事,對他們一點沒有利,幾乎沒有可能勝訴。沒留下一點證據,只要你不承認,這就是死賬了。可是,你承認了。”
馮波傻了,半天才問:“那證人和打火機……”鐵祖說:“你玩陰的,我們也會玩呀!隨便找兩個人不就成了嗎?打火機嗎?剛好抓到一個小偷,利用了一下,哈哈……”江運澤和鐵祖都大笑起來。